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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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书房被仔细打扫了一遍之后，已经可以正常出入了。mwannengwu
谢兴下衙回来，进了书房，原以为应该改动不大，只是先大致看上一眼。
一眼看去，他倒是觉得有些许陌生，又仔细端详了一会儿，才发现书房里的布置大有改变。
首先注意到墙上的石灰。
“这是……石灰粉刷的墙吧？”他转头问一旁的谢管家。
谢管家点头:“老仆瞧着应该是石灰粉，就是和一般石灰粉不太一样，刷到墙上，书房亮堂不少，看着也干净。”
他先是注意到这墙上，其次才把注意力放到书架上。
走到挂着标注了“经”字大木牌的书架前，他随手拿起一卷书，发现旁边还放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是哪一经的哪一卷。
他挨着看了看，书架上的书旁都有这么一个牌子。
“这心思倒是灵巧。”
谢管家笑着称赞:“大娘子一向聪慧。”
看过书架，谢兴才走到桌案前欲要坐下，又注意到窗前那一排桌椅板凳。
桌子板凳不稀奇，但谢兴觉得这带着靠背的坐具倒是有些意思。
他拿手摇了摇，又坐下试了试。
“这坐具不错，放在房里，坐着舒坦。”
他起身:“把这个搬到我的桌案后面，再把桌案垫高些。”
又让人去叫来谢芝，问她这石灰是怎么回事。
谢芝镇定回答:“回父亲，不过是女儿觉得屋里太昏暗了些，突发奇想，想要做出能让屋里明亮一些的东西罢了。
就让工匠收集了一些材料，闲来时试着做了一做，就调制出了这新石灰方子。”
才不是，她只是找不到现代司空见惯的那种白石灰，才运用自己所学，努力改良出了现在这一种。
“你既然做出来了，怎么没见你拿出来？”
书房里，谢兴坐在桌案后面，感受着这带着靠背的椅子。
别说，坐着感觉是要比原来跪坐舒服些。
跪坐嘛，再是习惯，久了之后这腿还是会难受，哪怕臀下有坐具也差不多。
尤其像谢兴这种高个子，腿又长，时间久了更是难受。
“不瞒父亲，这新改良过的石灰方子做，虽然出来的石灰比原来的好用不少，可造价也高出许多，女儿才没有拿出来，搁置了许久。”
他对站在自己面前的嫡长女和颜悦色道：“无妨，有的是人觉得不高。”
谢芝神情微动，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她直言问道：“父亲是要做出石灰来，卖给其他世家？”
谢兴见她这么快就能明白自己的意图，倒是真觉得惊喜了：“不错，这世上若还有比世家更出手大方的，也就只有皇室。
哪怕这石灰只卖给武陵郡周遭的世家，得来的钱财也够我们做很多事。
你这方子做出的石灰白净不少，要是照你说的那样，防潮防虫效果也更胜一筹，就不愁那些世家不想要。”
谢芝其实不是很看好:“这石灰粉刚刷上墙时，气味并不好闻，且时日久了，也不能仍旧光洁如新。”
“我们也不是只做一时，而且气味并不要紧，我见通风散气后，也没什么气味，而且效用更要紧些。”
“你这石灰粉，若是撒在粮仓库房，是否也有用？”
谢芝恍然想起，石灰确实有撒在仓库防潮防虫的作用:“父亲所料不错，确实可行，只是还是要注意一些事情。”
“世家不缺粮食钱财，但南方多雨潮湿，光是这个作用，便能让那些世家花钱买回去了。”
听了这话，谢芝觉得，她这方子倒不是不能拿出来，不过她也不能白拿出来不是。
“父亲想要这方子，女儿自然也该拿出来才是，但女儿之前为了想法子改良这石灰方子，手里的钱都花用得差不多了……”
一听这话，谢兴就知道自己这女儿是什么意思。谢兴没说话，收起嘴边的笑意，看着谢芝。
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
谢芝顶住谢兴给她的压力，努力装作从容的笑着。
想白嫖，没门！
谢兴见识了一番自己这个长女的大胆，竟敢当面向他要好处。
但既然能给自己带来石灰方子，且不难看出，日后也许还能带来更多惊喜，他也不介意满足她。
他放缓表情，不再施压:“这方子也是芝儿这么辛苦才改良出来的，又费了你许多金银，为父做主，做出来的石灰一旦卖出去，就给你一成利，如何？”
见谢兴这么容易就松口，还愿意让给她一成利，谢芝不由得感到惊讶。
谢芝原本以为，谢兴最多也不过是给她一些金银首饰，或者珍贵布匹呢。
哪怕只有一成利，若能长久做下去，其中的收益她也一时都难以估量。
只是担心时日越久，这一成利反倒给她带来越多麻烦。
“父亲疼爱女儿，女儿自然也不好辜负父亲的苦心，多谢父亲！”
管他的，她改良出来的方子，这一成利拿就拿了，日后的事情日后再说，大不了她到时候直接转给母亲就是。
待谢芝告退离开书房，谢兴看着手里刚被默出来的方子，倒是心情更好了些。
原以为琪儿天资不错，只要好好教导，再长大些就送去他外祖家几年，日后带着谢家稳扎稳打发展不成问题。
没想到他这个长女，竟然更是聪慧。
不怪夫人护得那么严实，他这个女儿，确实很不一般。
原先他也不过只是猜测，这下猜测成真，他不禁想，谢家若想要更进一步，甚至……
也不是不可能。
他站起身，在书房里踱了踱，想到日后，以及自己这长女的婚事。
他自然不会愿意用长女联姻，又不缺这一个女儿，长女最好还是留在谢家。
但自己已经答应夫人，芝儿的事可以依她的意思，他也不愿做那等信口雌黄、不讲信用的人，不好反悔。
罢了，还有几年的功夫，且日后再看。
谢芝出了书房，带着在门外守着的琴音往回走。
她仔细思量着自己这个父亲的言行举止。
她曾经还以为他是个只知清谈论道，不闻世事的“名士君子”。
时日一久，她才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并不像表面那么光风霁月，最是看重家族和名利。
但谢芝适应良好，若真是个放浪形骸的真名士，自己反倒更加头疼。
毕竟一家子小萝卜头呢，如果这个撑门立户的家主一不小心把自己浪死了，任谁都会想来咬一口。
外祖家又远在郡城，远水解不了近渴。
谢芝边走边想着，一路安静不言。
身后跟着的琴音也很安静，她并不像书语活泼多话，但谢芝习惯了之后，倒也觉得还挺好。
自从谢芝的一番训斥过后，她身边的两个婢女行事倒是比以往更周全稳妥了些。
就是对她的态度再也不如以往自然平和，好像是她们更清楚的意识到了，哪怕谢芝年纪还小，也是手掌她们性命的主人。
谢芝虽然早有所料，也不可避免的感到有些失落与感伤。
但谢芝自己很快就调整过来了。
其实她应该早一点明白，她和琴音书语本就立场不同，哪怕她宽和对待二人，她们也不可能真能像朋友一样相处的。
不过现在明白也不迟，各司其职也未尝不好，她们好好伺候她，谢芝则为她们提供安稳的庇护。
及时止损，才能避免投入更多不必要的感情。
……
两三日的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说长，足够谢芝把自己和琴音做好的扇子送去母亲和各位阿姨房里，还收到了一些回礼。
说短，谢芝每日吃吃睡睡，看看书。
早上或傍晚日头不大，比较凉快的时候，再去小花园和弟妹们玩一会儿。
时间就在这样悠闲的生活之中，很快就过去了。
朱夫子已经休整好了，和谢兴商量过后，选定了六月初三这个诸事皆宜的吉日，让几个孩子正式入学。
到了入学日，谢芝谢琪在前，谢珑（二郎）、谢琅（三郎）、谢莹（二娘）、谢茗（三娘）四人，则按着年龄分两列依次站在二人身后。
朱夫子为几人正了正衣冠。
再由谢芝谢琪等人向朱夫子叩首行礼，再献上崔夫人为他们准备的拜师礼，即六礼束修。
待朱夫子收下后，众人又在仆从端上来的水里净手，喻义“净心”。
最后由朱夫子为他们进行最后一步，也是较为重要的一步，那就是“开笔礼”。
整个流程严肃又庄重，谢珑、谢琅两个有些调皮的孩子看着这严肃的场景，一举一动都乖乖照做。
待入学礼结束，朱夫子才向着众人温和的笑了笑，又挨个问了问学习进度。
索性学生不多，朱夫子决定效仿孔子，因材施教。
谢芝谢琪不用说，有崔夫人的提前启蒙，学习进度自然是最快的。
但接下来的谢珑几人的进度就要慢上很多，毕竟年龄本就小上一些，又没有崔夫人开小灶。
不过据谢芝的了解，这几个弟弟妹妹，虽然资质也不错，但记忆力和专注力，都不如谢琪。
谢琪不仅天资聪颖，最让人惊叹的是，小小年纪自制力就已经很不错了。
入学第一天，除了入学礼和摸底，朱夫子带着众人在家学里简单写了一些字字，就放大家回去了。
谢芝估摸着，从明天开始，朱夫子才会正式给大家上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