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平台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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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室神社。
辻野留鹤与神主一家一起逛了圈神社, 然后去到茶室说话。
神主夫人扯着好奇的儿子退下，留丈夫与辻野留鹤单独说话。
他们接下来要说的话属于神社秘辛，不是当任神主是没资格听的。
神主儿子撇撇嘴, 对母亲口中的秘辛不以为意,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迷信这套。
“可惜这么好看的妹子, 年纪轻轻就被忽悠得好惨。”他偷偷嘀咕。
茶室内没有人说话，只有辻野留鹤翻阅典籍的轻微声音。
稻置变成小精灵的样子跑出来, 好奇地在室内飞来飞去。
典籍古老，都是用汉字文言文书写，用词隐晦而多比喻，辻野留鹤全心投入到对古籍的阅读、记忆和分析中。
感知到稻置的无聊和催促, 她顺嘴道：“稻置，你先自己玩会儿, 我在忙。”
一道抽冷气的声音传来, 辻野留鹤不由抬头去看, 原来不寻常的惊叹声是由神主发出来的。
时常保持着严肃板正的表情的神主听到辻野留鹤口中的‘稻置’，立马意识到这是本神社供奉神明的名讳。
“拜、拜见冰神大人！”
神主全靠多年训练的礼仪本能在支撑着他说话做事。
辻野留鹤无奈地笑笑, 对他道：“稻置、冰神让你起来说话。”
神主再次抬起头时，脸激动得通红。
即使有外来宗教和现代化的冲击, 此世本土神道教的信仰和势力没有大幅度下降，究其原因就是因为此世真的有“神明”存在——虽然大部分“神明”都是由人心造成的咒灵。
可冰室神社和冈田家不一样, 两者中重要地位的人相信冰神曾经是真实存在的, 它是高于人类存在的“神”，拥有非同一般的伟力。
四百年过去, 冰神没有显现, 相信的人越来越少。
现任冰室神社神主是算得上是信冰神存在的人, 不过他是个普通人，灵感很低，最多只能模模糊糊感知到一些东西，但是看不清。
但仅是对稻置存在的微薄感知，也让他彻底抛去最后一丝犹疑，全心地信仰冰神。
对于信神者来说，这辈子能遇到真神，何其有幸！
辻野留鹤观察了一番神主的表情，大致推测出他心理活动。
想到来这里的另一番目的，她心中一动，询问神主是否有空。
“稻置、冰神大人祂有些无聊，不如你带祂出去转转？祂睡了四百年，对现在的人间很是好奇，上次祂来这里已经是战国时期了。 ”
这话当然是假的。
稻置被四百年前的冈田家主“封印”在冰室神社后，对方敢算计冰神的躯体，但不敢弑神，还花了大笔钱财资助神社，并下令子孙照看神社。
辻野留鹤让稻置出去，一方面是为祂缓解无聊，一方面是让祂去找找“封印阵”的位置。
不去实地查探一番，辻野留鹤对“封印阵”始终不放心。
神主听到自己身负重任，忙不迭应声说好，但他没有起身，而是为难道：“神社历代相传的规定，这些典籍冈田家主可以借阅，但是必须在神社的人陪同下才可以。”
所以辻野留鹤想独自看，那肯定是不可以的。
神社内目前只有神主够格看这些典籍，叫其他人来也不行。
辻野留鹤：“……”果然传统的地方，破规矩就是多。
她看了半天，也没发现这里面有什么秘辛，大多是神道祭祀的仪式，搞不懂为什么看个书还要分阶级……
“稍等一下。”辻野留鹤并不想和他起冲突，人家费心把所有典籍整理出来给她看了，也挺麻烦的。
但她手中这本才看到一半，不想中途而废，于是她不再字字推敲着看，而是快速翻页，大概懂得意思后飞速将文字和书页角落的图案记在脑子里。
翻着翻着，她感觉不大对，怎么有些语句读起来不通顺。
“麻烦您再等我一些时间。”辻野留鹤快速地对神主说道。
她抽出一本又一本古籍，调动全部的记忆力去看去记。
神主见她看得比翻书还快，内心茫然：这是在干嘛？
电子扫描都没她翻书快。
看完后，辻野留鹤会想起她在冈田宅看过的秘藏，若有所思地问神主道：“冈田家的降灵术是不是在发展途中有过很大的变动？”
神主尴尬道：“在下并不清楚这些。”
冰室神社与冈田家有很深的联系，但两者终究属于不同的领域，一个神道一个世俗。
两人一神漫步在古老的冰室神社里，这座流传至今已逾1300年的神社古朴而寂静。
本殿外的大枝垂樱过了花期，枝干光秃。
倒是池塘里的睡莲开得正好，荫绿的垂柳与大开的荷叶相连，粉黄的睡莲点缀其间，很是可爱。
稻置停在池塘上空，原来“封印阵”设在这下面
神主虽然看不见，却感觉到冰神的存在感离两人的身边有些远了，不由疑惑地停下来。
辻野留鹤在池塘前站定，歉意地对他说道：“今天要借池塘一用，请您站远一些，待会儿掉下去就不好了。”
神主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心中有不妙的预感。
“这个池塘连接的是献冰祭时会生产‘护身符’的井口，对神社来说至关重要！”神主惶惶然，想去拉她的手阻止她。
辻野留鹤抱歉地对他笑笑，一跃而起站到小亭子上头，双手一抹，冰刀凭空生出。
长刀携着主人的剑气与咒力，自上而下刮出一阵爆裂空气的巨击。
这一击入水后，开始没有什么变化，过了两秒后水池里传来犹如玻璃碎裂的声音，满塘池水才轰然一声，似莲花一般炸开。
神主惊恐地看向她，池水眼看着要将他浇个透心凉。
冰霜蔓延，掀起的池水、卷起的荷叶睡莲、飘扬的垂柳被冻在透明的冰里，宛如时间静止般保持着最后一个动作。
辻野留鹤跳下亭子顶，站到冰面上去。
没有了荷叶和绿水的遮掩，水下沉睡的东西也重现天日。
弯月型的池塘里，长/条的巨型生物盘缩在池底。
辻野留鹤蹲下身，敲了敲冰面，喊了声：“稻置？”
小精灵模样的稻置对她点点头，承认这底下的就是祂以前经常用到的形态——
一条从角到尾巴有八米长的冰雪巨龙。
辻野留鹤吐槽道：“早就想问了，你是对‘八’这个数字有强迫症吗？”
领域里的建筑和小队数量，还有巨龙形态长度，都跟八有关。
稻置很无辜，祂这样做是因为以前看中的人类和神道关系密切，特别喜欢‘八’这个神道教圣数。
冰神的姿态基本是按照人类喜好变的，大部分选中的人都中意祂的龙形，所以龙形祂用得最久，和服女武者的形态是巫女喜欢的。
辻野留鹤就跟他们不一样，她喜欢北欧童话里那种带翅膀的妖精和小精灵，还有各种动物。
看到祂从前用的样子，辻野留鹤有些头疼。
据稻置所说，祂的形态是不会死的，即使当年被挖心，巨龙的躯壳也没什么大碍。
但祂不想用回这副形态，因为当年的事情太让祂伤心了！
可这么大一条龙，总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吧？
正当她思考的时候，脚下的巨龙悄无声息地蠕动，蛇腹贴着冰面游动，尖锐枯槁的四爪摊开贴在冰面下，侧着的头颅移动至辻野留鹤脚下。
“嗯？”辻野留鹤感觉不对，低头去看。
龙那比铜铃还大的眼睛倏然睁开，金色的竖瞳里是辻野留鹤的倒影。
“稻置？”辻野留鹤不确定地喊道，冰神本神就在她手边，底下的龙怎么活动起来了？
等等。
龙的头颅里面是不是有什么？
粉色的，由许多条神经盘成一块的东西……
好像是脑花？
辻野留鹤眼神变得锐利起来，那里面的东西的气息，让她想起了高宫宅。
“马上离开这里！不要让人接近！”
辻野留鹤转头厉声对神主和他叫来的人喊道。
池塘冰面碎裂成千万片，犹如光滑的镜面，倒映出在场众人和生物的动作。
冰雪巨龙轻轻一甩尾巴，木制的亭子和石头做的青石板尽数粉碎，它鼻子喷出一口气，白气喷到的地方便被冻结。
神主等人跪了下来，口中喃喃念到：“冰神大人。”
啪——
辻野留鹤毫不留情地给了神主一耳光：“醒醒！那不是冰神！有脏东西占据了稻置的龙身。”她拎着众人的衣领往后丢。
冰龙嘲笑似地对她打了个喷嚏。
“能不能讲点卫生？”
辻野留鹤翻了个白眼，冷笑着挥出战技，风车一样大的雪花出现，不停转动，不仅挡下冰龙喷出的冰箭，还滚动着袭向冰龙。
冰龙岿然不动，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声势浩大的旋风雪花尽数被打灭。
辻野留鹤凝重地握紧刀。
这是她回到现代后，头一次在对战中感到心中灰沉沉的。
不仅是对手实力难缠，更让她目光发沉的是背后阴谋的呛人煤烟味。
“辻野留鹤，”冰龙慢腾腾地开口，俯视着她，意味不明地称赞道，“还是该叫你冈田直纪呢？”
“不愧是大巫女多治比文子的后裔，血脉契合度和运气都很不错，胎中被下了咒毒居然还能平安出生。”
“上佳的容器体，可惜你是女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