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除夕快乐

    明天就是除夕了，禾市公社的工作人员也陆陆续续地放假了。汉林书记下午也开始休年假了，顺便在街上买了些小孩子玩具和糖果零食。毕竟家里还有四个小孩，最大的十七八岁，小的才两岁多，回去总得给孩子们一些交代，购置年货就不用自己操心，自己的老伴桂珍都会一一搞定，不用汉林去购置年货。汉林对妻子桂珍还是很了解的，从她九岁进门，一直与汉林生活在一起，毕竟是同甘共苦几十年，几十年如一日，从童养媳到结婚到生子，用一个词形容叫青梅竹马。其实桂珍比汉林大两岁，从小桂珍照顾汉林就像姐姐照顾弟弟一样，无微不至。他们俩既有亲情也有爱情，爱情中掺杂着亲情，既有姐弟之情又有夫妻之情。患难与共，同甘共苦的好搭档。

    汉林顺着回家的小路往回赶， 快到枫树垄村头时，远远地就看到，千年古樟下有几个孩子正在朝村头张望着。 汉林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刚一进村就听到几声:“爸爸，爸爸回来了。“汉林定眼一看，原来是大女儿大玉、二儿子勤勤、三女儿小梅三个小孩，汉林笑呵呵对他们说:“你们在这里干什么这么冷的天，赶紧回家。&34;大女儿走向前挽着汉林的胳膊回答道:“等您呢，天冷我们不冷。明天都过年了，别人家的爸爸妈妈早就回来了，就你现在才回来。”“哪有什么办法呢，革命工作需要嘛，理解万岁，理解万岁。”汉林摸了摸勤勤的头说道，三女儿小梅一溜烟往直行路家里跑， 边跑边嘴里叫嚷着:“妈，妈，爸爸回来了，爸爸回来了。” 桂珍正在厨房里正忙赶制年货，早就听见他们在外面的对话了，回了一句:“晓得了，别大声说话，别吵醒你妹妹。”她丝毫没有停下手中的活，继续忙碌着。

    汉林走进自己的家里，把一些玩具和一些糖果分发给孩子们，然后走进厨房帮桂珍制作年货。汉林问一句:“桂珍，过年的东西准备得怎么样了。”“都差不多了吧，今天做的兰把根(糯米粉为原料做的然后油炸的一种食品)晚上下油锅就都搞完了。”桂珍一边干活一边回答。桂珍抬头看了看汉林，欲说又止，弄得汉林一愣，摸不着头脑:“桂珍，你怎么啦，有话就讲嘛，别吞吞吐吐的。”“没什么事，赶紧把这些活干完，晚上还要下油锅炸呢&34;桂珍急忙的答道。

    天刚蒙蒙亮，桂珍早早就起床了，因为今天是除夕，村里的养猪场要杀猪分肉，桂珍是村里养猪场的饲养员，必须亲自去养猪场告诉屠夫们，哪些猪可以宰杀。养猪场位于村子的北面后背树下，面积并不太大，一年下来也就是养几十头上百猪而已，虽然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都是自繁自养，养了母猪五六头，一年下来能下猪仔百来只。桂珍在养猪场养猪也好几年了，平时猪有些小痛小病，都是她去田间地头挖些鲜草药治好，小公猪的阉割都是她动手阉割，母猪产仔的接生也是她的拿手好戏。她养猪的本领在全村甚至全大队都是名列前茅，名副其实的养猪专家。全村的吃肉问题全靠这个养猪场，养猪场不仅解决了全村的吃肉问题，还可以积肥和创收。桂珍急匆匆赶到养猪场时，村里的生产队长、会计及屠夫们早已经来了，桂珍昨天晚上就把今天要宰杀的猪关在一起，并禁了一晚上喂食，禁食的好处有两个，一是可以节约饲料，二是省去宰杀后清理猪肠胃时间。不一会儿工夫，屠夫们就把猪都杀好，收拾得干干净净。 猪肉切割按斤按部位均匀分好了，各家各户兴高采烈地把新鲜猪肉领回去了。

    桂珍拎着猪肉正要回去，生产队长对着桂珍喊了一句:“桂珍，你家驼背子书记回来没有”“昨天下午回来了，有什么事吗&34;桂珍回头看了一下生产队长。生产队长笑了笑说:“怪不得，的今天起得有点晚，等一下叫驼背子书记来祠堂吃杀猪饭。”“嗯，好的。”桂珍扭头回家去了。杀猪饭以前那家杀猪了招待屠夫及亲戚的杀猪宴，一般会有红烧猪尾巴、心肺汤、炒猪血、炒肥肠、爆炒血管，炒猪腰子等全猪宴。每当过年这时候村里食堂可就热闹了，因为今天杀了几头猪，剩下一些猪血、猪头、猪肠等社员们不要的猪下料， 负责杀猪饭的厨师们，利用这些剩猪下料搞几桌香喷喷的杀猪饭，来招待犒劳一下全村的男丁，除夕早上聚聚餐，喝喝早酒，提提神。每年除夕晚上全村的男丁都来祠堂守岁开财门，这也是村里的传统节目。厨师们有的切肉，有的清洗肥肠，有的刮除猪毛…杀猪饭有条不紊地进行中。不到八点半，几桌杀猪饭已经悄然弄好了，都已经新鲜上桌了，十菜一汤，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令人垂涎三尺。

    生产队长吹着哨子，在村里催着全村的男丁到祠堂里吃杀猪饭。 大家陆陆续续的都来了，汉林也从直巷路来到祠堂--君子堂。全村的男丁能聚在一起吃饭喝酒，平时很难得也很难碰上，只有年底这一回，特别是在除夕这个特殊的日子。大家都很高兴，你一杯我一杯喝得不亦乐乎，划拳是农村酒桌必不可少的节目，划拳其实就是猜拳，两个人同时出手势，口里要报出猜拳总数，划拳歌:一敬，哥俩好，三个福，四季发财，五魁首，六个六，七巧，八匹马，九常有，十全来。比如你出二，我出五，哪个报出七(报数有报数歌，不是单纯报数)，就是七巧，哪个猜对两个人的出手数之和算赢，输了的喝酒。大家在高亢的划拳声中，你一拳他一拳，大家难得一聚，都很兴奋…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你一句我一句，大家聊得火热朝天，喝得满面红光，大家都很高兴，一切话语尽在杯酒中。

    不知是谁提议说，叫男仙来唱号艺，唱号艺是本地的一种民间小调，现如今已经没有人知道唱了，真的很遗憾。快去叫男仙来唱号艺，给大家助助酒兴。男仙是村里的一个盲人算命先生，为了谋生糊口，解放前跟师傅学了算命及唱一些民间小调，解放后迷信活动虽然被禁止，但唱民间小调还是被允许的。男仙嗜酒如命，平时边喝酒边喝小调，深受本地人们的喜爱，男仙唱号艺，要求并不高，只要谁打几挂水酒或管上一顿饭，就会唱上几段，边喝酒边唱，场面绝对火爆，引来里外三圈的围观。今天是除夕，难得的一个好日子，叫他来唱上一段，烘托一下节日喜庆气氛， 是一件多么高兴的事呀!不知谁叫了一句:男仙喝醉了，喝趴下了。男仙喝醉了号艺也唱不了。大家都有点扫兴，本来可以热闹热闹，节日越热闹越喜庆。大家也只好各自回家去，忙着开始准备除夕的团圆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