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空和有
到了此时，石恒三花聚顶，成品字型排列，且大如磨盘。
他的大道花蕾类菊而非莲，形态如一，花瓣各有三千虚数，由内往外，从黑灰渐变为灰色。
这就是他道的显化，三千指虚数，真正一数，和他体内出现的道则数量相等。大道花蕾中心有无数花瓣交织在一起，仿佛不是在盛开着，而是在拱卫着惟一的大道。
石恒明悟，其中花蕊和花柱就是能够壮大的灰雾和大道，花瓣代表着他的道则。灰雾的成长，系在他的修为之上。
在此期间，在三花聚顶的刹那，灵魂深处的紫云也颤了下。
当他睁开眼，世间已经不同。窗外的阳光如旧透窗而入，仿佛亘古不变。可又给他前所未有的清晰，宛如能够看出乾坤运转的规律。
天意如仙刀，九天十地的大宇宙意志察觉到他三花的超凡脱俗，但却又因为柳神设置的时间法阵，无法进入其中，处于一个悬而未落的状态。
他还能感觉到其中的含义，大道规则如此，需要他应劫。
“要出去应劫吗？”
柳叶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沁人心脾，如涓涓溪流般悦耳，如风吹山林般动听。
“全力捏一下我。”石恒一本正经。
柳叶走向前握住他的手臂，缓缓用劲，直至用了半成的力道，才将石恒的筋骨捏得吱吱响。
“半成。”
“还不错，继续突破。”石恒颔首。
“要不要将阿柳叫回来。”
“不用的，虽然提前窥了大道，但进入虚道境可以触摸更多。”
“那你的‘种’呢？靠洞天灌输神精，进行精气神的升华，然后进一步观摩体内的‘内宇宙’？”柳叶忍不住重新问。
石恒摇了摇头，道：“‘种’只是相对而言为‘种’，是这个世界大道对修士的馈赠。于我来说，虚道境只是能够更好的接触大道罢了。而且，我现在有新的想法。”
柳叶打量他好一阵，将他身下近乎干涸的仙液拂掉，重新换了一满池。
“多来你这么几个怪胎，我都得出去找天材地宝。还好你傍上了一个富婆道侣，不然我可养不起你。”话虽如此，但她只是惊叹。
石恒翻了个白眼，道：“我已经录像了，改天发给姐。”
“开始吧。”柳叶浅笑一声，啄了他一口。
虚道境，跟道交融，以完美的道种为媒介，触摸大道。
就在刚刚三花聚顶时，他性命双修的紫云颤了一下。
紫云具体为何物，他还不知道，但长久以来的观摩让他对奇物的玄妙也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此次三花聚顶，他的悟性得到更高层次的开悟。满足了一定条件，于是它给了提示。
紫云的意思，并不是让他把它当做完美道种来交融。而是将三花暂时合而为一，让自己直接跳出寰宇，观摩虚空的规律，初步尝试接触虚空大道。
他的虚道境，落在了虚空之中。
在实施之前，他回想了紫云每次显现玄妙的差异，上一次是归还聊天群组件，上上一次是关于第三道灰雾的诞生，再上一次是告知他原本要去的世界，再到关于九劫秘典的修炼。
除了最初穿越来时为了他念头通达，直接开了两次光环，后边都是或被动，或主动的为自己解惑。
放散下思维，他不免怀疑这是自己未来道果在给自己指引。
然而从偏离世界这里来看，又不像，更像是一个不太聪明的逆天宝物，在关键时刻助力自己。
或说是协助+推算。
而且是完全契合自己的那种。
换个人来，可能会疑神疑鬼，害怕紫云会夺舍云云。
但自家人知自家事，他一个意外穿越的冤死鬼，若非有它在，凭借自己的悟性，断然达不到如今的成就。泯灭众人，才是归宿。
再说了，聊天群的历史记录摆在那里，答案很清楚。而且聊天群能将它撞凹陷，就算二者有差距，也高不到那里去。
打消了自己的疑虑后，他按照紫云的推算，开始将大道花蕾合而为一。
这一步是和吸收仙液同时进行，将自身精气神推至天神境最高峰的那一刻，就是他将自己超脱出寰宇的那一刻。
只见三朵大道花蕾开始靠拢，彼此之间变得虚化，其中带着灰雾的特性，然后交织，凝聚出了黑灰色雾气。
这一幕，柳叶明白他想要干嘛了，有些期待，有些忐忑。甚至她还有所悟，不敢打扰到石恒，只单单守护着他。
雾气出现的一刹那便在柳叶眼前消失踪迹，她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又看不到，非常玄妙且高级。
待三朵大道花蕾交合为一，黑灰色的大道花蕾带着石恒，瞬间就从柳叶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本体在洞天世界中的柳叶自然感知到洞天灵气变化，知道石恒已经离开了此处寰宇，连带着整个洞天世界从九天十地这个世界膜中脱离，并且以一眼万界的速度，极速出现在这个寰宇的世界膜之下，紧紧贴着，蓄势待发，破膜而出。
洞天世界蓄势了三个月，也消耗了近半灵气。最后本体骤然在柳叶感知中消失，只有冥冥之中的丁点联系尚存。
她盘坐悟道，依仗那三个月接触突破寰宇世界膜的体验，感悟着煌煌寰宇大道，并且尝试抓住那一抹超脱的契机。
不得不说，柳神如果走对了路，且悟性被紫云拔高，加上通天的修为，只要能够抓住那一丁点的机会，她都能乘风而起。
在寂灭中复苏，在大劫中重生。
她是柳树的第二个枝桠，与主枝桠当不分上下。
如那上苍之上，也不是亘古永恒的高高在上，总有沦陷崩灭的一天。
而她当不弱于柳神！
伟力尽加吾身。
寰宇大道古朴而直接，柳叶抓住了机会，悟了自己准仙帝的大道境界。
本就已经达到无上仙王巨头修为的她，此刻直面寰宇世界膜三个月，让她直接跳开九天十地这片天地大道规则的束缚，感悟无上道则，明悟己身特点，以第二身逆势跨入了准仙帝，与柳神并肩。
“这下好了，小男人又得追上一追了，否则又要被我夹得骨断筋折。”
柳叶从感悟中走出，按了按自己的丰硕，弯腰看向自己裙摆下紧致的莲足，莞尔一笑。
“都快一年了，应该快回来了吧。”柳叶仰望屋顶，仿佛隔着千万重世界，透过世界膜，看见了石恒所在。
“都快一年了，还没找出并存的办法。”石恒此刻陷入了两难，他有两个选择。
一为空，二为有。
空空荡荡的空，应有尽有的有。
虚空中，只有这两者。至少在目前的他看来，只有两者。
在他以超脱寰宇的灰雾为基，将自己的悟性拉升至不可思议的地步，也只抓住了这两种道韵气机。
这是虚空对他和洞天世界的唯二赐予。
灰雾代表着混沌，即是空，代表认可他个体的超脱。
灿烂繁华的洞天世界，既是有，代表这个世界有资格存在于虚空。
他尝试二者兼顾，但一直顾此失彼。要么自身存在，洞天世界会消失；要么洞天世界存在，自身会消失。
他顶多还能依靠洞天世界里面的灵气呆上一年，因为有聊天群的存在，他和自身所在寰宇的时间是锚定的，所以才会如此准确。
否则他的这一年，也有可能是九天十地的百万年，或者亿万年！
“紫云，关键时刻你哑了吗！”石恒都服气了，这大半年为了空和有并存，他能想的办法都想过，还不止一次对紫云骂骂咧咧过。
无计可施。
忽然他心里一动，拍了下脚，大呼：“应该先想办法融合肉身和世界，不是一味的从单方面，甚至是两方面一齐入手。”
世界是世界，个体是个体，这个很容易分辨，哪怕他的洞天世界和他再密切也不行。
于是他又犯难了，因为个体和世界完全是两个概念，如何能够混淆融合。
“小梦，你能感知到虚空吗？”石恒问。
小梦的声音从他丹田传来：“不能，除了几十万光年的洞天世界和主人，没有任何东西存在，连混沌之气都没有。”
“有什么好办法让人体和洞天世界合二为一？”石恒直入主题。
小梦又听了石恒的描述，道：“以虚化实，自然有以实化虚，主人不妨试一试。”
石恒皱眉，但也灵机一动。
既然可以用精神力转化为灵气，自然可以将洞天世界化虚，然后印入识海。
心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一念化万古！！
他化自在大法！
可如今的他做得到吗，这一步根本不是他现在能够完成的。
所以只能当做一个备选。
不过这已经为他打开了思路。
既然精神力能够化世界，那么为什么身躯不行？
洞天世界的大小，本就受限于他身躯的强度，没道理装不下的。
身体‘内宇宙‘是以精气神三元联络，大道花蕾也是，洞天世界则是气也就是道果的代表。
单独一元，他没道理装不下！
如今的问题，是该如何用肉身直接承载几十万光年的世界。
识海容得下实物吗？容得下。
体内容得下实物吗？同样容得下。
现如今是道果承载世界运作。
如果换到身躯直接承载可不可以，自然是行得通的。
“小梦，你推算一下该如何用肉身承载世界。”
“啊！主人你不当人啦？！”小梦几乎尖叫。
“你觉得我现在还能和凡人生孩子吗？”石恒白眼，并且催促小梦模拟。
不止是吩咐小梦，他如今突破进虚道境半只脚的脑袋也在疯狂头脑风暴，试图将二选一变为二等于一。
这必须是规则上的突破，否则根本无法实现。
“得拆点东西出来，让身体先一步尝试。”石恒自语。
“我推算也是如此，主人好棒！”小梦拍手。
石恒灵机一动，将洞天笼罩全身，然后调动起肉身之灵和洞天之灵，先是让肉身之灵待命，然后逐渐打开洞天，让洞天倾泄九彩斑斓的药力神髓，并且让洞天之力溢出结合了二十个寰宇的各种法则和规则，然后连接上‘内宇宙‘。
轰！
他只觉真个人如闻炸雷，心里也炸裂开来了。
自己又犯了知见障，空有如此多的规则不利用，一直照办吞噬星空的‘内宇宙‘规则，简直蠢上天了！
捡芝麻，丢西瓜的事，自己干了五千年！
他身体本就被各大寰宇大道之火煅炼过，而且灰雾就是由此诞生的。
意外的收获。
他尝试推动领悟空和有，发现对立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这意味着两者可兼得。
自己一开始的方向搞错了。
洞天一直被自己关闭灌输神髓功能，等于少了一种交融的方式。或许不用钻牛角尖，去整什么身躯承载世界。
那么接下来……
“继续。”
随着无数法则和规则运转‘内宇宙‘，肉身之灵向石恒发出愉悦的信息。
原本慢吞吞的肉身成长速度，快了十余倍。
容不得他开心，接下来他要进行更深的一步尝试，于是加大洞天神髓灌体的力度。
须知洞天流淌的神髓，是洞天经过提纯过滤后，得出的最精纯最符合他吸收的物质，可以转换为神力，也可以蕴养身躯。
他的身躯亿万人体秘藏也需要蕴养，让其中的各种神通道则壮大。
“一念通，百念通！”石恒眼中绽放精芒。
伴随着洞天逐渐打开，洞天不再是悬在丹田中的挂件，而是与他身体息息相关的存在了。
且随着洞天的打开，洞天之灵也一点点挤了出来，直至填满整个身躯所能容纳的界限，继而与待命的肉身之灵交融，不分彼此。
轰！
石恒元神一阵嗡鸣。
他只觉化身为洞天世界的大道，彻底掌控洞天世界，海量道则前所未有的清晰。
这一刻，他自然而然进入了虚道境，第一次全面与大道接触。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他能感觉到小梦在推算，在忙碌；柳叶本体在稳固洞天，无数生灵在对她顶礼膜拜。
当他的意念，以洞天之灵般登场时，生灵们跪地仰头望天，不断对冥冥之中的他虔诚礼拜，赞颂他这个世界之主。
是时候了。
进入虚道境，他不仅能够与洞天之中的海量道则接触，还能观摩世界胎膜之外的虚空。
空，有。
这两种虚空的道韵都被他捕捉，肉身开始品尝亘古如一的空寂，洞天中的意念开始理解空寂之下的应有尽有。
二者如同一体两面。
空，虚无空寂从空处生，化为了有，所以他的肉身存在虚空。
有，应有尽有自有处存，不能脱离空，所以世界在虚空的另一面。
本无法让兼容的存在，却因为身躯和洞天世界全面交融，而彼此联系在了一起。
石恒肉身的意念，只领悟到虚空空无一物的一面，甚至连诸多寰宇都不存在了。
而他洞天的意念，却领悟到虚空繁荣的一面，看到潜藏在虚空水面之下的无数璀璨寰宇！
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石恒并没有沉迷领悟道韵，而是在享受并且理解虚空。
他的身体由内及外，出现了空空荡荡的韵味，仿佛所有的超凡都沉寂了。他好像成了普普通通的一介凡人。
可在另一面，他身体潜藏空寂之下，茫茫多的道则按照玄之又玄的‘寰宇’大世界线路流转，从打开至全身的洞天流转每一片血肉，而后再次从另一条道则线路流转至识海，与元神交融。身体另一面如一方乾坤天地，周而复始，生生不息，一片繁华绚烂。万千道韵皆存。
虚空就是这么空寂而繁华。
这种变化超出外人的认知。
带来的改变，也是石恒没有想到的。
他感觉他已成为简简单单的凡人，但在另一面，他，非常强大。
“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