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距上朝还有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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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初靠在太师椅上,努了努下巴,将手往上一摊,做了个“请”的手势。modaoge
“其实也简单,”她拿过面前最大号骰盅,将它抬到面前,透过骰盅看着他,“一共六个堑堵,就赌尖朝上的个数,三角面接触桌面不算,一到三为小,四到六为大。”
闻人初闻言前倾,来了兴趣,他知晓她在想什么,却不打算阻止,只对她的奇思妙想多了些欣赏:“可以。”
赌坊想出老千,一种是在骰子本身做手脚,另一种是在这桌面下面。
现在骰子本身已经被换了,那剩下的就要规避桌子本身。
竹清世虽不确定,但有些赌坊确实会在桌子底下藏人,借助针一类的物品控制骰子点数,这有个前提,就是能看到点数。
堑堵却没有这种顾虑,不管哪面落在桌面上,都是一个四四方方的矩形,自然没法操作,况且她已经提前说明三角面不算数。
周围大多数人都不明所以,窃窃私语,连连摇头。
“这……从未听过这样的玩法。”
“哎哟,这简直是胡闹,哪来的大小合适的堑堵啊。”
“没听见吗?还不快去准备,”闻人初朝身边侍女嘱咐,“要三个矩形面完完全全一样的。”
“是。”侍女低头应下,知晓自家公子兴趣起来,谁都拦不住。
不一会,六个光滑的小堑堵就拿过来了,竹清世检查了一下,发现没有什么问题。
她往前推了两个银元宝当作赌注,闻人初同样押了两个,众人很少见到上来就押这么大的,俱是热情高涨。
庄家两只手握住骰盅,左晃几下,右晃几下,在所有人的注视中“啪”地一声盖在了桌上。
“姑娘押大还是小?”
“大。”
闻人初自然押小。
待骰盅慢慢揭开,里面只有两尖个朝上,乃是大。
“愿赌服输。”闻人初将银元宝推过去,随即面不改色地又拿出两个元宝放在桌上,“姑娘运气不错。”
竹清世伸手接过,应付道:“承让。”
下一轮开始,按照规矩,竹清世赌注加倍。
她押了四个,闻人初竟也紧跟着同样双倍下注,引得众人又是一阵唏嘘。
很明显,这是在给她心理压力,久居赌坊,闻人初深谙人心,他不缺钱,但竹清世不是。
竹清世:“大。”
闻人初:“小。”
三个尖朝上,一个落在三角面,不算数,此局是小。
闻人初笑着拿走了竹清世的双倍的赌注:“姑娘还要继续吗?”
“继续,为什么不继续?”竹清世嘴角一抿,虽是输了,却不见一丝慌张。
可她仅剩一个银元宝,剩下的都是些碎银,就连元宝都是因着今日上街才带的。
闻人初看出了竹清世已赌上了所有,他极给面子地押了七个元宝,一字排开,循循善诱:“这次赢了我,姑娘都能找回来。”
七个银元宝一出,围观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气氛眼瞅着紧张了许多。
这次竹清世若赢,那就是赚大了,要输,那可就万劫不复了。
竹清世移了移手肘,对闻人初的心理战术无动于衷,这次押了小。
骰盅开了,是——大。
闻人初笑了,面具在他脸上投下阴影,颇有些渗人:“哎呀呀,姑娘输了,怎么办呢?”
按理说她就当吃个哑巴亏,走了就好,但听这句话就知道,闻人初没打算放过她。
于是她也开口:“我倒是想再与公子玩几局,无奈囊中羞涩。”
“这有何难。”闻人初拿过一旁盒子打开,推到竹清世面前,满是明晃晃的银子。
“我借你,如何?规则既是你定下的,还是多多珍惜,这样,姑娘第一次来,便让姑娘玩个开心,下局姑娘要赢,我赔十倍,如何?”
周围人直勾勾盯着那泛着银光的银子,俱是满眼贪婪,听到“赔十倍”,纷纷咽了口唾沫。
竹清世笑了,不为所动,看也没看那满满一盒:“公子,我不喜欢欠人钱,还是算了吧。”
闻人初眸中寒光一闪,轻飘飘地朝竹清世身后两人使了个颜色,身后那两人立刻意会,默默挡在竹清世身后。
谁料竹清世随之又言:“不如把我这个人当赌注,一旦输了,我就签下卖身契,从此给公子做奴,如何?”
此言一出,全场静寂无声!
银子可以再赚,可签了卖身契,从此就沦为这家赌坊的奴隶,脱离奴籍难于登天,基本上一辈子都逃脱不了。
况且朝堂如何会留一个有奴籍的女子做官员?
这下连闻人初都收敛了捉弄之意,略有些意外地看着她,良久,他爆发出一阵大笑。
“哈哈哈哈姑娘好胆色!可以,当然可以,那我可得押个配得上姑娘的,这样,我能力范围内,答应你一件事,如何?”
竹清世勾唇:“有何不可,我押大。”
庄家偷偷看了一眼竹清世,瞧她还是那副从容的面孔,收回视线,摇盅的手不由颤抖。
他将手放在骰盅上,汗滴流下,霎时间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他手上,只觉无形的压力压得人窒息。
竹清世好似没有察觉到焦灼的气氛:“庄家,揭吧。”
庄家猛地揭开,喘着气,直到听到周围突然爆发的惊呼,才往下看去。
赫然是——五个尖,大!
竹清世笑容越来越大:“看来我运气不错呢。”
即便换了一种不好做手脚的赌法,与骰子原理相同,庄家摇盅多年,听一两次,便能确认是大是小。
最开始让她赢一局,是为了让她双倍下注,好让她将钱输光。
赌坊都是他的人,庄家自是能把这局结果传到闻人初手中,然而占据如此人和,他居然输了。
闻人初毫不掩饰眼底的兴趣:“姑娘是如何做到的?”
“小可竹清世,略会些占星之法,方才瞧见自己有胜机,才下定决心加的赌注。”竹清世起身,抱拳向围观众人行礼。
众人一片哗然。
谁人不知竹清世?星相清世自幼便受万众瞩目,凭一身才能坐稳星相位置,这样的人物,他们这些东城人这辈子都见不到。
刚刚还满脸嘲讽,轻视的人恨不得扇自己几巴掌,反应快的,立刻上前,脸上堆着笑,点头哈腰。
“星相大人一表人才,是我朝之幸啊!”
“大人,小的年轻时候就想去太一派拜师,今日遇见您,实在是缘分那!”
竹清世统统无视,她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接下来嘛……
“公子,借一步说话?”
两人进了里面房间,隔绝了外界喧嚣叫嚷。
“鄙人上弦镖局初仁,见过星相。”闻人初摘下面具,拱手行礼,已无傲气与懒散。
前世她便有所耳闻,江湖第一杀手组织,上弦镖局第三十六代门主初仁,终日混迹于赌坊,只有镖局遇到大麻烦才会出面。
竹清世拱手回礼,暗暗记下了闻人初面具之下的面容:“公子说允我一事,可还作数?”
“姑娘请讲。”
“我要一个人,一个死人,十八岁左右,中等身材,严刑拷打过的,大约酉时一刻,有个极帅的男子过来拿。”
对于一个杀手组织来说,要一具尸体简直易如反掌。
“如姑娘所愿。”
竹清世撩开帘走出去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姑娘,上弦镖局一直想吸纳拥有占星术的人才,若有一天你想,这里随时欢迎你。”
竹清世没有在意他所言,想得占星术好处的人何其多,云皇,云慎都是其中。
酉时三刻。
上京西城边郊,某处树林。
一个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少年尸体置于地上,连面容都看不出,而后血液缓缓流出,濡湿大地,将身下一片土地染得猩红。
司衔运起轻功“飞鸿踏月”,离开了原地,往一旁有人的地方移去。
等到了一队人跟前,他踩中树枝,发出了一声“咔嚓”。
“哟!”几人相互对视,看到彼此眼中的欣喜,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
他们是边郊巡卫,平时管不管得住安全不好说,反正平时总能在森林里拾到猎户打的野味,这不,眼前就有个活的什么送上门了。
他们弓着身子,缓缓向发出声响的地方挪步。
一个小土豆一样的巡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一旁的人:“头儿,这都走了多远了,半只野味也没看见那。”
脸上带着刀疤的巡卫一巴掌拍上小土豆后脑勺,压低声音:“闭嘴!有也让你吓跑了!”
小土豆挠了挠头,用力地点头。
一丝血腥味飘来,刀疤巡卫大喜,那野味还受伤了,这就更好办了。
他拨开灌木丛,看见平地上景象,刚还笑着的脸立刻瘫了下去,他倒抽了一股凉气:“这,这!”
“怎么了头儿?”刚还说他动静大,切,只许州官放火。
刀疤唰地起身,往后退了几步,攥着两个手下的衣领:“快起来!死死死,死人了!”
大理寺。
大理寺卿翻着卷宗,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往常京中哪有这么多大事,近日又是罪臣之子叛逃,又是在西城边郊死人的,偏生他们都没有头绪。
西城可不像东城,是达官显贵们住的地方,向来是巡卫,锦衣卫重点巡查的地方,却偏偏在那出了事。
仵作抱拳行礼:“大人,那男尸十八左右,曾被严刑拷打过,肌肉略微僵硬,约莫死在半个时辰前,死因一剑封喉。”
“可有人认尸?”
“大人,不曾。”
在大理寺所有人为案件忙得不可开交时,司衔贴着墙根,悄然潜入了牢房。
习武之人何其耳聪目明,他只消听上一听,便能确定人在什么方位,距他多远,甚至武艺如何。
他如同一阵轻盈的风,掠过众监牢,未有一人发现他。
辗转到天字号牢房,司衔终于发现了目标,他束好面罩,落于牢门外。
里面正是刑场上拦着竹清世的那几人。
“哎!哥几个,”司衔半蹲下,将胳膊搭在膝盖上,透过牢门冲着几人微微一仰头,“想活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