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偏航 x 实验 x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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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边境的一处空地，停着两三辆同样型号的银色卡车。nianweige
几步路开外的密林里，几个声影正聚在一起低声交谈。
“3号车怎么比名单上多了一个人？”穿着黑色打底和白色羽绒背心，戴着兜帽和口罩的男人正在查看棕色制服士兵交给他的车内人员信息统计表。
“接人的时候有个女孩说想跟着一路上照顾眼睛看不见的好友，我看着她年龄也符合上面的筛选标准，就一起带来了……放心，也是福利院的人，不会有什么麻烦。”
“下次不要随便临时加人。上面希望在最小人数范围内操作。每个车都增加一两个的话，积累起来数量大了对政府那边不好交待。”兜帽男子出声警告。
“知道了，那车里这个……？” 棕色制服试探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算了，既然已经运过来，这次暂时先留着吧。”兜帽男将名单收进了口袋：“两男两女，倒刚好能做个对照。”
“明白。那车和人就留在这了。” 穿棕色制服的人扣上了他的头盔，交出卡车的钥匙便和同伴一起坐另一辆事先准备好的吉普车离开了。
……
车外发生的事坐在车里的麦可可他们并不知道。
现在四个孩子正惴惴不安坐在黑暗的车厢里，时不时窃窃私语猜测还有多久能到首都。
派来运输的车辆与其说是军用卡车，不如说更像是那种运输生鲜肉类的冷冻货柜车。除了前面的司机位外，后面就是一个密封的铁盒子，靠着车内循环空气，却黑漆漆看不到一丝外面的光景。
除了看过原著的麦可可比较淡定，其他几个孩子却都不太适应这被当成货物一般的待遇。
“虽然还没选中进入护卫队，不会有正式士兵那样好的条件，但也不至于连个椅子都没有吧！” 听声音是一个叫艾立克的男孩子，有着金色的头发和绿色眼睛，看起来像年轻几岁的侠客。
此时他正皱着眉头，趁着车厢里的黑暗不顾形象地揉着被颠得快要碎成几瓣的屁股。
“是啊，我还以为首都的车都是电视里那种带有真皮沙发，扶手旁边还配有冰箱，可以随时拿冷饮出来喝的呢。” 艾立克旁边坐着的褐发褐眼、脸上长着雀斑的男孩多泽惋惜地说道：“结果别说冷饮了，连口水都没得喝，我嘴唇都起皮了！”
“得了吧，你们俩这辈子除了自行车还坐过什么车。军队的车够结实够快就行了！到时候打起仗来哪里来的沙发冰箱！” 艾琳娜虽然也快被颠散架了，但对去首都的憧憬多多少少抵消了这一路身体上的不适。
麦可可没加入小伙伴们的谈话，因为她晕车晕得快吐了。
趁着好不容易停车的间隙她正在拼命调整呼吸，压下去胃里的不适感。
妈妈咪呀，她多么希望艾琳娜的花茶能够发挥效果，让她神经反应再迟钝一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能够清晰感受到车轮碾过每一个小石子带来的颠簸。
正想着，车尾的厢门突然打开了，强烈的光线顿时闯进了这个憋仄的小空间。
“今天的食物和饮水，每个人一份。” 随着一个成年男人的说话声，几份简陋的干饼和水被扔到了四个孩子的面前。
趁着另外三人奔过去拿补给的时候，麦可可抬眼看了看外面。
由于逆光且眼睛还没有完全适应突如其来的亮光，她并没有看得很清楚，只是依稀从人声和模糊的轮廓辨识出这个人似乎不是那几个戴着头盔从福利院接他们的士兵之一。
“长官，请问我们还有多久能到首都呀？” 艾立克一边拾起自己那份食物，一边小心地问开门的人。
“怎么？小伙子吃不了路上的苦了？”车外的男人声音里透露着一分讥笑。
“不不不，我只是随便问问！”艾立克连忙摆手，生怕对方觉得自己太娇生惯养，影响之后的入伍评选。
“那就好，嘿嘿，毕竟强壮的身体和坚强的意志对你们之后的考验可是很重要的！”男人似乎意有所指地留下这句话，见那个盲女也从伙伴手上分到了自己那一份食物和水，便没有多说别的话，只是毫不犹豫地把车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赶紧吃完饭，马上又要上路了。” 男人的叮嘱伴随着落锁的声音隔着车门传了进来。
车厢里顿时又陷入了黑暗，不一会儿便只听得到细微的喝水和咀嚼声。
麦可可实在没有什么食欲，便将干饼揣进了自己的兜里，打算先只喝点水，之后实在饿得不行再掰几块饼来填肚子。
奇怪了，之前原著里庞姆她们看着待遇挺好的啊，毕泽夫也不像是会苛待他的“玩具”的样子……
喝着似乎由于放太久，都散发出些许异味的水，麦可可郁闷地想着。
……
没过一会儿，麦可可感觉到车果然又启动了，听声音这次貌似不仅仅是他们一辆车，而是前后都有车排着队在行进。
看来刚才是一个集合点。
就在麦可可专注地倾听，想数数到底有多少被选中的倒霉孩子的时候，身边突然传来了“嘭”地一声，像是什么砸到了车底板上。
“哎，这是什……咦！艾琳娜？！艾琳娜你怎么了！”麦可可顺着声音伸过手去，摸到了一头长发，吓了一跳，连忙半跪着爬到倒下的少女身边，疯狂摇了摇，发现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艾立克，多泽，你们看艾琳……”
“嘭。”
“嘭。”
对面接连两下传出的如出一辙的倒地声，将麦可可的呼救堵在了嗓子眼。
一瞬间成为整个车厢里唯一清醒的人后，麦可可立马意识到刚才的食物或者水有问题——嗯应该是干饼里加了什么东西，毕竟只有自己没有吃那个饼。
可是为什么呢？去首都是每个孩子的梦想，根本不需要这样大费周章地又是锁车门又是下药的啊。
麦可可觉得事情可能和自己以为的原著剧情不是一回事了。
该死，早在艾立克和多泽也和她们一辆车运输的时候她就该意识到了！毕竟原著里没提过毕泽夫还好男孩子这口啊！
所以，这根本不是去毕泽夫地下机库的秘密乐园的车！！
……
不知道又行进了多久，就在麦可可整个人快因为饥饿过度（她没敢再碰那块干饼）又长期处于黑暗，神经和身体都衰弱的时候，车终于停了下来。
“这一批货是东果陀的，一共16个，不多，但挑选过所以质量都还不错。”
“来得正好，实验室弄了点新东西出来，正急着要找人试试。”
也许是因为在黑暗的环境呆久了，耳朵变得格外敏锐。麦可可不光能清楚听见外面的对话，甚至能清晰地听到有人打开了旁边车厢，开始搬运重物的喘息声。
实验室？新东西？？试试？？？
在这个语境下这实在是一些很惊悚的关键词，麦可可甚至觉得相比较起来，被送去毕泽夫的地下乐园甚至变得充满了希望和幸福。
还没等她脑中形成任何计划，就听见自己这个车的车门也被打开了。
麦可可赶紧假装和其他人一样趴在车上，然后感觉到自己被人扛出了车，放在了一个类似推车的平板上。
小心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麦可可借住着头发的遮掩悄悄地打量四周。
自己现在似乎正在一个昏暗的洞穴中，被推着向更深更暗的方向走去。而在经过一处光源，看清了推着车前进的人那一身光膀子配羽绒背心和运动裤的奇葩打扮时，麦可可惊呆了——
ngl！自己怎么从大陆最东边的东果陀被运到最西边的ngl了？！
而且地下，洞穴，实验……
这里难不成是那个什么地下之王宰伊诺控制的，专门研制各种违禁物品输送到全世界制造混乱的地下实验基地？！
富奸大神啊，你没事为啥要给这个炮灰国家加这些奇怪的设定啊……麦可可发现自己对这个地下工厂除了那长得像马的军团长带着手下在这里筑巢然后被凯特一行人制裁了之外，没有其他任何相关记忆，顿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
……
很快推车就经过层层关卡来到了目的地。
麦可可透过眼前的一小片视域观察到了各种不明觉厉的设备仪器和药剂瓶，猜测这里应该就是所谓的实验室了。
不过推车并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前走去，最终来到了一个独立的房间。
推着麦可可走的白背心将手里这个推车靠墙停放在了房间一角，便出去了。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推车进入房间的声音，麦可可眯着眼睛悄悄看了一眼，发现正是艾立克、多泽和艾琳娜三人。原来他们是躺在类似医院运输病人的那种可移动病床上，只不过简陋得只铺了一块铁板，连软床垫和枕头都没给配。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人被推进来。那些和他们一起被运来的车上的人不知去了哪里。
“把这几个人按注射组和口服组放，别弄错了。” 头顶突然传来一个逐渐靠近的声音，麦可可赶紧闭上眼，只感觉到有只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捏着她的下颚骨，似乎是仔细比对了一下，然后说道：“特别这个1号，这是上面指定了还要回收的盲人试验品。你们帮我准备材料后就离开，我不喜欢房间里堆了这么多人。”
“收到。”
感觉到似乎有车推进推出，人员走动，夹杂着玻璃器皿和铁器碰撞的叮当声，麦可可心里一阵发毛。
等到周围逐渐安静下来，似乎只有一个人还在悉悉索索不知道干啥的时候，她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的不安，偷偷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个穿着白色操作服，戴着口罩，看着像研究所里医生打扮的人。只见他正手拿针筒，从一个玻璃瓶里抽取某种不明蓝色液体。
两人的视线越过透明的试管，尴尬地对上了。
“哎？！哎哎哎你怎么醒了？”骤然瞥见突然醒来的白发少女，拿着针的医生慌乱了一下，正打算按墙上红色的报警按钮呼叫安保人员，又瞬间想到了什么，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小…小麦是吧？” 只见他迅速瞥了一眼床边挂着的写着实验体信息的表格，找到了这个盲人少女的名字，然后用尽量亲切的声音安抚道：
“我是一名随军的医生，你和你的伙伴好像因为长途跋涉太累，在车上都睡过去了。不过没关系，我们现在正在军队的诊所，刚给你们做完检查。现在我正要给你们开一些恢复性的处方，你们使用后很快就能调整过来了。”
麦可可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看这人手上拿着的针筒和里面那泛着不详蓝调的注射液，只是装作害怕地试图挣扎一下：
“啊医生你好，谢谢你，不过我真的很害怕打针吃药……而且我现在感觉自己挺好的，不需要什么治疗，可以就让我休息一下么？”
“啊不不，你不用打针，也不用吃药。” 麦可可惊悚地看着对方一边用哄小孩的语气安慰自己，一边当着自己的面将手里的针头扎进了毫无知觉的多泽的手臂，一管药一推到底全部打了进去。
“就一些调配之后的补品，我保证，它们尝起来除了有点奇怪外并不苦涩。”
说话间，他十分熟练地换了一个针管抽了另一管蓝色试剂，再次一气呵成地注射进了艾琳娜的手臂。
瞥见医生脚边的推车上似乎没有其他针管了，麦可可暗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注射组”似乎就只有多泽和艾琳娜。
但是“口服组”听着也不是什么安全的名词啊！tt
“好了小麦，这是你的那份。喝下去你很快就能从长途跋涉的疲惫里恢复了。”
麦可可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毫不掩饰地将一瓶写着“1号”的同样泛着蓝色的悬浊液拿了起来，甚至贴心地插上了一根吸管再送到她嘴边。
“我我我觉得我真的不需要浪费您的……”
“没关系，喝下去，尽快。”眼前的医生语气虽然仍然平缓，但眼里已经闪过了一丝不耐，甚至有意无意开始往墙上的红色按钮看过去。
虽然他很不喜欢暴力，试验品能乖乖配合最好，但是如果眼前的家伙再这样磨蹭，导致他珍贵的口服剂在空气里敞开太久而挥发失效的话，那他就不得不叫人来帮着他一起强灌了。
在用余光瞥见对方眼里的冷意越来越深后，麦可可不敢再拖，连忙视死如归地就着吸管把小小一瓶不明液体炫进了嘴里。
在立马死和之后可能死之间，她先选择苟着吧……
入口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难喝，甚至还有一丝甘甜。而且神奇的是，喝完之后竟然真的如那人所说，感觉到体力迅速恢复，几天以来在黑暗中的舟车劳顿居然如潮水般退去了。
我x，这是什么新型兴奋剂么？？
麦可可吃了一惊，这效果要是放在她之前那个世界，怕是多少社畜熬夜通宵后梦寐以求的大补药啊！
就是不知道这东西有没有成瘾性，要是是那种沾上了这辈子就离不开的东西，那她……那她还是考虑重生吧……
就在麦可可暗自体会身上发生的奇妙变化的时候，医生也找了一根胃管，将另一瓶标着2号的液体毫不客气地全部灌进了艾立克胃里。
被迫全程目睹了下胃管操作手法的麦可可十分庆幸自己醒得是时候，得以享受小吸管自主进食的待遇。
将四个实验体全部操作完毕后，医生抬手按了呼唤铃。不一会儿，几个同样穿着实验服、助手模样的人就走了进来。
那几个助手一进门就看到坐着的麦可可，不由露出惊讶表情，抢在他们开口前医生先赶紧出声，堵住了他们的疑问：“这里有一位年轻女士已经醒了，但她眼睛看不见。”
听到“看不见”之后几个助手明显松弛了许多，只见医生又了指最左边的一个助手：“你用轮椅把她带去单独的观察室，其余的人把剩下这三个人也推到她旁边的隔……咳咳，的房间。”
嗯，这个1号之后如果成功了可是要重新送回给东果陀那边的，不能和另外三个不确定的试验品放一起，到时候万一失控让她有了损伤可就不好了。
于是麦可可便假装摸索着由其中一个助手搀扶到了轮椅上，然后推着出了这间被用作临时操作间的房间。
由于所有人都以为她看不见，在视野上没有特意避着她，麦可可便得以坐着轮椅被推在最前面，左右转动着眼珠不着痕迹地打量外面的景象。
外面似乎就是这群人日常实验研究的地方，一个本来宽敞的大厅因为塞进了太多东西显得十分拥挤——一排排高大的书架并列靠墙放置，围合出中央的研究区；不锈钢方桌上遍布着各种形状的试管和玻璃器皿，还有写着奇怪公式的草稿纸；看起来十分高科技的检测仪器和手术刀一类的工具散落在各处的操作台上，有的仪器和工具上似乎还残留着未清洗的深色污渍。
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的一面墙上镶嵌着几个巨大的圆柱形容器，每个都有两三米高，里面注满了深红得仿佛是血浆的液体。
围着这些容器是一些看不出用途的仪器。从仪器相对应的插口中伸出来了无数导管，这些导管经过圆柱形容器壁上的小开口嵌入了容器内部，渐渐消失在容器中央被血红色培养液包裹得只能看到一个模糊轮廓的阴影中。
由于离得很远又不方便太明显地观察，麦可可没能在推行的轮椅上看清那血红色液体里究竟泡了什么东西，只是在这一墙的容器即将消失在视野中时，用余光瞟到了其中一个容器内的阴影似乎动弹了一下。
这里面是活物？！！
麦可可吓了一跳，险险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只是在心里带着这个惊悚的认知，目瞪口呆地被推出了研究室。
其余的人也鱼贯而出，推着各自的实验体去指定的隔离观察区。
很快，空荡荡的实验区就安静下来，只剩下各种仪器若有若无的滴滴电子音。
没有人注意到，一些星星点点的光斑从最中间的那个容器中央的阴影中弥漫了出来。
这些光斑像一群萤火虫般逐渐扩散到了实验室各处，像在探寻着什么。
很快，一些光斑飘散到了几个实验体刚才待过的房间，并停留在麦可可使用过的那个吸管上。
阴影深处，一对泛着不详紫色的兽瞳缓缓睁开了。
“小……麦？”
血红色的培养液包裹着这一声轻不可闻的呢喃，化作一个不起眼的气泡缓缓上升，在容器最顶端轻轻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