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冷血孤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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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赤峰城那最大的青楼里，灯火通明如白昼。zicuixuan
欢声笑语，乐舞翩翩，姑娘们身着各色锦绣衣裳，轻歌曼舞，那靡靡之音悠扬而又不失风雅。
楼倾雾安静地倚坐在绣花床内，闭目养神，休憩片刻。禁闭的屋门将那一切的消遣与娱乐都隔绝在外。
楚愿安稚嫩的脸蛋上带着些许不解，随意坐在地板上，身体紧靠着楼倾雾的裙摆，趴在床沿，眼神雾蒙蒙地仰望着她，轻声问道：“姐姐，你为何要来这种地方？”
柳凌辰则悠哉悠哉地坐在不远处的檀木桌畔，手中酒杯轻摇，赏花品酒，好不自在。
他瞥了眼楼倾雾，笑道：“相处百年，我还当你是个清心寡欲、沉默寡言之人。没想到一朝出世，你就带我们来这□□之地，可见你是常来常往，甚是频繁啊。”
“果真如此？”楚愿安伸手取过楼倾雾的一缕衣袖，靠近了些，“姐姐每次外出，都会来这风月之地流连吗？这楼内，可是有姐姐心仪之人？”
他声音轻柔，好似孩童般天真，可目光中却透露出狠厉与阴鸷。
若有这样的人，他不介意血洗这青楼。
与自己抢人，也不看看修为够不够看。
不过，在此之前，得先查明是何人，是何种性格。若姐姐只喜欢那种……
“非也。”
“……何解？”楚愿安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闻言抬头询问，“此青楼能在三界中立足，且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背后之人……”
“绝非简单之辈。”柳凌辰缓缓起身，负手而立，眼神中多了一丝期待。
听到此话，楼倾雾终于睁开了双眼，平静如水地凝视着他，“背后之人正是我，柳凌辰，你有何高见？”
二人一时语塞，柳凌辰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楚愿安则收回了即将滑落的泪珠。
“这青楼是你开的？难怪能在三界交汇之地开得如此气派，背后势力，想来除了恶鬼城、上仙门，也就只有你能做到。”柳凌辰端坐下来，环视四周，好奇地问道。
“我听说，赤峰城内的云雾楼女子，除非自己愿意，否则绝不卖身。你为何要费尽心思，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难民无数，只得如此。”
“难民？莫不是那些被魔族屠戮的周边城池难民？”
“身为魔尊，民未安乐，岂能不忧。”楼倾雾平静地回答。
听到这话，柳凌辰面色骤然冷了下来，眼神也变得黯淡无光。
他猛地端起酒壶，仰头大口喝下。
一时间屋内鸦雀无声。
楚愿安也默默地松开了楼倾雾的裙摆，退后几步，低头不语，神情冷漠如霜。
“你已非昔日之你了。”柳凌辰缓缓擦拭唇角，语气中听不出是何情绪。
“岁月如梭，万物更迭，曾经沧海，如今白发空叹。世事难预亦难料，我需这些。”楼倾雾淡淡道。
楚愿安在她身下，闻言眉头紧皱，“姐姐，你受天道之命复活我们，教导我们技艺与为人之礼法。除此之外，天道还有何要求？”
“有。”
与其他小说中的攻略者不同，楼倾雾选择坦诚相告。
对于被攻略者而言，任何有目的的救赎与接近都是不公平的，即便从初生开始。
天下有千千万万的乞儿，若不知此人将来是否有大作为，谁又能心无芥蒂地照顾他一辈子？
无论对方是邪恶的反派、正直的天命之子，还是深情的男配，她从未想过真正融入这个世界。
但世间的凡人，谁不想上天入地、自由自在、潇洒一把呢？
更何况她此次穿越而来，身份特殊，乃是当世无双之人，且有主角光环加身。
她无所畏惧。
“天道有言，命我平定上古法阵，历经亲情、友情、爱情之考验，方可飞升成神，得无边寿命、无上修为。此乃我毕生之追求。”
言毕，楼倾雾还提及了那不靠谱的系统，“我所受任之天道极具灵智，若有修炼之惑，可随时前来询问。来者不拒。”
“天道有形？”柳凌辰顿时起身，嘴角上扬，眼神微眯，锐利地扫视着她的四周。
“矩形。”
“矩形？你能看见？”柳凌辰颇为惊讶。
楼倾雾轻扣床板，指着一片空地道：“此处。”
她可不傻，任务可以如实说出，但若是告诉他们真正的魔尊，就在他们居住百年的洞府内闭关，而自己只是个冒牌货，不知这二人会作何反应。
玄界强者为尊，此二人的实力只是尚未成熟。再过几百年，以她这偷学而来的不熟练灵力，定是打不过他们。
自己与他们共事之际，屡屡出手相助，秘籍传授得极为频繁。
然而此乃古代，杀人灭口如同家常便饭，保不定他们稍有不顺，便会暗中报复。
楼倾雾目光稍移，瞥见楚愿安佯装纯真。
漫长岁月中，谁能对某人深情不渝？尤其已对其厌倦。
“姐姐，你选择叶无眠，是否因他放荡轻浮，易于舍弃？”楚愿安再次捏着裙摆，侧首眨巴着眼，好奇询问。
柳凌辰似乎刚想到此事，立刻垂眸，紧盯着床榻上的她。
“如今我修为尚浅，大道之奥秘难以触及。天道之训，乃我独自修炼，不涉尘事之缘由。友情、亲情已历，唯余爱情。若我与叶无眠结为道侣，便可稳入大道。”
“友情、亲情？楼倾雾，这百年来，你确实忙碌非常。”柳凌辰负手而立，面色平静，无喜亦无悲。
楼倾雾默然不语，闭目凝神，静听四方之音，不再作答。
“姐姐？”楚愿安轻摇其裙摆，“你钟爱何种性格的男子呢？”
“比我年长，经验丰富。心如流水，不为情困。容颜无谓。且，素未谋面。”
话音方落，二人一时无言。
这些要求甚有针对性，细细思量，似是专为此二人量身定制。
柳凌辰深邃眸中，情感交织，心中一片迷茫。
是心动了吗？抑或只是困惑？
魔族乃其所统，若非她袖手旁观，自己何至于此世受尽苦难，母亲又何至于被魔气侵蚀而亡。
本应家道安康，皆因楼倾雾疏忽职守，本就该对她恨之入骨的。
柳凌辰回到桌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楚愿安将额头靠于她身前，注视着虚空。
虽知养母因柳凌辰而亡，但究其根源，乃是魔族攻破太初城，太初坊失守。
然而，他却对楼倾雾恨意难起，甚至心生亲近之感。
或许是因此世抚养自己成人，又或许是因为养母与明月派的宿怨。
按自己所知，明月派绝不会轻易放过养母，毕竟……
养母此人，美丽而威严。
但念及楼倾雾所言之道侣条件，又不甘如此。
自己无父无母，孤身一人，誓言绝不三心二意，无论千年、万年，必始终如一。
楚愿安摩挲着她的裙摆，凝视那鲜艳之处，目光中充满痴狂。
虽不知姐姐何以身具人族与魔族之同血脉，但想必与自己及柳凌辰同出一源。
半人半魔，魔族重欲啊……
二人各自沉思。
楼倾雾此时突然睁眼起身，纤手一招，墙上所挂之乾坤剑立刻飞入手中。
随后，她迅速施一道千里符咒，灵光闪现，清风徐来，身影瞬间消失无踪。
楚愿安未及反应，被她所带起的波动震倒在地，俄尔抬头望去，双目圆睁，迅速摸出一道千里寻音符咒，瞬息之间亦消失不见。
“哎，何需如此急躁？”柳凌辰动作悠闲地品茗用餐，然而眉间紧皱，片刻后，他狠狠咬住下唇，心下决定，与二人同样动作，刹那消失于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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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峰城周遭深山之内，叶无眠今日遭遇了一桩不顺之事。
刚与一位姑娘度过缠绵春宵之后，他正漫步于夜色中，欣赏着天际星辰与四周景致，却陡然被一头猛冲而出的妖兽惊扰，险些将他撞入身后的泥潭之中。
混沌大陆之上，人、魔、妖三界共存。
其中，人族多为修炼者与凡人，魔族则多为因怨念所化的生灵，其性情狠辣而不讲道理，行事风格以动手为主，言语为辅，灭族之举绝不留情。
妖族却与众不同。妖族多由初具智慧的飞禽走兽，以及安静耐心的树木花卉所化。
由于它们尚处于懵懂无知阶段，能够化为人形的妖族数量屈指可数。
据混沌通史所载，不超过百位，而最高者乃是那棵拥有万年修为的榕树精。
人族与妖族之间相处尚算和睦，彼此之间并无深仇大恨。甚至会收妖族为家中的伙计和小厮。
更有甚者，某些人家丝毫不嫌弃妖族后代的品种，与其结为亲眷。
虽然此类事例仅有寥寥几起，但确实存在。
叶无眠定睛望去，看清那莽撞的巨物原是妖族之后，拍去身上的尘土，缓缓起身。
他一身潇洒，拱手作揖，言道：“敢问这位妖兄，您是何方神圣？夜色朦胧，难辨事物，小生万分理解。既然如此，我这便速速离去，免得打扰了您的清修。”
话音未落，那妖兽却似发狂一般，猛然吐出一颗黑气缭绕的巨大光球。
叶无眠身形矫健，险之又险地躲过一劫。
他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指着妖兽的鼻子斥责道：“妖兄，你可知妖族与人族的第三条规则？你如此行事，未免太不讲道理！你究竟是哪家的妖物？我要到恶鬼城去告你！”
虽言辞严厉，但眼中却无半分戏谑之意。
他面色凝重，紧盯着眼前的妖兽，心中明了，这妖物已不再是昔日那软萌可爱的小妖，已被魔气侵蚀，妖族的灵性与魔族的凶戾相互交织。
此情此景，可不是闹着玩的，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于此。
叶无眠岂敢掉以轻心，全神贯注地观察妖兽的每个细微动作。
风声鹤唳，妖兽一击不中，顿时跃身而起，那股雄厚而狂暴的威压伴随着魔气翻涌，犹如云卷风涌般磅礴袭来。
叶无眠迅速腾空闪避，周身金丹运转，一股强大的气息弥漫开来。他抽出手中的长鞭，猛然一挥，呼啸着向妖兽脖颈击去，企图一举将其斩为两段。
岂料这妖兽竟是聪慧非凡，偏头吐出一口魔气光球，与长鞭上的光芒瞬间相撞，将那凌厉的攻势化解。
紧接着，陡然向对方扑去，速度之快，犹如离弦之箭。
叶无眠混迹玄界数百年，历经无数生死考验，自然非同小可。
虽对这妖兽狡猾颇为惊异，但反应亦是迅疾无比。
他侧身滚落，顺势起身，正欲再次挥鞭攻击，却猝不及防地被一只不明物体死死咬住手腕。
手腕上的脉搏脆弱不堪，若是受到伤害，后果不堪设想。
叶无眠疼得下意识地松开长鞭，就在这一瞬间，妖兽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动作，魔气喷薄而出，庞大的身躯瞬间逼近，转眼便来到他身前。
那妖兽举起锐利的爪子，狠狠挥下。
这一击若是击中，恐怕叶无眠将再无还手之力，生死悬殊。
“嘭——”
妖兽未料到此变，猝不及防地被猛地甩至远处的地面上，其痛苦的吼叫声震彻天际。
叶无眠尚未反应过来，便觉得手腕一松，先前咬住他的不明物体已被一道淡金色的灵光化为粉末。
他感受到身前气息的变动，本能地抬头望去，一眼之下，却是惊得目瞪口呆。
“傲雪寒梅，冷血孤鸿倾世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