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院里住了个卧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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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清世瞬间惊醒,再度站起身,发现司衔睁开了一丝眼睛,又被阳光刺得闭上。yousiwenxue
“哦哦,好,”她连忙走下台阶,拿了只茶杯,斟了一杯水,端到了司衔面前。
司衔强撑着坐起,低下头,用嘴去触碰竹清世手中的水杯,竹清世生怕洒了,或者一下子倒多了,小心地喂着。
就算竹清世极为小心,依旧有水顺着司衔薄唇流下,润湿了他的嘴唇,他脖间的喉结上下滚动着,垂下眼,墨发披散着,丝毫没有从前的锋芒。
“醒了,有什么不舒服没?”
司衔眼神凝于自己缠满绷带的手,片刻后轻言:“哪都不舒服。”
竹清世沉默着,默默放下了茶杯,一夕之间,失去武功,被师伯追杀,有家不能回,任谁都不会好过。
“郎中说你暂时不能动武。”
司衔闭上眼,别开了脸,修长的手指抓着被子,指尖泛白,手背上青筋凸起,还是没忍住:“暂时,是多久。”
竹清世抿了抿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可能几个月,也可能永远,失去武功,对他们这些身在江湖的人来说太残忍了。
窗外传来鸟鸣声,似是山间清晨,她忽地发现自己房中迎春花开了,一朵朵小粉花,争先恐后地盛开,就连花骨朵也仰着头,想要与这春争锋。
“没事。”片刻后,司衔转过头朝她笑了笑,“看来以后不能混日子了,既是九莲大弟子,也该给门派做些事了。”
她微微晃了晃神,司衔笑容映在她面前,他脸色苍白,透着虚弱,双目无神,可依旧恍若新生,蕴藏着源源不断的力量感。
平心而论,若让她这么快接受,也怕是不行的,她不由对司衔肃然起敬,不拗于过往,不执着于既定,这是多么强的心态。
人在红尘,怎能不染尘埃?倘若无法改命,那就依着自己的心过活,好多束缚不过是自己加给自己的。
没了武功又如何?他难道就没有恢复的一天吗?再说,恢复不了又如何?他国舅爷之子,江湖第一天才,他的价值,远非一身武艺可以衡量。
我即天命,我即自由。
既如此,她也不再矫情,开怀一笑,将她知晓的事情和盘托出,包括此事的幕后黑手,他们下一步的计划。
司衔披散着头发,极其顺从地缓缓点头,一句都没有出言反驳。
竹清世觉得他顺眼了许多,要是司衔这家伙能一直这样就好了,不过但凡他能动,肯定会继续上窜下跳,飞檐走壁,无处不犯贱。
竹清世收回茶杯,恢复了一贯的淡漠:“待会让陈郎中给你看看,要是没事就从我房里搬出去吧。”
司衔喝完水后就默默躺了下去,看都没看她,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还拿她绣着凤穿牡丹的被子盖上了耳朵。
“哈?”
救命之恩,司衔竟一句感激都没有,还这种态度,她知道他心中郁结,但也不能跟她发作吧?
竹清世一歪嘴,一皱眉,顿觉不可理喻,果然司衔还是那么让人讨厌,她当即没了耐心,起身走出门。
走出院门,她对着门外侍女说道:“去请陈郎中,看看没事就把他弄偏殿,好好把我卧房清理一下。”
“是,大人。”侍女点头应下,得令后离开了院子。
卧房里还不知晓已被竹清世讨厌了的司衔攥着被子,脸红红的,睁大了眼睛,睡了许多天,眼下他极为清醒。
他看着近在咫尺缠满绷带的手,自己虚虚握了一下,忽地傻笑了起来。
刚刚他动手指时就有所感觉,反应了半天才发现是竹清世握着他的手,他当即大脑空洞了一瞬,闭着眼动也不敢动。
他本想就这样再躺一阵,无奈嗓子里干得很,他也只好装作刚醒,出了声。
刚刚拿被子盖住耳朵,翻身背对她,也是不好意思面对她,怕她看到他涨红的脸。
还有喂他水的时候,她的手那么白,比起瓷杯也不遑多让,手指修长,指节清晰,好好看!
时隔数天,竹清世终于重回她的寝宫,她盛了几滴水,一边研着墨,一边思索着如何好好算计云慎一把。
用什么样的罪名呢?参与谢家贪污案?
不不不,前世在云慎身边待了六年的竹清世知道,仅靠这个,是绝对扳不倒他的。
云皇就不用指望了,现在云皇附近都不知道剩下几个能用的人,云慎狡诈,卧底无数,连竹清世这个重生过一次的太子妃都只知道几个。
忽地她手中墨条一顿,四万两白银,确实不足以废掉云慎这个太子,可如果能证明这件事,剩下的就好办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竹清世勾了勾唇角,抬起毛笔,挥手写下一封弹劾信。
“砰!”
院中传来一声巨响,竹清世抬眼看去,看见一坨白色的什么躺在她院子里。
她眼神抽了抽,埋头继续写字。
院中传来一道惊呼:“哎呦呦,什么东西啊!”
竹清世被惊得手一抖,笔下“云慎”的云字一晕,写成了“二”,可恶,她还得重写一遍。
“司栖迟!你搞什么?”竹清世放下笔,仰起头看向窗外,撑着上半身往外看。
发现司衔直直一条,正躺在她花圃边,用手撑着努力想起来,却再度摔趴在地,最后干脆趴地上小憩,一动不动。
竹清世头疼一叹,走到司衔面前,确认司衔没有受伤后,蹲下身子,看着他笑道。
“司少侠这是干什么呢?开创新剑法呀,不知哪家剑法,需要趴地上才能使?”
司衔抬头,抬起眼皮,他双眼皮褶都收了起来,眼神凝于竹清世面庞,面色极其严肃。
少年独有的亮丽嗓音从他喉间发出。
“我要小解。”
竹清世:“……”
她表情瞬间十分精彩,立马退后两步,嫌弃地斜眼看着司衔。
“不是你这女人问的吗?”司衔将脸放在地上,歪头看着竹清世,桃花眼睁大,极灵动地翻了个白眼,“动不了,扶本少侠去茅厕。”
竹清世:“?”
云慎都不敢跟她提这种要求!
她可不伺候这家伙,上不了就在这趴着吧,冻不死他,她立马起身,一抬脚,准备离开。
“姐,姐!”司衔立刻着急地喊,抓住她脚腕,不让她移动分毫,瞬间服软,语气夸张地哭嚎着“带我去吧姐,憋不住了。”
竹清世深吸一口气,感觉就像自己养了个儿子,照顾了许多天,撒泼耍滑还无可奈何。
司衔不应该叫姐,应该叫爹。
她把司衔扶起,这家伙老沉,她用了些内力才把他扶到自己后背上,让他胳膊搭在自己左肩上。
他靠在她背后,下巴搭在她肩膀上,整个人从背后环住了她。
竹清世莫名觉得接触的地方极为不自在。
司衔的呼吸轻触她颈间,引得她一阵酥麻。她的周围,满是少年的气息,带着阵阵檀木香。
他还在耳泮边轻声说。
“……你这力气不行啊,是不是好久没习武了,扶个人还要用内力?”
竹清世握紧了拳头,一手扶住司衔脑袋,另一只拳头用力往他脸上招呼:“这个力气行不行?啊?”
“哎哎哎!星相杀人啦!有没有王法啊?”司衔睁大眼睛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拳头,哭嚎着往后退。
却不想被竹清世死死按着头。
司衔头虽然被按住了,身体却是不停地挣扎,拼命扭动身躯,想要躲开这一击。
却不料他挣扎太过,竹清世小身板本就刚刚扶起他,让他这么一挣扎,两人直直照着地摔了下去。
竹清世还被压在下面,承受了大地母亲的冲击力,磕地她头一晕。
“啊!司栖迟你发什么神经!”
“啊啊啊啊!”
“你多重心里没点数吗?起开!”司衔委屈:“起不开,我动不了,一动就疼,不然刚刚也不会一直在院子里趴着了。”
竹清世被他压在身下,也就一条胳膊能动,她闭上眼,放弃了挣扎:“那就这样吧,等会侍女看见就会来帮了,或者你九莲那些师兄弟走到这里……”
“什么师兄弟?”司衔明显愣了一下,语气满含惊喜,立刻看向竹清世眼睛确认着,“你是说……他们还好好的?”
竹清世看着他极近的眼瞳,还未来得及回答,余光便瞥见院子拱门处站了一双脚,她一抬头,看见一人穿着太一弟子服。
是她在练武台上救下的司衔师弟,吕言。
司衔看见自家师弟,立马开心地招呼:“小言子,快过来帮忙!”
谁料吕言踌躇着不敢上前,慌张地抓着拱门,满脸通红:“大、大师兄,你、你们……”
完了完了,他是不是撞破什么秘密了?莫非他们表面争锋相对,实则……
还有竹师姐去救他们,是不是也是因为师兄……
要真是如此,他们一定不想让旁人知道,如今自己撞破,该死,本来是来感谢竹师姐救命之恩的,结果反让人讨厌!
自己寄住在别人府中,还是不要惹是生非,许多事情当作没看见就好,江湖规矩,向来如此。
吕言连连鞠躬,边鞠边往后退:“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二位,我这就走,这就走!”
“啊?”
竹清世看着人越走越远,想张嘴喊住,却也知道自己声音太低,传不到那么远。
向来人前清冷的她,也做不出大喊这种事……除了在司衔面前,这人总有将她惹火的能力。
等等,现在在吕言眼里,估计她也不是那个“清冷”的大师姐了,这小子之后每次见她,估计都会想起今天这一幕……
“我要小解……尿急。”
听到耳边传来气虚一般的声音,竹清世瞬间眼前一阵黑线,伸手钳住司衔肩膀,运起内力将人一推。
司衔立刻直直地被推了起来,历尽千辛,终于上了茅厕。
出来后依旧由竹清世扶着他,司衔这次倒是很安静,片刻后,在她背上轻声言。
“谢谢你。”
竹清世反应了一下,好久没有人感谢过她了,前世在云慎的运作下,她成了千夫所指,早已习惯了谩骂,感谢反倒有些不适应,想了半天,只憋出来一句。
“不谢,救人就是救己。”
“也是哈。”
回到闺阁后,她提笔重写了一份,派侍女送去下书阁了。
她的计划中,需要大量钱财。
反正她那些俸禄是不够的,太一派是江湖组织,也没有那么多钱,放眼望去,能拿得出的,只有……
片刻后,竹清世出现在了偏殿司衔房里。
床上的司衔一脸警觉地看着突然进他房间的竹清世,上下扫视着她,拉了拉被子。
“干什么?你怎么进人家房间呢?莫不是被本少侠美色吸引,要……”
司衔还没说完,竹清世就一块糕点飞过去,不偏不倚,刚好塞进他嘴里。
“唔!唔!唔!”
司衔似是被噎住了,脸色瞬间变绿,拼命捂着自己脖子。
竹清世看他不似装的,暗道自己太过用力了,连忙跑过去,一巴掌拍在司衔背上。
“咳!”
那块糕点从司衔口中飞出,掉到了地上。
竹清世嫌弃地看了一眼沾满涎液的糕点,眉头深深拧起,瞬间后悔刚刚自己的手欠。
“说正事,司衔,借我二万两。”
司衔没反应过来,愣了片刻才道:“二万两什么?大米?哪里有饥荒吗?”
竹清世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么大米,白银,二万两白银。”
“啊?多少?白银?我?”司衔用缠满绷带的手指了指自己,怀疑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竹清世,“死女人,你想钱想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