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带行之认亲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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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意识地一躲,背上泛起酥麻感,不敢去看,却又在心里骂自己,每次都是这样,她到底在怕什么?
怕司衔和她告白?其实她也知道不会,毕竟前世的司衔,直到最后一刻才说出来。chunmeiwx
是对于利用他的愧疚?好像也不是,门派大计又不是她一个人的事,司衔作为未来太一的掌门,有义务帮她。
哦,她知道了,是羞愧,她没有办法回应少年诚挚而热烈的感情,只能用“多年死敌”这个身份来掩盖,却又仗着他的喜欢,让他做了许多事。
司衔又何尝不是?
正是有如此过往,他才能以厌恶她之名,合理地靠近她,明目张胆地捉弄她,和她有命途交叠的轨迹。
这样的关系,让他们感觉到安全。
说起来,他们是如何开始合作的?
其实就是那天云雾山上,在与卞玉笙商量之后,两脉便暂时联盟,云慎即位,灭的是整个太一,更何况谢行之又是司衔兄弟,他自然会鼎力相助。
还有……可能还有些竹清世的原因吧。
“对了,清风水榭那人,要不要提前打点好?”司衔想起正事,忽地坐起来,将二郎腿放下,青筋凸起的手住在竹清世耳边,俯视着她,发丝垂下。
司衔的发丝被风吹起,挠的她耳边痒痒的,竹清世惊醒一般回过神,精神一抖,才想起这个后患。
要是清风水榭那位精通蛊术的公子来了,司衔下蛊的事就暴露了,那些侍卫的证词会得到证实,她也会被怀疑与盗贼勾结。
不然为什么有人下蛊替她掩护?
但竹清世丝毫不慌,清风水榭那位公子傲地很,连朝廷都不一定请得过来。
“不急,我自有办法,”竹清世嘴角提起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猛地坐起,一锤身下的瓦片,“淦,我被禁足在京城了!”
司衔微微瞪大双眼,有些局促地看着近在咫尺满脸着急的女子,她蹙着秀眉,上扬的凤眼都有些微微往下耷拉,心中不合时宜地泛起一个念头。
好像自从救下谢现与,她变了许多,不像之前那样对他态度冷硬,面上表情也生动了许多。
竹清世不由咬了咬嘴唇,干净的指甲扣着瓦片,片刻后,悠悠望向皇宫的方向。
清风水榭在隔壁凤州城,可她眼下因尚有嫌疑,被皇上禁足在上京城,看来……只能冒险面见皇上一次了。
片刻后,两人一起出现在了面摊附近。
“师姐,你……你们……”苏小荷看见竹清世,急忙起身,随即看到旁边的司衔,原本要说出的语句一下卡在半截。
竹清世下意识拉开了和司衔的距离,快步走过去,扶着苏小荷肩膀安慰:“没事,最近不安全,你要是出门,记得注意一点。”
司衔怔怔看着竹清世忽然远离的衣摆,心中一瞬失落漾起,手停到半空,立马握成拳收回,随即撇开头,发丝挡住小半张脸,轻哼了一声。
竹清世也没心情再逛了,提前回了府。
翌日勤政殿,皇上召见大臣处。
“柳相,朕知晓你最是宠爱你那小女儿,可她没嫁个好人家,谢家伙同翰林院如此贪污,朕实在别无他法啊。”
云皇端坐髹金雕龙木椅,面露憾色地拍了一下大腿,情真意切,恨不能捶胸顿足,即便如此,他眼中也是一片冰冷。
柳相年过六旬,白发苍苍,颤抖着跪倒在云皇面前,几乎贴在地上,指尖死死扣住地,膝盖似是没了知觉,好似察觉不到自己身体存在。
“这样,朕记得你有个表侄,前些时日中了探花,柳家儿郎向来人才辈出,过几天让礼部安排,做个户部侍郎可好?”
即便高中探花,又有柳相作为靠山,上来就做从四品侍郎,也是闻所未闻。
这是在给他补偿,让他不要计较谢家的事。
可是,皇上为了兵权屠谢家满门,他那两个外孙,全都为了云朝而死,却被冠以“罪臣之子”之名。
“臣,谢陛下隆恩。”柳相闭上眼睛,眼球干涩,眸中恨意化作绝望,最终认命一般,对云皇又行大礼。
君要如何,臣岂敢不从?
柳家屹立多年,族中一大准则,就是不做超出能力范围的事。
待柳相走后,屏风后走出了一男人,身材高大,鹰钩鼻,两眼几近眯成一条缝,一脸凶相,朝云皇行了一礼,便撩袍坐下。
此人肌肉发达,动作不拘小节,手上有厚厚的剑茧,一看便是江湖人士。
可朝堂之人向来看不起江湖人士,更遑论皇家,而如今这个人,竟能待在勤政殿,还如此随意。
云皇将茶杯举到唇边,咽下了一口,看着被风吹起来的帘子,将茶杯放下,转头看向此人。
“差不多了,去做吧。”
闻言此人一抱拳,比刚刚不知恭谨了多少,满含感激:“多谢皇上成全!从今往后,许某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柳相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柳家,抬眼望去,天空阴沉沉,四下黄沙飞起,满眼茫然。
“将表少爷叫道正殿,快!”柳相眼中遍布血丝,一进丞相府,就吩咐周围小厮。
不一会,一身墨色长袍,戴冠束发的柳禄和进了正殿,对着伯父恭敬一拜,似是察觉到伯父不稳的情绪,垂眸不语,在殿中站着。
柳禄和,正是那位探花郎,柳相的侄子。
柳相扶额,拧着眉,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禄和,今日陛下召见,说要将你任命为户部侍郎,你有何看法?”
柳禄和神色一痛,张了张嘴,聪明如他,即刻便知晓了原委,他用力抱紧拳,眼眶红了些许。
“侄儿的官职,是姑姑和谢家二位表弟拿命换来的,侄子必定珍惜机会,将来为柳家操劳,为谢家正名!”
柳禄和语调铿锵,说完最后一句,他直接跪在了地上,抬眼望向柳相,满眼坚决。
“好,好,快起来,”柳相欣慰不已,身体前倾,伸出手抬起他胳膊,“尽力而为,谢家已经保不住了,不能让柳家也搭进去。”
“是,伯父,可究竟是什么人劫走的现与表弟,还将他……抛尸西郊?”
柳相眼神一冷:“自是图谋那四万两白银的人,除了皇上,那贼子也是推手,哼,这事,要私下去查。”
两人各有所思,殿中寂静,天色暗了下去,殿中雕梁画栋被笼罩在一片阴沉中,这时一小厮停在外面,轻叩了三下门。
“进。”
小厮行礼:“老爷,表少爷,门外太一派司衔求见。”
殿中两人侧目,俱是满头雾水,司衔虽是司家人,却早已入了江湖,太一和柳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突然拜访是做什么?
不过毕竟是司皇后侄子,不好怠慢,柳相一挥手:“快快请进来。”
适时黄沙吹起,殿外模糊一片,只看得出隐隐有两人身影,待进了殿门,谢行之那张儒雅又不失英气的面庞出现在两人面前。
待看清,柳相和柳禄和俱是大惊,他们齐齐盯着司衔身旁的谢行之。
柳相毫无一国之相的架子,噌的一下站起身,抬起手往外走着,险些踩空台阶,双手颤抖地抓住谢行之袖子:“你是,你是……”
“祖父!”谢行之眼眶一红,当即腾地一声跪在柳相面前。
柳相以为自己幻听了,连忙俯下身子,震惊地看着谢行之那张年轻的脸:“行之?你是行之?”
他语无伦次,眼中含着泪花:“快,快起来。”随即抬头看向柳禄和,看到他也是满眼惊喜。
“表弟!”柳禄和快步向前,抓着他的肩膀,从上到下认真地扫视着,难掩惊愕,“这是……怎么回事?”
柳相拉过谢行之,带着他坐到凳子上,吩咐下人上了些茶水和糕点,抚着他的手,感慨地说:“回来就好,行之,你回来一事,可有旁人知晓?”
谢行之回握柳相,动容地看向柳相布满皱纹的眼角:“祖父,此事只有司兄和星相大人知晓,现与也活着,正是星相救的?”
“什么?现与还活着!”
“现与真的活着?”
也难怪两人惊愕,毕竟谢现与先是法场被劫,后又被“抛尸”西郊。
谢行之活着就够让人震惊了,再加上个谢现与……
柳相垂下手,惊讶过后他思索了片刻,依然不解,他迟疑道:“是星相?为何?”
即便星相是个徒有其表的官职,也没人敢小觑,皆因本朝子民皆信占星之术,且历代星相向来深得圣心。
他与竹清世虽同样位列四公,却并无多少交集,想起昨日朝堂上竹清世受千夫所指的样子,他实在不清楚竹清世为何会冒死救自己外孙。
“柳相、柳家公子,”司衔上前,抱拳行了一礼,剑眉平直上扬,喉间一动,“在下和星象一脉竹清世,代表太一派请二位,保住星相官职,扶行之上位!”
柳相伸出手抚着胸口,被接二连三的变故惊得大脑空洞了一瞬,怎么又说到扶谢行之上位了?
待司衔解释清楚竹清世所言,两人才慢慢了解,时不时点着头。
“嗯……”柳相叹了口气,“星相预言自不会错,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过倘若星相有需要,我必会拼上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感谢她救了现与,只是,我不能连累柳家啊……”
“我明白您的难处,倘若有一天云皇不在,您可否同意扶持现与?”
云皇不在。
柳相抬起头,胡须中也透着严肃,好似凝固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半晌,只听老人说道:“届时,柳家必将站在太一这边。”
“好,”司衔对这个回答还比较满意,本来也没想着今天就能策反一位忠臣,他愉快地吹了声口哨,“我会照顾好行之的,您老放心。”
“行之和现与,就拜托你们二位了。”柳禄和上前给司衔递了一杯茶水,朝表弟笑了笑,了却心中一大心结,此刻只觉轻松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