第41章 蒹葭之思
李太傅继续说道：“那时我在二楼给三皇子教习功课，太子殿下当时还不是太子呢。皇上也没给他请太傅，他便自己一个人到这文渊阁看书、背书、写文章。”
未清倒惊愕了一番，连她这个罪臣之女在儿时都有太傅帮忙教习。纵然那时他不是太子，那好歹也是嫡子，皇上怎么会不给他请太傅呢？
“我那时看他确实有些可怜，就连带着，一齐给他教习功课。三皇子刚开始不愿意，被殿下打了两拳后，也就愿意了。”
未清听此不自觉笑了笑，心里暗叹，三皇子真是活该。
“未清，你那时候就在一楼读书。我原先还不知道你是谁，以为是哪个大臣的家眷。还是殿下告诉我，说你是兴朝王的女儿。”
“殿下那时就认识我？”未清问道。在她六七岁的时候，他居然就认识她。
太子却没说话，只是蒙头吃菜。
李太傅说道：“我也问过他，你怎么认识这个小娘子的？哎！他就像现在这个德行，不说话！”
太子对于不想回答的问题，一贯会保持沉默，未清对此早有领教。
“伏城还给你带过小点心吃呢，你知道不知道？”
未清又是一愣，她那时都没见过太子，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件事。
李太傅笑笑，“想来你也是不知道，他那时候拧巴，非常拧巴。带了些好看的小点心到二楼，老朽以为是给我带的，谁知他不让任何人碰。”
“在写文章的时候，他便时不时看向一楼的你。老朽那时候脑袋比现在灵光，我一下就知道他什么心思了！”
太子有些紧张，“先生！”
“但他拧巴啊，他不愿意自己下去给你，非让我去！”
李太傅喝了一口浓茶，没理会太子，继续道：“那老朽有什么办法，老朽像个娘们一样，拎个小食盒就下去了。我稍一招手，你就伸开手臂跑过来了，老朽便顺势抱了起来。”
“你那时相当乖巧啊，一张脸水灵水灵的。”他转头向太子说道：“伏城，你后悔吗？要是你自己下去给点心，说不定就是你抱着未清了。”
太子还是没说话，但耳朵却几不可察的红了些。
李太傅：“不过我看你现在也没什么可后悔的了，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了，以后想抱多久就抱多久。”
未清意识到他话语间的其中一个主人公是在说自己，遂急忙反驳道：“不是的，先生，我和殿下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
“好了好了，不要再狡辩了，你们一开门，我就知道你们俩什么关系。”
确实有些夜伴关系，未清哑口无言，便不再反驳，一张脸也红了起来。
太子见状急忙转移话题，“先生为何到这里隐居？”
“哎，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提起这个，李太傅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痛和无奈。
他说道：“大约五年前吧，我在某个皇子卧榻下发现一个纸扎小人。和当初兴朝王宫里的那只一模一样。”
未清想起宫女们乱嚼舌根的话，说正是在他父亲府里发现了诅咒皇上的小纸扎人，才察觉到父亲有谋反之心。毕竟皇族非常忌惮巫蛊之事。
她问道：“这是何意？”
李太傅：“这个纸扎小人让我觉得兴朝王一案颇有些端倪。他恐是遭人陷害。”
未清瞪大了眼睛。
李太傅又连忙补充道：“当然只是猜测，并无实际的证据。这个纸扎小人要么是那个皇子也想诅咒皇上，当然这种可能几率为零。这个皇子虽然不踏实，但人可机灵着呢，也不大相信鬼神之说。”
未清已经猜到太傅说的某个皇子，怕是排行老三。
“要么就是别人也想陷害三皇子。后来一查，还真是有人陷害三皇子。老朽便想着，既然三皇子是被陷害的，那兴朝王当初是不是也是被陷害的呢？我便上书请求皇上再查一查此事。”
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结果可想而知，皇上非但没有重查，还将老朽贬去渭城做了县令。当了几年官，甚觉没什么意思，老朽便辞官到了扬州，买了这处园子。”
未清眉头紧皱，似乎还有一个十多年前的惊天谜团在等着她。
她疲惫的闭上双眼。
太子察觉到，“先生，今天天色也不早了，我和未清便先回去了。改日再来探望。”
李太傅颇有些失望的点点头，“行吧，反正老朽剩下的时日便一直在这儿，你们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未清稍一颔首，“知道了，先生，您多保重。”
回去的路上，未清愈发感觉到乏力，今天又是无功而返。
漫漫寻母路，何时才能到头呢？
太子照例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眉眼，“累了？”
未清轻叹一口气，“累。”
“那便睡会吧。”
她却摇摇头，“算了，睡不着。”
“关于你父亲的事，暂时先别管。”太子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
未清苦涩的笑笑，“以我现在的身份和能力，我想调查也调查不出什么。”
他低下眉眼，隐去眸子里的光亮，须臾，才说道：“等我。”
未清并不知这两个字的含义，“等你什么？”
可他却不说话了，只是不住的亲吻着她的耳垂，未清被弄的耳朵发痒，厉声道：“伏城！”
太子抬起头看她，眼睛里是晦滞的暗色，他微微喘着气。
未清瞬间明白他这副模样是怎么了，便有些无措，“你冷静一些，精/虫/上脑的家伙！”
她赶忙说了一些别的话来转移他的注意力，“秦子湘说我母亲在扬州。”
太子颇有些痛苦的点了点头，“嗯。”
“他为什么会知道？你……能不能帮我问问？”
“不能。”太子看着她。
未清有些怯生生的，“为何？”
“你问他，倒不如直接问我。”
未清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他说道：“是我让他告诉你，你母亲在扬州。”
她好似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你的圈套？”
太子听此，有些心虚的侧过了头。
“你让秦子湘告诉我，我的母亲在扬州，又让他透露出你要来扬州的消息。让我想尽办法和你攀关系！好让你带我到这里？”
未清又震惊又失望，“你骗我？为什么要骗我？我母亲到底在不在扬州？”
说话间，她的眼眶已经发红，“纵然你真的喜欢我，你也不能耍我！我不是你的什么木偶玩具！”
她挣扎着要离开太子的怀抱，却被对方更大力的搂着，“我没有骗你，你的母亲真的在扬州，这是皇上亲口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