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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渐离牢笼途遇马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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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边站的是上次东宫中的少年,他竖着高高的马尾,双手抱于胸前,怀中执一长剑。

    端木儿跑去问了几句话,回来对未清说道:“娘子,说是接你去扬州,让收拾行囊。”

    她没有什么包裹要拿,就只让端木儿回宫取了所有碎银和几件换洗衣服,还有母亲给她的信。

    当她坐上马车,准备走时,外面的少年却拦住了端木儿,冷声道:“你不能跟着。”

    听此,未清又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她不想为难太子的侍从,但也无法忽视端木儿可怜巴巴的眼神,于是问道:“这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吗?”

    少年点点头,“宫中仆从都不能跟着。”

    端木儿一脸焦急,求助的望向她,“娘子……”

    未清只好妥协,“你知道我是谁,也明白我在宫中的难处。要是我走了,我宫中的仆从怕是日后不好过活,所以可否让端木儿去东宫暂居一段时日。”

    少年微微皱了皱眉,“这我作不了主。

    未清略一思索,“反正宫门在东宫方向,出宫一定是要经过的,不如就让他先跟着。等到了东宫我在请示太子殿下。”

    端木儿不敢插话,只能眼巴巴的望着两人。

    少年好似有些烦躁,犹豫了一会,又无奈的点点头。

    得到肯定后,未清和端木儿都松了一口气。

    马车徐徐行驶在平坦的石路上,已是黄昏时分,未清不明白为何要晚上出发。

    不一会便到了东宫,她一下马车便看见了欣喜的昭人。

    她抱着未清又笑又哭的,说道:“娘子,如果你回来了,一定要来接我。”

    她的眼里泪光闪闪,没等未清允诺,又说:“即使不想回来了,也没关系。”

    未清眸光微闪,却说道:“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不想回来。”

    昭人:“娘子,奴婢最了解你。我是认真的,你想走就走吧,不要让任何人束缚住你。去追求……你真正想要的。”

    未清愣了神,这话好像已经好久没听到过了。

    沉默半晌,她也只是抿着嘴笑了笑,未作应答。

    几个东宫的侍从牵过来三匹马,那少年干脆的翻身上马,先行一步去了宫门。

    未清并未看见太子的身影。

    昭人看出她的疑惑,说道:“殿下应该还在房内,待会就出来了。”

    未清点点头,果然,不一会儿,太子便出现在了她身边。

    他穿着玄色骑装,神情冷淡,从侍从手里牵过一条缰绳,把它交到未清手中。

    这时好似面色才和缓一些,说道:“接下来要辛苦你了。”

    未清:“没有的事,反倒是我麻烦你们了。”

    太子没有再延续他们两日前的僵硬的情绪,她自然顺着台阶下,不敢再提起。

    她帮端木儿问道:“我的这个仆从,怕是也不能独自留在雪瑕阁。”

    太子并未看他,只说道:“自然。让他跟着昭人吧。”

    未清看了眼端木儿,冲他笑笑,后者眼里满是感激。

    她借着太子的胳膊,上了马,但这只马不太安分,一直原地打转,她一边牵着缰绳,一边用力抵着马肚子,想让它安分下来。

    太子见此,上前用力一拽缰绳,这马才停下来。

    未清轻笑几声,“这马认主,看来我们还得好好磨合磨合。”

    “未清骑术了得,没有你征服不了的马。”

    她眼底的笑意更深,“殿下谬赞,只要不拖你们后腿就行了。”

    “不会的,我们出发吧!”

    未清给昭人和端木儿告过别后,和太子来到了宫门,原先的少年早已在那里等候多时,宫门敞开着,禁军恭敬的站立两侧,没做任何阻拦。

    看来这少年是先来疏通宫门的。

    在未清的询问下,太子才告诉她,这少年是他的近侍,就是那个端棋儿。

    从京城到扬州,连夜赶路只需三日便到。但因带着未清,他们害怕娘子身体吃不消,便只头天晚上赶路,其余则白天赶,晚上休息,这样便要七天才能到达扬州。

    “辛苦你了,未清。”

    赶了两天路程后,在黄昏时分,三人找到一处客栈,打算休息一晚。在马厩绑马绳的时候,她听到太子这样说着。

    未清笑笑,“没事,小的时候经常骑马。好多年没骑了,这两日倒找回了一些从前的快活。”

    她眼睛弯弯,望着太子,“我还要谢谢你呢,殿下。”

    太子眸光微动,“那便好。”

    驿站不大,但五脏俱全,一楼是摆着吃饭喝酒的桌椅,二楼则尽是客房。这驿站上不接村,下不着镇,故客房皆空。

    饭菜做的也不甚有味,未清只吃了几口,便再无胃口,早早回房睡了。

    睡了不知多久,饥肠辘辘,床板生硬,遂又醒了,她心道:“还是去找些吃的吧,不然明天没有体力赶路。”

    刚坐起身来,便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叫骂声,但听不真切。

    未清穿戴整齐,出了房门,站在楼梯上,好奇的朝着一楼望去。

    这一望,便望见了太子和端棋儿的背影,他们面前是驿站的老板和老板娘。

    老板娘躺在地上,正撒泼打滚,老板喊了句,“我的亲娘啊!!”便无措的原地打转。

    未清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便想喊一声殿下,可“殿”字刚出口,又被她打住了。

    太子说过是暗访,便不能暴露身份,他们年龄差距不大,便随即又改了称呼,喊道:“哥哥。”

    声音一出,太子背影明显顿了一下,但他却没有转过身来。

    相反,旁边的端棋儿迅速转过身来,摆出一副略有些恶心的谄媚笑容,极亲切的说道:“原来是姐姐。是不是他们吵到你了?”

    端棋儿的这声“姐姐”差点让她翻个跟头,先不说他怎就忽然转了性,不再对她冷眼相待。

    就这声音有些太矫揉造作,让人一时难以消化。但细看来,这端棋儿也就是十六七的样子,的确比她小,她无奈,也不再去追究称呼的问题。

    未清莞尔一笑,来到他们身边,发觉太子用警告意味的眼神看着端棋儿,端棋儿许是被看的心里发毛,便怏怏的低下了头。

    未清道:“哥哥,这是发生了什么?”

    太子仍旧没有看她,只是抱着胳膊,“不知道,我们也刚来。”

    地上的大娘滚着滚着就滚到了未清的脚边,她一把抓住未清的脚踝,哭桑着,“小娘子你快来评评理啊,我一个人在这驿站里累死累活的干。他倒好,一有时间就跑到镇子上去寻欢作乐。要不是我今个儿对账,都发现不了啊!!”

    大娘说到一半,便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一只大手用力的扯开了,她看见那小娘子往后踉跄了两下,被她哥哥给扶住了,便暂时安了安心,没摔倒就好,随即便放心的继续吼着。

    未清疑惑,“最近的镇子很近吗?”

    大娘哭着回答:“不近!可远了,有足足二十里路呢!可这老汉宁可徒步走二十里,也要去镇上找卖梳子的那婆娘!还给她花了不少钱!我的钱啊!!”

    被控诉的老板,愁容满面,“我哪里去找卖梳子的?我都不认识!我去镇上是为了买些碗和盐!”

    “那你说,你衣服里的梳子哪里来的?”

    “我……我那是给你买的啊!”

    未清道:“大娘,你是如何得知他把钱花给了卖梳子的娘子?”

    大娘从地上站起身来,拿起桌上的账本,“这个月进了二十铢钱,却出了二十五铢钱。没挣,反倒亏了!买碗和盐,能花二十五铢?”

    未清不太了解现在这些货物的物价,但也听出来,盐和碗不会花这么多钱,除去买盐碗的钱,剩下的钱却不知做了何用途。

    她安慰着大娘,“你先别激动,事情总要慢慢才能说清楚,单靠发泄情绪,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大娘这才逐渐没了声音,许是也喊累了,便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水喝。

    未清又问老板,“除过买盐碗的钱,剩下的钱去了哪里呢?”

    那老汉却不说话了,半晌,才憋出一句,“不该管的,你们别管。”

    大娘当即一拍桌子,“看吧!我就说!上月我和他一起去的镇上,当时他就和那卖梳子的婆娘眉目传情,这月又少了这么多钱,肯定花在她身上了!眼下被戳穿了,就不敢说了!”

    老汉怒目圆睁,吼道:“都说了没有!”

    未清道:“如果没有,总要说清剩下的钱去了哪里吧?你们是夫妻,难道一方花钱,另一方却不能知道钱去了哪里吗?”

    端棋儿帮腔着,“是啊。”

    大娘止住了哭声,“还不快说!”

    “哎呀!”老汉一拍桌子,“钱让马匪劫了!”

    大娘噔的睁大了眼睛,随即又站起身来,密密麻麻的巴掌落在老汉的身上,“你为什么不早说!不早说!你……你没有伤到哪里吧?”

    “没有。”

    未清道:“这又有什么好隐瞒的?”

    老汉愁容满面,“我……我这不是怕她担心吗?”

    大娘听此,又哭又乐,“你个混球,成心不让我好过。早点说不就好了,都这么晚了,害的贵人们睡不着觉,都怪你!”

    未清莞尔,“无妨无妨。”而后她又问老汉,“大伯,这附近的马匪很猖獗吗?”

    老汉道:“也没有,我们开店以来,没遇到过马匪,也就这次我快到集市的时候被劫了。我们这里贫瘠,马匪不会来这儿。”

    一直沉默的太子终于说话了,“既然事情解决了,就别再吵吵闹闹。”

    大娘一阵憨笑,“自然自然。”

    太子轻轻拍了拍未清的肩膀,“去睡吧!明天我叫你。”

    未清朝他莞尔一笑,“哥哥也快休息。”

    说罢,未清又察觉到太子身躯一怔,不觉疑惑,莫非他不喜欢别人喊他哥哥?

    也对,这么亲昵的称呼,确实会让当事人尴尬,未清不觉汗颜,以后还是不要这么称呼他了。

    未清刚要上楼梯时,便听到了马厩里的马一阵嘶鸣声。

    那老汉和大娘对视一眼,立马回头告诫他们,“马匪来了,快藏起来。”老汉说完便立即徒手掐灭了蜡烛。

    顿时,整个客栈陷入一片黑暗,只有一点惨淡的月光洒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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