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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掌印能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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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厂二楼主屋,自上次一起吃饭之后,这是他们第二次一同用饭。

    桌上菜品丰盛,还有御膳房那日的熘鸡脯,佛手金卷。

    沈觅清先夹了菜到杨展碗里,“多吃些。”

    一旁的殇七鼻孔再一次撑大两倍,快速的瞄了一眼身旁的殇九。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殇九亦快速的回了他一眼。

    杨展抬眼看着两人,“闲的无事?”

    二人本能的迅速躬身准备退出,却又回过味儿来,察觉不对。

    沈才人这口气,吓他俩一跳,不知道还以为掌印大人附体了!

    沈觅清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放下筷子端着腔,“没听到吗?你们闲的无事做了?”

    两人这才赶忙一前一后退出去门外守着。

    殇七在门外眉宇间皆是遮不住的喜色,“看到没看到没?果然有事儿。”

    殇九小心翼翼瞟了一眼门,唇边咬出几个不太清晰的字,“掌印能听见。”

    殇七赶忙抿住嘴,却仍然止不住的笑意。

    尤昌来到门口,“俩小子在做什么?一看便知没干好事儿!”

    殇九一五一十的控诉着殇七的心思。

    尤昌拎了殇七的耳朵便往他屋里走去,“你小子!是不是又看那乱七八糟的东西?”

    屋内,杨展睨了一眼碗里堆成山的菜,“……”

    沈觅清又夹了一只虾堆在最上面,“这菜要是加些香菜就更好吃了,快吃呀?愣着干嘛?”

    杨展沉默半晌后,“咱家不吃香菜。”这才慢慢拿起筷子,一点一点吃起来。

    沈觅清:“居然有人不爱吃香菜?若我有了权利,就罚不爱吃香菜的人全部去种香菜!”

    杨展慢条斯理的吃着,没理她的歪门邪说。

    沈觅清看他吃的慢,“你多吃些,长身体!”

    杨展打击道:“确实得长长,全身没有二两肉,废物成这样!”

    沈觅清翻了个白眼,无声的开始好好吃饭。

    饭后,沈觅清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求他。

    杨展一边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头都未抬,“有事便说。”

    沈觅清眨了眨眼睛,眼底浮现一片希望,“我明日上午想出宫,……”

    杨展:“一会去找殇九拿玉牌,出宫时换一身太监服,让殇九跟着。”

    “好嘞。”沈觅清乐滋滋的应下,她现在不用担惊受怕,还能背靠大树好乘凉,虽伴在虎旁,却暂时不用再到处逃命。

    杨展将几张写的满满当当的纸交给她,“今晚背下来!”

    沈觅清满不在乎的接过每张都如报纸那般大小的宣纸,倒抽一口气,看着纸上满满当当的字,且中间盘根错节错综复杂的人物关系,张大了嘴巴:“呃……”

    杨展语调闲散,眉眼含笑的睥着她,“怎么?”

    沈觅清改口道:“好字!”本来想说能不能少背些,可大话都说下了,岂能让他瞧不起?

    沈觅清捧着纸坐在窗边,捂着耳朵皱着眉开始背诵。

    ……

    直到子时,灵魂互换,沈觅清回到自己身体,还在睡觉的灵魂没刹住,一个载愣险些将头磕在眼前的条案上,稳了稳神,刚刚不知不觉间竟然睡着了。

    杨展从窗边过来时正好看到沈觅清毫无形象张着大嘴打哈欠,眼角还带出两滴泪珠儿,“咱家都瞧见你的胃了,困了便去睡。”

    沈觅清边起身,边对金主爸爸讨好道:“大人,我能不能先背一半?”

    杨展启唇懒懒道:“说话不算数,那便把舌头摘了吧。”

    沈觅清无语转身,蜷缩在窗沿,将自己缩成一小团,下巴抵着膝盖,开始捂着耳朵皱着眉死记硬背!她得背啊!先把小院儿买下来才能有底,最起码自己能有个落脚点。

    杨展指尖轻轻敲在案几上,将窗前小小的身影尽数捉进眼眶,眼中略微有了一丝好奇,走至沈觅清身旁,“要钱做什么?”

    沈觅清小声背诵的声音戛然而止,抬起一双水眸,“啊?”

    杨展歪头看她。

    沈觅清涨了张嘴,脱口而出:“花~”

    “……”

    “……”

    沈觅清眨眨眼,要钱不是花还能干啥?奇怪嘞!

    杨展转身,“继续背吧!”

    沈觅清继续捂上耳朵开始皱着眉死记硬背中……

    门外众人进门来与杨展汇报情报……

    清晨略微下了点小雨,堪堪打湿了地面上的泥土,嗅着泥土的芬芳,沈觅清欢欢喜喜的来到东厂教武场,看着场中尤昌正在带人晨练。

    听说东厂的打扫太监都会两招,各个有武功,不知是真是假。

    教场很大,分好几个区域,兵器区,重力区,等等,练功擅长不同,所在区域也不同,沈觅清惊讶的看着厂卫们一个个在操场里挥洒汗水。

    最后绕了一大圈,终于在一个站台上瞧见那个宽肩窄腰的欣长身影,沈觅清眼前一亮小跑着过去,杨展刚交代完手下做事,一回头便瞧见一脸笑意盈盈的沈觅清朝他这边奔来。

    呃……这种感觉,就像养了一只宠物,她远远瞧见你,就摇着尾巴冲你奔来的喜悦感。

    沈觅清跑到他跟前站定,额前碎发微微翘起,鼻尖出了细细的汗珠儿,小脸樱粉,微微喘着,满面笑意:“大人我背下来了。”

    杨展唇角弧度渐深,转身坐下,长腿交叠,“那咱家考考你,皇上有几个儿子?分别都是谁?且都有谁封了王?”

    “有十六个儿子,活着的有,大皇子,薛显,显王。三皇子,如今太子,薛颌。七皇子鲁王薛正。八皇子带兵时折了腿。九皇子,寻王薛寻。剩下五皇子薛聪,天生痴儿,十、十一、十二、十三都还没有封王。”

    杨展吩咐完一旁的太监去做事,回过头:“你把十四皇子吃了不成?”

    沈觅清瞬间想起来,点着头,“哦哦哦,还有十四皇子薛毅。”

    杨展:“如今势力不可小觑的几位都有谁?分别都由哪位嫔妃所出。”

    沈觅清背着手,开始背诵,中间时不时有小太监过来向他禀报事务,沈觅清准备停下,杨展示意她只管背自己的便是。

    “大皇子显王,薛显,生母容妃娘娘”

    “三皇子,如今太子,陈皇后所出,陈皇后早在十年前薨”

    “七皇子,鲁王,薛正,生母丽妃娘娘。”

    “九王爷,寻王,薛寻,生母萧贵妃。”

    杨展:“这几位母族是谁?”

    沈觅清略微一想:

    “大皇子薛显,容妃娘娘弟弟是王贯之大将军。”

    “太子薛颌,陈皇后是开国元老陈修—现在的陈相国嫡女。”

    “七王爷薛正,丽妃娘娘的兄长李玄,现任吏部尚书。”

    “九王爷薛寻,萧贵妃的父亲萧肃,现任太尉之职。”

    杨展:“昨日我们查漕运,抓的胖子是谁?”

    沈觅清蹙着眉,咬着唇思考半晌,突然灵光一闪,“哦!吏部一个长使,负责调运批章。”

    杨展:“沈府威胁你的忠义侯是谁?什么势力?”

    这个沈觅清知道,“忠义侯范章,当年辅佐皇上打天下,算开国元勋,现在站队七王爷,沈坚也就是我那便宜爹现在背靠忠义侯,便也说明站队了七王爷。”

    杨展点头:“各个王妃及王妃的家世,以及各个王爷膝下所出的子女。”

    沈觅清开始磕磕绊绊的背着,生生背了一个多时辰,肚子突然咕噜咕噜的响起。

    沈觅清尴尬的瞄了一眼坐在面前就像老师抽查学生背课文的杨展。

    杨展察觉她的动静,勾了唇,“回去吃饭吧,银票在案几第一本书下。”

    沈觅清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眼中满是欢喜,“大人不一起去吃饭吗?”

    杨展像是突然改了主意,慢条斯理的起身,“去,不去怕你连咱家的盘子一起吃了。”

    “……”沈觅清心中骂他,活该没老婆!

    二人走后,教场上却热闹了起来。

    “唉唉唉?你们看到没?掌印大人那嘴角都没放下过。”

    “掌印大人心情好似很好。”

    “之前掌印大人心情好与不好你们能瞧出来?”

    众人摇头……

    厂卫总教殇二挥开扎堆儿的人群,“都赶紧的,一会儿还得有任务呢,一个个仔细着自己那根舌头!”

    吃过饭朝饭,沈觅清换了一身太监服,美滋滋的拿着银票,对杨展道:“大人,我今日能出宫一趟吗?”

    “让殇九陪着。”

    “嗻!”沈觅清一个标准小太监行礼,起身后,扶了扶有些歪掉的帽子,眨了眨晶亮的眸子,往外走去。

    杨展看着她雀跃的背影,仿佛她那灵韵溢出,飘飘洒洒的充满整个她所过之处。使他嘴角不自觉的翘起,笑容放大。

    直到看不见人影,杨展才慢条斯理的起身去内室换了衣衫,往慎刑司走去。

    沈觅清坐着马车,晃晃悠悠来到了上京府衙。

    姚士诚看了一眼沈觅清身后的殇九,原本严肃的脸,瞬间挂了一抹笑意:“两位公公请进,不知掌印大人有何吩咐?”

    沈觅清放下茶杯,问道:“掌印大人让咱家过来看看路引可做好了?”

    姚士诚脸上笑意瞬间凝固,迷茫的看着殇九:“掌印大人前日不是让殇九公公前来取走了吗?”

    殇九疑惑,沈才人这是想做什么?回去定要禀报给掌印!

    沈觅清一愣,狠狠拧了眉,那家伙拿她路引做什么?是想掣肘于她吗?

    她抬眼看了看惊慌的姚士诚,胡诌道,“哦,那十份是拿走了,只是掌印大人说还少两份,您能否今日便做好?掌印大人让咱家在这里等着,一并拿回去。”

    姚士诚有些为难,“小公公有所不知,前天殇九大人前脚来拿了路引,后脚便有指令下来,以后办路引皆需要下官往上呈递审批,掌印大人所托,本官万不敢推辞,不若您去找找户部尚书大人,户部栗松大人想必定会帮您这个忙。”

    沈觅清疑惑:“户部尚书?”

    姚士诚点头:“是,下官便是要将名单呈上户部大人那里审批。”

    沈觅清出了府衙门,心里却堵得慌,她今日还背诵了户部尚书栗松,原来栗松是杨展的人,那她还玩个嘚儿?

    沈觅清看了看时辰,耷拉着脑袋,“回宫。”

    回到东厂,殇七守在屋外,沈觅清准备进去,殇七道:“大人正在商讨要事,请您到隔壁小坐。”

    沈觅清转身直接出了东厂,回到了自己小院儿。

    沈觅清搬了把椅子出来,坐下闭眼晒起了太阳。

    看来路引还是得再重新想办法了,若没有路引在这古代很难走出城外十里以外,还有银子!没钱更是寸步难行。

    沈觅清心中正在盘算,却突然听到竹香的声音:“小主,奴婢知道一直以来都是奴婢和墨香的错,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墨香此回,她在浣洗局快过不下去了。”

    这是她向为数不多的向沈觅清下跪,沈觅清将眼眯开一条缝,看着脚下跪着的竹香,没有回她。

    竹香今日好容易给浣洗局管事嬷嬷塞了银子才见了墨香一面,短短几日便已经肤色蜡黄如柴,墨香哭着求她,让她来找小主,说她错了,求小主将她调回华春阁。

    竹香听不到沈觅清的回应,却也不敢抬头,“小……小主墨香可以回来华春阁吗?”

    沈觅清淡淡道:“让她回来指着我鼻子骂我,恶心我吗?我这可装不下她。”

    竹香跪在脚下,头埋的很低:“小主,墨香她已知错,此次之后,定会效忠于您。”

    沈觅清靠在椅子靠背,眯了斜睥着脚边的竹香,“竹香,我看在往日那些馒头和炊饼的面子饶你一命,并非是说你有脸面能来本小姐这里为别人求情。你且回去告诉她,若不想在浣洗局便一根绳子吊死吧!”

    竹香咬着嘴皮泛了白,“是奴婢逾越了。”随即颓着身子起身退下。

    是啊!她有什么脸来求小主呢?小主往日受难时,她也只是一旁冷眼看着罢了,就连上次一连多日发烧,她也只是去请了一遭太医,没请到便不再管了。

    若她当时像昨日去看墨香般散些银钱未必不能把太医请回来。

    自从小主上次发烧好了以后,便像是变了一个人般,这性子加上一等一的容貌,恐将来想要翻身不是难事,而她将何去何从呢?这些事,她都还未向夫人禀报,因为她心中总有一种感觉,六小姐今夕不同往日!

    竹香去了厨房,准备好好做些饭食,不求小主原谅,只是做些本分的事,给自己一条退路罢了。

    而沈觅清则起身去了茵娘娘院子,近来她老人家该担心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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