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苟言笑猫猫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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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还在说不想结婚,隔年就领了个男友回来。mwannengwu
真能折腾人,说一回是一回。
他们几个都觉得这个男人怪怪的,不过也没说什么。
现在看看,真希望他去死。
死者的母亲用温柔的口气说出两个轻飘飘的字,祝水能
揉了揉指侧,感到些许诧异。
没有丝毫悲伤,就像早已知道这件事。
似乎是十几岁大的孩子吧,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也不怎么整齐,提着书包跑进门里的时候还看了他一眼,冲死者母亲问道:“今晚吃什么?”
“小竹,”她的表情温柔,“这位是来调查附近案件的叔叔,你先回去,晚饭要晚点了。”
“我好饿。”他小声说了句,又看了门旁的祝水能一眼。
“会快点的。”
是死者儿子吧?真可惜。
小孩跑进屋里,她才站出来,把门关上,继续交谈。
“还有要说的吗?”
——
“关于权女士……你为什么要杀了她?”祝水能从回忆中抽离,问道。
“二十七号,她问我要不要搬回来住…”
“是二十八号。”祝水能用温和的语气打断他。
他没有因为不礼貌而生气。“然后…”
“记不清日期了,很高兴,特别高兴,毕竟有这么一个漂亮的教师老婆也不是坏事。
吵架?那个啊……我有时候的确心情不好,打了几下而已,那几天只是不太开心而已,谁知道她发什么神经,她不就是脑子有病吗?
我说,我真的记不清怎么动的手了。
我就顺带回去住了,她说成竹回去住了,可能他生气了吧,脾气倔。”
说到这,和那天那个男孩异常相似的男人阴沉地笑了。
“我才无所谓抚养权是不是归我,反正我也养不好小孩,我是他爹就永远是他爹,他迟早还是要养我老。”
他又炫耀般地说。
“那几天她可顺着我了,早上做饭晚上回家等着我,顿顿好菜,酒饭到家就在那摆着,哪天吃什么,维生素药片都有,我还胖了十多斤。”
他的神情又变得恍惚。
“所以,我为什么要杀了她?”
“你仔细想想那天做了什么。”
“我啊…我那天。”
病态的男人,头发遮住了他阴冷的表情。
“我那些天特别困…像没睡好觉似的,老是从楼梯上跌下来,总是受伤,天天吐,身上不舒服。”
的确有他的住院记录,脸部烫伤和摔骨折。
“然后好像是做饭吧…她让我去厨房帮忙,她是这么说的,她说我不小心把油溅到脸上了。
我也不记得是怎么一回事了,就记得在医院躺了好几天,她天天煲汤来看我。
不记得了啊,我真不记得了,我就记得在路上被人撞了。”
他的表情有些僵硬,好像隐藏了什么。
恐怕只记得怎么杀人了,不敢说吧。祝水能在心里排了他一句。
“真的是她拿着刀想砍我,我才动手的。”
他低着头。
“我一直感觉她不怎么喜欢成竹。”
“为什么?”祝水能问。
“她吧…挺那啥一人的,有时候劲上来了我都不搭理。”
“您是因为这个和她吵架的吗?”
“算是吧,越看越觉得烦。平时上班就够烦了,她还给我臭脸看。”
是个武术教练,虽然有些发福,不过看起来年轻时身材保持还可以,后来有小孩家长闹他打学生,似乎是因为这个转行了。
“一直说我人不行,不能让权成竹跟我过什么的。真是烦死了,打了他几下而已。”
真不招人喜欢。
他的眼睛转了一下,又看向祝水能,呆滞和迷茫被短暂扫掉,双目发亮:“我想起来了!我是被疼醒的……她拿刀割我,掐我。”
祝水能示意他继续说。
“她想弄死我!”
“等等,”他愣住了,“你是当时睡着了吗?”
“啊,是啊,怎么了?”
“所以,是死者拿着刀先扎你,然后你醒了夺了刀以后杀了她,是吗?”
现场没发现散落的第二把刀具。
“我没想杀了她…她自己念叨什么撞上来的。”
——
祝水能把水壶调到加热,站在旁边等待。
他感到疑惑。
意珍走进来,上下打量了他两眼,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明明想尽快处理,但自己却烦恼起来了吧。”
祝水能扯了扯嘴唇,颇为无奈地说:“你说,一个脑子正常的人会去凑到曾经有家暴行为的丈夫眼前吗?”
“当然不会。”
“她还是挺讨厌那人的状态吧。”祝水能用纸杯接了些水,放在唇边不动。
“是啊,要么是她突然想回忆一下爱情的苦味,要么是……”
“什么?”
“我问你。”意珍正正神色。“一个人最在意的是什么?”
“尊严。”祝水能不假思索,肯定没几个人能做到被态度不好的人强迫做某事不生气——应该只有他。
“不,你站在她的角度想想。”
“首先是自我……嗯…和家人孩子?”
“没错,首先是自我,其次是家人孩子。”意珍笑了。“占星学中,火星巨蟹座是会为守护家人而付出的哦?不过很容易肠胃不好有胃病什么的呢…”
“如果你在闲暇时间聊我的星座是什么样的,我会很乐意。”
“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她的孩子?”
祝水能感到疑惑。
“她给孩子留了很多钱,这超过了小学老师能存出来的积蓄,再去看的时候,银行账户有几笔大额打款。”
“你把这些搞得更复杂了。”祝水能将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又创造了一个问题。”
“自己活着对孩子才更好吧?”
他喃喃自语:“首先是自己,然后是孩子。大部分时候,孩子和自己一样重要,所以她为什么会放弃自己呢?”
所有对受害者的细微碎片都从他人口中拼凑出,然而真相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没怎么支出,难不成真是他丈夫精神不正常自己摔的么。”
居然还把孩子送走,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死一样。
——
对面是一个女人,她自带深色背景,面前摆了三个小卡片。
“所以,你说我妈到底什么时候能接我回去?”
“过几天吧……可能。”
“什么是可能?”他情绪突然激动。“两个月了!”
自从知道这小孩家里的事情以后,就不敢收他钱了。
只要一到周末就跑过来让她占卜……晚上放学还是定点来。
在这个小地方开个占卜摊子很招摇,常会有年轻人来看看热闹,很快就只剩冷清。
“她之前突然天天粘着我,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还有呢?”
“总是咳嗽难受,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说出来会好受点吗?我没办法施展魔法让她变好哦。”
总希望玄学是深沉冷静的导师或救赎者,顺带对占卜师也有一种期待,这是一个恐怖的误区,意味着试图在虚无缥缈而神秘的层面寻找救赎,意味着他们会把自我和选择全部交给桌对面的另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把他们当做“神使”和拯救者。
于是,有些人就会要求占卜师不停占卜一个问题或者养成无事不占的习惯。
然而占卜只是通过工具对事件的预测,并不是转运或改变现实的魔法,就算如何准,它也只是会近似预测结果,既定的现实无法改变,唯有未来可选。
说了一堆杞人忧天的话,他们又开始闲聊——有时候也会这样,反正两人都清闲。
“我最近看到一只猫,可肥了。”
“是不是那只橘猫?我出去溜达经常看见它。”她摸摸下巴,“挺可爱的,和你一样傲娇。”
“什么是傲娇?”
“就是别扭。”
权成竹以为自己很开朗的,起码表现得挺开朗的。
从她口中说出的傲娇和别扭,瞬间击中了要害,这四个字填满了他的脑袋。
然后,他发出了疑问:“我哪里别扭了?”
她瞥了权成竹一眼。“你的一定是猫猫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