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2
在陌生的环境中竺染睡得并不安稳，断断续续睡了2～3个小时后，竺染6点不到就起床了。
将软乎乎毛茸茸的睡衣换下，穿上自己已经烘干的洗得发黄的浅色针织衫和牛仔裤。
针织衫因为洗了太多次有些变形，但恰巧适合因为长身体变高的竺染。
打开房间门，竺染就见布偶猫军官正坐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上吃早饭。
刚起床的泽法尔已经戴上了伪装装置，他此刻穿着笔挺的白色衬衣，衬衣的所有扣子都扣得整整齐齐，显得十分矜持禁欲。
他的手上依旧戴着黑色手套，正慢条斯理地拿着叉子吃早餐。
泽法尔感觉到竺染起来了，便抬眼，蓝色的眼眸波澜不惊。
见对方依旧穿着破破烂烂的一身衣服，皱了皱眉。
泽法尔：“坐。”
竺染：“我……”
竺染刚想开口告辞，泽法尔就打断了他，不容分说地。
竺染并不是容易妥协的人，也不喜欢别人命令他。
不过在那双漂亮蓝色眼眸的注视下，竺染内心叹了口气后坐到了泽法尔对面。
ai机器人很快准备了一份新的早餐放到竺染面前——熏肉煎蛋三明治、小份蔬菜色拉以及一杯牛奶。
泽法尔没有说什么，不过摆放在竺染面前的丰盛食物表明着，对方这是在请他吃早饭。
这是竺染来到星际后第一次见到不是营养液的食物，视线便不由自主地多看了两眼。
在原主记忆中，原主也没吃过几次这样的正常食物。
星际因为环境变化的缘故，不少可以吃的动植物都发生了异变，它们体内积攒着污染不能再食用了。
科研机构研发了针对食物的净化装置使得部分动植物能够继续食用，只是价格变得十分昂贵。
也因此食物变成了奢侈品，大多数人都选择食用便宜的营养液补充日常所需。
按照星际当前的物价，竺染这顿早餐大约价值1000星币。
“谢谢。”
竺染没有矫情，吃起了昂贵的早餐。
竺染吃东西很认真，任何食物在他看来都是来之不易的。
他咬了一口三明治细细咀嚼着，麦香混着微咸的肉，搭配松软的流心煎蛋，层次富裕营养充足。
口感虽然有些奇怪，但不算难吃。
吃完一口三明治，竺染又喝了两口牛奶，再继续攻略三明治。
泽法尔吃得比竺染快，不过出于礼貌，他吃完没有离席而是坐在一边打开光脑处理公务。
余光望着竺染认真吃饭的模样，对方的腮帮子都吃得鼓鼓的，眼神明亮中带着欣喜。
看起来十分满足。
鼻尖则萦绕着草木香味，味道很浅几乎被早餐的味道遮盖了，却还是被泽法尔捕捉到。
一直作妖的精神海因为触碰到了这一香味开始蠢蠢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占据这份清浅的香味，将其据为己有融为一体。
泽法尔的目光沉了沉。
拿着光脑的手指，指尖用力到泛白。
竺染发现泽法尔似乎在等他，于是加快速度进食，饶是如此也花了大约20分钟才吃完丰盛的早餐。
“谢谢招待，我等下就去找房子。”
因为补充了营养，竺染原本没有血色的嘴唇变得红润了几分，有些可人。
只是他脸颊上被风沙吹破的伤痕有些碍眼。
“让休奈带你去。”
泽法尔边说着，一个小机器人提着一个袋子放到竺染身边。
袋子中放着的是竺染昨晚穿过的睡衣。
“穿过的衣服带走。”
对方这是……嫌弃他穿过的衣服？
竺染愣了一秒后接过装着衣服的袋子，对泽法尔的印象差了零点一分。
5分钟后，休奈来到了泽法尔的家门口。
作为自泽法尔15岁提前觉醒后就跟在泽法尔身边的辅佐官，休奈十分了解泽法尔。
泽法尔从来都不是什么具有同情心的好心人。
也因此，对于泽法尔让他今天陪竺染找房子时，休奈满脑子都是‘我没做梦吧！’的字幕。
泽法尔因为令人作呕的父母以及提前觉醒的后遗症，他不会轻易信任任何人，也不会亲近任何人。
独来独往，冷酷无情，喜怒无常便是其他人提起泽法尔时的第一印象。
而今天，泽法尔竟然关心一个……普通市民？
可不要说他是为了扮演好热心军官才这样做的，这话说去谁信啊？
所以……泽法尔为什么对竺染这么与众不同？
休奈心底深深疑惑着。
“早上好，长官！”
休奈向泽法尔行礼。
得到泽法尔的点头回应后，又笑着向竺染打招呼：“早啊竺染，今天我带你去找房子。我已经通过大数据找了几处居所，等下就带你去看看。”
名为休奈的军官昨天就跟在泽法尔身边，竺染见过。
比起面无表情气势冷肃的泽法尔，休奈的脸上时常挂着浅浅的笑容很有亲和力，明显比泽法尔平易近人得多。
竺染笑道：“谢谢休奈长官。”
“叫我休奈就好。”
休奈笑容亲切，帮竺染将装着衣服的袋子拿上车，又帮竺染搬运5盆草。
“自然……植物？”
休奈接过一盆小苍兰时，满脸惊讶。
“你的？”
自然植物在星际环境下的存活率几乎为零，几乎不可能自然培育出。
但因为其轻微的安抚功效对精神海病症有治疗作用，所以每年还是有不少人投资培育自然植物。
泽法尔的精神海状态不稳定且十分容易失控，为了缓解这个症状全星际研究所培育出的自然植物都会被送到了泽法尔的府邸，帮助安抚他的精神海。
每次休奈对接研究所的人时，对方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表示培育自然植物有多么不容易他们的能力有多么强，明里暗里都暗示着要加研究经费。
可谁知……休奈竟然在荒芜的d级星球见到了……极难培育的自然植物？
而且是生长情况良好，还开了花的自然植物？！
休奈对此表示讶异。
“是的。”
竺染点了点头。
“我是植物系异能，尝试催发了几颗被污染的种子，运气比较好成功了。”
“这样啊！竺染你很厉害。”
全星际都知道，植物系异能又弱又没用，是绝对做不到让被污染的种子发芽这种事的。
所以……竺染这是特例？
难怪他们不近人情的陛下对竺染刮目相看，原来是这个原因。
休奈自以为看透了泽法尔的打算，但谁知……泽法尔根本没有把竺染催发的植物放在心上。
比起自然植物，他的对竺染本身的兴趣更大一些。
休奈小心翼翼地把几盆植物放到车中。
植物被竺染养得很好，叶片鲜绿，花朵繁盛，还散发着好闻的香味。
接触过不少从研究所送来的植物的休奈不得不承认，竺染的这几株植物更胜一筹。
研究员每次送来的植物要么只有草没有花，要么只有一朵蔫蔫儿的快枯萎的花。
哪有竺染的这几盆长得好啊？
休奈不禁多闻了两下：“你的植物很好闻，培育得很好。是准备卖吗？”
被夸奖‘花很好闻’的竺染微微有些不自在，即使对方夸奖的对象是植物而不是他。
他走路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片刻后才接话道：“在星购上开了网店，已经卖出几株了。”
休奈听到竺染说已经卖掉几株了，便将原本打算带竺染看的1000星币以下租金的房子划掉。
自然植物售价可不便宜，竺染既然卖出了几株，身边肯定有一点钱。
休奈拿出自己的光脑，将自己的id展示给竺染：“加个好友吧！如果卖不掉可以联系我，我们皇……”
“休奈。”
泽法尔出声提醒。
休奈马上改口：“我们能联系皇室收自然植物，他们来者不拒。”
“如果卖不掉的话，我会考虑的。”
竺染并没有拒绝休奈的好意加了他的星迅，但其实他一点也不想和皇室搭上关系。
他在末世中见过太多因为争夺基地权利造成的伤亡，也见过为了一己私欲滥用权力的人。竺染并不想牵扯其中。
而且听说现在星际的统治者，是个冷血无情独断专行的人。
这令竺染更坚定要远离权力中心的。
休奈关上车门，向泽法尔点头后，便开启悬浮车离开带竺染去找房子。
直到悬浮车在视线范围内消失，泽法尔才回到房内。
他走入竺染昨天晚上睡的房间中。
虽然睡衣给竺染带走了，不过屋内的床上用品以及浴巾等都没收拾。此刻被子被叠起放在床脚，毛巾浴巾等洗漱用品则放在了脏衣篓里。
竺染虽然开了通风装置，但房间内依旧残留着特殊的草木香气，泛着浅浅的甘甜。
泽法尔坐到窗边，解除伪装，回复信息。
清晨的阳光落在他金色的发丝上，为其晕上了一层神圣的光晕，冷漠而圣洁，威严而庄重。
向来冷峻的泽法尔，难得没有在看到语法错误的报告时发火。
他此刻神情深邃而安宁，与传闻中阴晴不定的独/裁者截然不同。
环绕在他身边的味道令泽法尔的精神海从暴虐变为欲/望。
虽然精神海时刻叫嚣着贪婪着，想要更多更多，但这样直白的念想比起一直崩坏着令他难以抑制的疼痛来说，已经好太多了。
气息逐渐安稳。
泽法尔随即心念一动，将精神力铺开形成密不透风的网笼罩整个房间，以此保存屋内的香味。
或许是香味太温柔阳光太暖和，又或者是泽法尔真的是太累了，他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徘徊迷惘于雷鸣深渊中伤痕累累的凶兽，终是找到了令他心安的栖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