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不忍她为难
陆元枢屈指摁眉心，嗓音低沉而克制：“我不想她为难。”
他本不是重女色之人，加上某些糟糕的往事，在女色上，近年来更是逐渐淡了兴致，直到遇到苏玉昭，明白过来自己心意，终是老房子着火，一发不可收拾。
他不想把人娶回来吗？
那可真是太想了！
只是他到底理智惯了，又是个成年男人，咳，尚能克制住自己冲动，不像毛头小子般，急吼吼地把人圈进领地。
陶荣明白主子顾虑，小声提醒道：“奴婢瞧着，那苏家，不是一个久留之地。”
苏姑娘年纪轻，又是小姑娘，脸皮薄，对成婚一事，自是要矜持一些，偏他们殿下纵容，全听苏姑娘的，要他说，还是尽早把人娶回来，这才是妥当的。
陆元枢放下手，身体往后靠着椅背。
自和姑娘互通心意后，原本身边伺候的两三人，也尽数被他抛到了脑后，但他到底是个正值壮年的男人，血气方刚，但还是那句话，不忍她为难。
想到这儿，他摇了摇头，终是道：“罢了，此事容后再议。”
见殿下心意已决，陶荣便不好再多说，转而说起另一件事来。
“先前，秦良娣前来求见，说小皇孙想到承恩公府暂住两日，说是承恩公府老太君寿辰将近，虽不准备隆重大办，但有意请左右亲朋聚一聚，小皇孙听说这事后，也想去给外曾祖母贺寿。”
而只要小皇孙前往承恩公府，随行的人员里，必然有秦良娣的身影。
按理来说，秦良娣作为太子府内眷，是不能轻易出府的，更别提回娘家暂居，但谁让她手里捏着小皇孙这张王牌呢。
陆元枢眼眸微沉，手指不自觉轻点扶手，短暂的默然过后，问起儿子近来的情况。
陶荣回道：“小公子辰时，会到秦良娣处用膳，而后随张先生启蒙，午时回小院暂歇，午后由戴先生讲授数目与四方之名，再后，便由小子们陪同玩乐，及至晚膳，回到秦良娣住处。”
小皇孙年岁尚小，说是读书识字，不过是诵读阶段，课业倒是不重。
说到这里，陶荣不免提一句，“今日下学后，小皇孙寻了荣王府的三公子，到园子里满园的找蝈蝈，后面还是秦良娣使人去寻，这才从荣王府回来。”
荣王素来唯殿下之命是从，小皇孙与荣王的三子，不仅年岁相当，还自小玩在一处，是以关系十分亲近。
陆元枢自椅上起身，抬脚朝儿子院落行去。
陶荣见状，连忙跟上去。
太子府只有一位皇孙，下面的人自然不敢疏忽，不管是住处还是用物，都是府里最好的等级，就说他住的院落，便是除前面太子的处所，以及属于太子妃的正院外，其中最好的一处院子。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檐下早早点上灯笼，在微风中左右摇晃。
璟瑄堂外的院墙上，打下一道道斑驳的竹影，漆红的院门紧闭，唯独院门前两盏石灯，在黑夜里散发着朦胧的光晕。
陶荣提着灯笼，照出前面方寸之地，陆元枢步伐沉稳，就像他的人一样，遇到任何事情，总是不疾不徐，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让人也忍不住跟着沉静下来。
行至璟瑄堂前，添金快步过去，抬手敲响门扉。
不多时，有小内侍打开门，瞧见出现在门外的太子，双腿一软就要高呼请安，又被陆元枢制止住：“不必喧哗。”
小内侍当即不敢多言，连忙往旁边退开。
陆元枢阔步而进，径直去向儿子就寝的房间。
然而还没到门口，他看着从半掩的门扇里泄露出来的烛光，英挺的剑眉微微皱起。
时辰已经不早，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安歇？
心下有异，他脚步便下意识放轻，行至门扉时，里面的场景蓦然跃入眼底。
灯火通明的室内，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太监，摇摇欲坠地跪到地上，在他膝盖跪下的位置，铺着一层细碎的瓷器碎片，殷红的血液流淌，将小太监膝盖处的衣物，以及下面的瓷器碎片，染成刺目的暗红色。
而翻过年已有五岁的陆晟，正笑嘻嘻地坐在榻上，拿着一块枣泥糕美滋滋的吃着。
落后半步的陶荣，明显察觉身侧一冷。
但等他看到室内场景，顿时就明白，殿下为何生气了。
观殿下行事，自来光明磊落，赏罚分明，对犯错的人，该如何处罚就如何处罚，从不会故意折辱，或以折磨他人为乐，这明显是犯了殿下忌讳。
陶荣见小皇孙像是吃够了，就拿着没吃完的枣泥糕，往地上的人身上砸着玩儿，还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他心里当即咯噔一下。
“哈哈，好玩儿，好玩儿，你们也来，砸他，快砸他。”
陆晟兴奋的招呼其他小太监，枣泥糕砸完了，就扔其他果子。
觑着殿下冷硬的脸色，陶荣咽了一下口水，小声地说道：“小殿下年幼无知，殿下别放在心上不如奴婢进去问问，这小内侍是犯了什么事？”
最好是出了什么不能饶恕的过错！
虽说他不怎么喜欢先太子妃，可是不管怎么说，殿下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自然是要护上一二的。
对于陶荣的提议，陆元枢置若罔闻，他抬手推开前面门扇，高大的身影悄然出现，把正玩儿的兴起的陆晟吓得一个激灵，接着就开始不停打嗝，明显是被吓得不轻。
陆元枢神情不变，迈着稳当的步伐进到房间。
换做往常，陶荣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招呼人，给小殿下上水拍背缓解他的难受，然而此刻，他却低着头，不敢多置一词，只眼里不时浮现出点点担忧。
其他陪着玩儿的小太监，已经齐刷刷跪了一地。
只剩陆晟站着，看着越来越近的父亲，紧张的小脸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