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暂了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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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清世不动声色地转了转眼珠，环视了一圈，并没发现可疑的地方，不过司衔要是真想藏，她也找不到。mchuangshige
她忽地感觉自己并非孤立无援，司衔正在某处注视着她，只求关键时刻保她一命，如此想着，便也没那么紧张了。
为撇清关系，她请了四个证人。
第一，是整个东城的人，第二，是这些和她交手过的人，第三，就是去府里探查的大理寺卿本人，至于第四嘛……
“皇上、皇上，求您给我们兄弟几个做主啊！”
就在这时，这十几个侍卫其中的两个人痛哭流涕地朝台上磕着头，走出了几个人的队伍。
“皇上，当时我们被关在大理寺牢房，因数量太多分了两间关，我们两个在隔壁，看见一个穿着黑色劲装的男人闯了进来，那人竟直接撬开锁，给他们种了蛊，他们是因为蛊才没法说实话的啊！”
“是啊，当天刑场上的那女子，的确与眼前的这位星相大人极其相像！”
两人声情并茂，形势因这哭号再生变动。
他们见过竹清世，也目睹了司衔威胁侍卫的全过程，虽不能肯定他们之间有关系，可顺着司衔这条线查，也一定能查出点什么。
竹清世暗暗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玉笏，垂下眼皮，掩盖住眸中的杀意。
本来一切都按照所想发展着，偏生出了意外。
“御医，去查查这几人身上是否被人下了蛊？”
御医点头应下，走向被锦衣卫按住的几人，那几人也乖乖配合。
毕竟替竹清世洗白也并非他们意愿。
御医探查了一番，汗颜跪下：“老臣并不精通蛊术，未查出异样，但臣听闻清风水榭有位高人，应该能瞧出。”
听闻此言，云皇面色沉了沉，却也没说什么，蛊术的确只在小部分人手中流传，御医不会也实属正常。
至于清风水榭……
云皇不禁蹙了蹙眉，好似有块东西梗在心间，他颇有些不快，却也没法发作。
那是个江湖组织，却也不问江湖事，好似一个与世隔绝之地，也不知哪来的底气，竟时常对朝廷檄文视若无睹。
还有那个杀手组织上弦镖局，把东城整得乌烟瘴气，这群江湖宵小，早晚把他们一锅端了。
云皇心里默默记下这两块硬骨头，回过神看见下面跪着的御医，愈发心烦，一挥手：“下去。”
目前那几人的指控没法得到证实，眼下陷入了僵局，就看哪方能再次拿出证据了。
“陛下，臣下有一件事，需要此刻禀明，”大理寺卿华锦上前，躬身行礼。
“昨日巡卫在西城边郊发现了具无名男尸，十八岁左右，身上受过酷刑，很大可能是那罪臣之子。”
这就是第四个证人了，从闻人初那里弄来的一个死人，由司衔运至西城郊。
除了竹清世早有预料，众大臣心中又是一凛，压下心中疑虑，各有合计，斜眼观察着众人反应，互相怀疑着。
是什么人设下了这个局？成为了那四万两白银的受益者？
是的，几乎没人觉得有人冒着风险救谢现与是为了他这个人，而是为了——莫名失踪的四万两白银。
如今忽然冒出这么多人，莫名其妙地指控竹清世，就因那日劫走谢现与的是名女子，很明显，那幕后人要拿她顶罪。
这罪也不是谁都能顶得住的，放眼望去，整个朝堂只有竹清世最为合适，她是女子，又有皇家撑腰。
话说到这里，谢现与的命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查出四万两白银落入了谁的手里。
云皇眼神晦暗不明，此时已然下定决心。
“既然罪臣之子已死，那此事就先放一放，礼部侍郎何在？去请清风水榭那位公子来帮忙查探蛊虫。”
最后，他开口一字一顿，满是威仪，压得人喘不过气：“将星相押入天牢，即日审讯，待洗清嫌疑再行释放。”
竹清世猛然抬起头，面色凝重地看向台阶上的云皇。
她现在嫌疑已基本被洗清，更是成功祸水东引，将云皇的注意力集中到盗走四万两白银的人身上，按理说她此刻应该全身而退。
可这件事众人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挑开了说明又是一回事，在没抓到盗贼之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按那盗贼的想法将竹清世关入大牢，以免打草惊蛇。
云皇这样想，众大臣可不这样想。
若到了天牢，落入云皇手中还好说，要是落到了那盗贼的手里……那竹清世恐怕凶多吉少！
那盗贼本就想让竹清世顶罪，在牢里杀了她，弄个死无对证，他们该如何是好？
况且竹清世被那盗贼陷害，定会竭尽心力用占星术帮他们找到盗贼！
一时间众大臣都站出来替竹清世求情，即便一些和她不熟的，为了避嫌，也纷纷站出来替她求情。
“皇上，万万不可啊，星相大人乃我朝肱骨之臣，万不可听信小人诬陷。”
“是啊，皇上三思啊。”
“如今确无明确证据是星相大人，我朝历法，向来是疑罪从无啊皇上！”
待众人话语声渐渐没了声息，云皇也思索清了利弊，却对这些人聚众违抗自己颇为不满。
他们竟敢质疑自己。
他颇有怒火，却也不得不认可，最后只将竹清世禁足在上京城，不得出京。
解决了谢现与的事，竹清世算是了却了一大心结，今日打算带着府上两人去逛街，也好消解谢现与心中的郁结。
夜晚，华灯初上，平安里整条街都热闹非凡，楼阁点起灯，路边也卖着花灯，照得街上好似白天。
苏小荷给竹清世上了个妆，说是眼下京城最时兴的样式，把她原本有攻击性的凤眼画得柔和了许多，脸颊上两团红晕也似阁中少女一般，又给她穿了一件浅绿色的衣裙，点缀着桃花苏绣。
倒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惹得众人纷纷侧目，年轻男子略带羞涩地看着她，女子也是一脸欣赏与艳羡。
苏小荷拉着她逛这逛那，完全把谢现与当成了拎包的小厮。
“大师姐，我想去那边看看首饰！闪闪发光的，好漂亮！”苏小荷松开了挎着竹清世的手，却有些犹豫。
他们还未吃晚饭，而想买的百花棋子面又有许多人排着，苏小荷唯恐排不上。
“你快去看吧，我和小与给排队。”竹清世推了推苏小荷，目视着她高兴地一蹦跶，飞快地跑向摊位，不由笑了一下，无奈地摇了摇头。
曾几何时，她，苏小荷，还有王枫，常常偷偷跑下山来街上玩耍，将银两花得精光，最后灰头土脸地回到云雾山，被师父劈头盖脸地骂。
可她现在身边只有小荷了，王枫注定要由她亲手清理门户，唉……
她眸色黯然，站到队伍中，看了看一旁的谢现与，似也有些郁郁寡欢，不知是否也想起了过去，触景生情。
她愣神许久，直到排到了她，才回过神，对小摊老板娘说：“要三碗百花棋子面，三杯梅子饮。”
老板娘颇有些抱歉地搓了搓手，朝她笑到：“女娃呀，梅子饮有，就是这百花棋子面还剩两碗，这样，给你换成三鲜面行不？”
竹清世皱了下眉，犹豫了一瞬：“我不吃海鲜，那就两碗吧。”
“老板娘，就三碗，加一份海鲜面，钱给你放这里了。”
一道好听的少年嗓音从身后传来，竹清世回头一看，那是张漂亮又有些戏谑的脸，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含笑看着她，映出明亮灯光。
他嘴珠突出，唇色红润饱满，再配着脖颈间突出的喉结，颇有些性感，两臂抱起，又有些拒人千里之外的意思。
不是司衔是谁？
“你插队啊？”竹清世看见司衔无比自然地站在她身后，自顾自说着话，觉得无比梦幻，她知道司衔讨厌，没想到这么讨厌。
小摊老板娘笑着递给竹清世一碗三鲜面：“给，女娃，咱家就是快，三碗面做好了。”
竹清世看着眼前一大碗海鲜面，登时气得七窍生烟。
司衔好像笑得更开心了，他强忍着笑意，捂着腹部，身体一颤一颤的：“是我给，给你要的，哈哈哈哈哈！”
“司栖迟，你有病就去治！老娘不吃海鲜！”
若非怕浪费粮食，竹清世真想一碗盖在司衔脸上，短短片刻，她面上就交杂变换了数种面色。
果然无论何时司衔都是那么让人火大，此时她也没有去思考为什么司衔出现在了这里，甚至其他两碗面也不想要，就想直接转身走。
“我可不是插队，”司衔欣赏完竹清世的表情，随即抬头看向老板娘，“姨，我刚才要的两碗百花棋子面做好了吗？”
在竹清世的目光中，老板娘兴奋地拿起一旁的两碗面：“好啦好啦，小伙子，就等你来拿了，哎，对了，忘了问你，你哪里人士，可有婚配啊？”
司衔接过，笑了笑：“哎，谢谢您，我上京人，没有婚配。”
不知道是不是竹清世的错觉，总觉得他说“没有婚配”的时候，分明余光看着她，可到底是余光，不晓得他在想什么。
“哎，那正好，我家女儿长得可漂亮了，也没有婚配，等找个时间，让你俩见见面呗？”听到司衔所说，老板娘两眼放光，显然是对他这张脸极为满意，迫不及待地介绍自家女儿。
“不用了，我……”
司衔笑着摆手，恰巧这时候，竹清世身后传来一道欣喜的声音：“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