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落幕
“嗬嗬……咳咳咳……”木道人被一剑破了心口,却以剑强撑地面，不肯倒下。
他抬头死死盯着阿飞，好似不明白自己为何落败。
阿飞收了剑,身上剑意未散。
战斗结束，少年面色恢复冷漠。在他眼中，眼前的人不是什么成名已久的木道人,也不是什么幽灵山庄的老刀把子。只是败在他剑下的败者。未来，这样的人还会有很多。
“你的剑不纯，剑心混沌。”
“今日,注定是我成名的踏脚石。”
撂下这番话,少年转身朝远处的红衣少女走去。
别名什么的,是他人生前十几年的目标。好似除了名声盖过那个男人,他似乎就没有什么追求了。
直到他遇见了那爱穿红衣服的少女和她手中的金色细剑。
最初拿剑，是为自保；后为杀人出名。直到那次日出,他才意识到——追求剑道,原来也可以是这般纯粹美好的事情。
自那天起,她便是他剑道之路上下求索的终极目标。
至于那个姓沈的男人……此刻比起他手中的剑来，似乎也没那么重要了。
剑既登顶，自可睥睨天下。
包括他。
“竟，竟然，就这么……败了？”陆小凤一时震惊无比，却又不觉明厉。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阿飞短短时日竟能成长这么多？
明明沿海史天王一役，他对战史天王时还有些吃力。
想到那有几分熟悉影子的一剑,陆小凤扭过头去：“小秀儿，你是不是给他开小灶了？”
凌秀没有言明，只是反问：“你不是说,他怎么也算得上我半个弟子么？”
——既然是弟子，那开小灶也无可厚非。
记名弟子游龙生，她都能带人去观西门吹雪和叶孤城的比剑。没道理她不能给亲自捡回来的阿飞开小灶。
说话间，武当“死而复生”的首徒顾云飞带人冲了进来，言辞激烈地细数木道人的罪行。
陆小凤惆怅感慨：“明明已是成名已久的武当大长老，江湖地位少有人能比。没想到却陷入迷障，千般算计，最后落得这般下场。”
在称为年轻剑客的踏脚石后，又被翻了老底。彻底身败名裂。
“没什么可意外的。”凌秀耸耸肩膀：“若是这样的人都能成为武林泰斗，当了一派掌门。这江湖才是出了大问题。”
“二十年清名，一朝付诸流水。”陆小凤叹气。他这个浪子，始终会不明白金钱，名声，地位在有些人心中是永远无法看破的东西、无法割舍的。
“二十年清名？？？”凌秀嗤笑一声，“你确实该看看眼睛了。”
“从一开始，他就是黑的。”
陆小凤：“？？？”
凌秀拍了拍楚留香，这位香帅正在看密信的下半部分无法自拔。
“给他看看。”
楚留香回过神来，抹了一把脸。神色复杂，好似这瓜不太可口，并且还有点儿撑。
陆小凤接过纸来，一目十行。
“他心中早已无剑。”阿飞道。
虽然他不清楚大致内情，可刚与木道人激战一番的他是最有立场说这中话的。
“毕竟你也不能强求一个为了名声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人，能用器中君子练出什么火候。沉迷戴绿帽子也就罢了，等到真的被戴了绿帽子就恼羞成怒杀人泄愤……啧啧，他做初一，凭什么人家不能做十五？”
“只是可惜他那个美人表妹和天赋不错的徒弟了。”
身为武当弟子，既守不住清规，对不住那一身道袍。也守不住下半身，对不住青梅竹马的表妹。把人搞大了肚子，为了不被武当除名，不负责任地把女人像是物件儿一样推给徒弟，让徒弟强娶了表妹。
等人家日久生情成了真爱了，他这个连前夫都算不上的见不得光的前任，却不干了。凭啥呢？
你都把人当做烫手山芋一样丢出去了，难道人家还要为了你守活寡么？也配谈什么背叛不背叛？
哦，信上说表妹还有两个女儿。
同母异父的。
可怜可悲。
思及此，凌秀对阿飞道：“以后看见这样披着人皮的渣渣，一剑砍翻就是，不用听他废话。”
这时候，陆小凤也消化完了木道人的前半生狗血。此时他的脸，比木道人头上那顶看不见的帽子还绿。
“师兄！！！”看门道童飞步跑了过来。
“玄岳门，玄岳门下……”小道童气喘吁吁，又惊又惧，似乎看到了洪水猛兽。
玄岳门位于武当山下，是临登武当的第一道山门。
可现在被人誉为“神仙门”的玄岳门外，聚齐了上千飞鱼服绣春刀。明明只有千人，却宛若十万大军压境。
“主子，无情大捕头与冷血大人已带人平了幽灵山庄。如今正在山下，缉拿幽灵山庄庄主——老刀把子归案。”
“无情也来了？”凌秀扬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有结果了？”
影卫心知凌秀问得是另外一件事。
他摇了摇头，道：“一连审了半月，六日前，那四人深夜突发狂癫，已神志不清了。”
“只知晓，是一海外岛屿。”
“……”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凌秀皱了皱眉。
“无事，该来的总会来。”
既然如此，她先忙别的。
一场比剑。阿飞扬了名，木道人身败名裂，以老刀把子的马甲被六扇门拖走。就算死，也要尸体！
武当的一场内部混乱，掌门之争，被朝廷强势插手，半点不给面子。
你们争掌门是你们的事儿，他们要的人是老刀把子，和武当大长老有什么关系。
掌门绝症还身中剧毒，武当大长老已死。没了话语人，年轻一代的弟子有些迷茫，不知如何是好。
叶孤鸿望着眼前昔日这些师侄们，心中五味杂陈，并不感受。
“怎么，看不过去？”凌秀拍拍叶孤鸿的肩膀，笑得别有深意，“武当正好儿缺个下任掌门，你又跑了回来。巧了不是？”
叶孤鸿：“……”
——我不要，我不想，我拒……
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凌秀已经离开了叶孤鸿，去和马上就要随木道人一起去的武当掌门谈了会儿话。
没人知道凌秀两人的谈话内容。只是在她出来后，回光返照的武当掌门喊来众人，当众任叶孤鸿为下任掌门。
叶孤鸿天赋上佳，武功在江湖上也是挤身一流之类。除了师父木道人突然被人扒了马甲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别的污点了。
虽然这人是西门吹雪头号粉丝，第一cos者，但内力还是做不到西门吹雪那样冷若冰霜，眼中除了剑没半分人气儿的剑仙。
凌秀与众人下山。好奇心最强，什么都想知道知道的陆小凤忍不住问了问她：“小秀儿，你到底和武当掌门说了什么？”
“为何石掌门直接当众宣布叶孤鸿为下任掌门人？”
“能有什么？威逼利诱呗。”凌秀淡淡道。
陆小凤不信，无趣地撇了撇嘴，觉得自己问了个寂寞。
凌秀却真没说谎，虽然原话的威胁意味更重了些。
“难道就无法善了吗？”
“可以。只要武当有人能接住我一剑。”
“朝廷为何执意插手江湖之事？”
“江湖之事？”她嗤了一声，似乎觉得可笑。
“这天下姓凌，大庆舆图之上，还没有朝廷不能管的事儿。何来插手一说？”
“……”
“我也没有为难你。不过是门人上下户籍普查，占地大小，良田多少，丈量个清楚登记造册而已。”
“你若是想武当百年传承就地到此为止，倒也不难。”
“……”
“今日之事，你武当是第一个，但绝不会是最后一个。”
“至于为什么是叶孤鸿？无他，顺眼而已。”
最后，公主殿下不耐烦了：“你麻利儿的，我还赶着下一场。”
学学人家无花，上位后就特别乖觉地整顿内务，准备资料。如今，只等她上门走个过场。
玄慈是方丈时，少林是被坑得最惨的。但现在的少林决计不是。因为后面还有武当，华山等门派和武林世家。
出了武当，转道去了嵩山少林。这次除了走过场外，还埋头在客舍吃了足有一旬无花亲手做得素斋，两耳不闻窗外事。
吃饱喝足，整个人都仿佛圆润了一圈儿的公主殿下就听到了一条让她瞬间变脸的消息。
“十五月圆，紫禁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凌秀：“？？？”
西门吹雪：“？？？”
叶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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