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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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还能是什么模样，不都一个样？”谢芝依然不说，她就喜欢趁着自己这个弟弟年纪还小，逗逗他。mshangyuewu
男孩一旦长大，长成了一个男人，逗着就没什么意思了，就算是亲弟弟也是一样的。
崔夫人也不说什么，反而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谢芝逗谢琪。
谢琪私底下在母亲和姐姐面前时，也不做出一副老成稳重的模样了，他知道长姐是故意的，也愿意和她闹着玩。
“就是这样，才更好奇长姐改过的书房又会是什么样子啊！”
“那你可要问问母亲了，我又做不了主。”谢芝示意他去问崔夫人。
崔夫人既不揭穿她，也没有说出些什么，只是道：“过几日彻底好了，你自己去看看不就是了。”
说到这里，崔夫人眉眼动了动，似是想起了什么，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琪儿既然知道你们夫子后日进府，到时候可要出城迎接？”
“！”
谢芝有些心动了，她长这么大，甚少有出城的机会，哪怕是出城迎接那一会儿呢，那也能出城门啊！
还不待谢琪开口回答，她便抢先开口：“夫子远道而来，我们岂有不出城迎接的道理？显得我们多么不尊师重道似的。”
“……”谢琪虽然也想出城，但看见姐姐这么着急，连“不尊师重道”这样严重的借口都想出来了，也不禁有些无言。
崔夫人也难得的被噎住了。
她没好气地瞪了谢芝一眼：“哪怕想出去玩，也不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叫人听见了不知会传出多么荒谬的话来！”
谢芝也觉得自己有些扯大旗扯过了，但她实在有些想出去逛逛：“女儿知错啦，阿娘就让我们去吧！”
“就这么想出去？”崔夫人倒也不是奇怪谢芝想出城这件事，少年人总是好奇心重，什么都想要去看看的。
谢芝坚定道：“女儿想！”
天天在谢府这一块地上待着，哪怕谢府不算是什么方寸之地，谢芝也不是什么坐不住的人，但年复一年、如复一日地看着一样的景、一样的人，她也会觉得有些憋闷。
能有机会出城，她肯定不想错过。
毕竟错过了这一回，下一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谢琪也沉不住气了：“孩儿也想出城看看！”
崔夫人抬手，手指一下下轻抚眉尾，沉思。
谢芝和谢琪微微屏住呼吸，期待地看着崔夫人。
崔夫人回过神，看着一双儿女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心都有些软了。
她既然提出这回事，就没想着会拒绝二人。
只是就这么毫无准备出门去城外，那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主意。
人员安排和应该携带的物品，崔夫人都要安排妥当，才放心让他们出门。
“出去，当然是可以出去的，但你们可要乖巧听话一些，外面可不像府里这边安生自在，可以让你们随意撒欢。”
谢芝和谢琪对视一眼，二人开心道：“太好了！谢谢阿娘！”
崔夫人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又不是故意恐吓他们，两人自然都听进去心里了。
不过这也不妨碍二人开心。
心里存了期待，这日子过起来就有些慢了。
不过只隔了一日两夜而已，这中间的时间仿佛被拉长了似的，那太阳在天空中移动得像蜗牛在地上爬一样慢。
一早起床，谢芝一边有些开心明日可以出门，一边又在那里祈祷明日千万不要下雨。
不过说到下雨，辰县这边已经连续好些日子都没有下雨了，夜雨好像也没怎么下过，谢芝有些不确定地想到。
荆州这边，大多数地方都不怎么缺水，就是愁，那也是愁雨水多了是否会引起水涝。
但再北方些的地方，若是雨水少了，就容易影响粮食收成，引起旱灾。
只是短暂地想到这些，不一会儿这些想法就被谢芝抛诸脑后了。
一个念头而已，不说会不会成真，就算真出现了这情况，该着急该想办法的也另有其人。
谢芝继续期待起明日出城的事情，她想早一些出门，到时候可以趁夫子到之前可以到处转转。
并州。
谢芝的一个念头，却是这里的现状。
从入了春以来，并州很多地方就没怎么下过雨了，连草木都有些干枯。
但河里井里的水还能用些，家里也还有些存粮，百姓日子就还能够过下去。
官府很快派人下来安抚了，虽然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帮扶救助吧。
但百姓们又不敢得罪那些带着很多随从且手里有刀的贵人们，只得期望朝廷能下令减免一些今岁的赋税。
若是他们能看到朝堂之上坐着的皇帝是如何麻木平庸，那些贵人们又是如何为了一些利益的分配而吵得脸红脖子粗，恐怕也不会抱着这种期待了。
并州百姓担心忧虑却无计可施的时候，有些家底的富户以及小世家已经开始观望了。
大世家则稳如泰山，总归如何变化，也很难伤到他们的家族根基。
哪怕百姓们缺衣少食活不下去，只要不是那种持续好几年的灾害，他们都可以过得很好。
与此同时，荆州百姓正在忙着伺候田地里的庄稼。
全家老小一年的吃喝、还要上交朝廷规定的赋税，田地里的这点产出要占大头。
除此之外，家里妇人还要织布、采野菜、养些牲畜来补贴家用，男人们则寻着机会就做些工、打些柴火卖。
这也算是日子过得不错的庄户人家才有的生活了。
更多的是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养活一家人都困难，只得节衣缩食的人家。
不管外面的世界如何，辰县的百姓们依然一大早便起来忙活了。
打鱼卖鱼的渔家和买鱼的中年妇人在那里为着鱼新不新鲜，有没有缺斤少两来回拉扯。
赶早进城的农户则挑着还带着露珠的菜蔬在街边叫卖，来来往往的妇人们时不时停下来挑挑拣拣买上一些。
还有卖蒸饼的、卖杂货的……
牛车一路行过，街上的行人下意识的躲开。
谢芝谢琪坐在车里轻轻挑起一角向外看去，只觉得看什么都有些意思，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绿禾坐在一边照顾两人，却也没出言阻止，毕竟两人的行为倒也算不上多么出格。
牛车不大，崔夫人又安排了更成熟有经验的绿禾随行，谢芝就没带上琴音书语出门，谢琪也没带自己的仆从婢女。
谢管家也被安排在了一起，这会儿他在外面跟车夫坐在车辕上。
车后面还跟着一些仆妇随从，随从们显然比一般男子要健壮一些，应该就是谢府养着的护卫了。
城内路窄，沿途人又有些多，故而牛车行得不快，不过牛车还算稳。
虽然还是有些轻微的颠簸，谢芝也还能忍受。
谢琪年纪小一些，倒是脸上露出了些不适来，但街边的景象很快便把他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谢芝又不是真小孩，还见过更热闹更繁华的景象，最初出门时的新鲜感散去后，便不怎么觉得有趣了。
尤其注意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大多是成年男女，半大少年也有些，小孩子都很少见到几个，未婚的小姑娘更是少。
人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如何光鲜，多数粗布麻衣，还有打着补丁的衣服也不少。
谢芝顿时坐直了身子，不想再看。
谢琪有些疑惑的回过头：“长姐不看了吗？”
她不想说些扫兴的话，勉强笑了笑，回他：“看得差不多了，自然不想看了，你自己慢慢看吧。”
谢琪察觉出她心情似乎变了，却也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只得放下车帘，跟着坐回身子：“既然长姐不看了，弟弟也看得差不多了，就不看了。”
哪怕再聪慧早熟，谢琪也缺少了一些见识和认知，更无法像谢芝这样对百姓的穷苦产生多么强烈的感受。
但这次是出来迎接夫子，顺便出城逛逛的，谢芝也不再想那些令人不高兴的事。
见谢琪如此，谢芝心里有些酸酸暖暖的:“若是觉得有意思，想看就看吧，难得能出门一次，多看看才好回去和二郎三郎他们有的聊。”
只是她的心情到底受了些影响，对出门的欲望降低了不少，只觉得也没有什么意思。
谢琪有些不好意思，又实在想看，最后还是侧着身子勾起一条缝往外看。
谢琪也说不上哪里有趣，只是觉得，那些沿街叫卖菜蔬的农户有趣，那卖蒸饼的小商贩嘴里的卖词很有意思……
这些都是他很少见到的场景。
辰县的县城并不大，哪怕牛车慢慢悠悠的走，也很快就出了城门。
到了城外，城里的喧闹声就渐渐听不到了。
离得越远，热闹的人间烟火就越小。
渐渐地，再次热闹起来的，是鸟鸣声，是风吹过田野木叶的“娑娑”声。
待牛车停在城外一处小树林边的凉亭外后，谢芝带着谢琪被绿禾挨个扶着下了牛车。
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见着这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环境，心情也好了不少。
这么会儿的功夫，随从仆妇已经在谢管家的安排下四散在周围，牢牢护着凉亭。
凉亭里，绿禾也铺上了坐垫，摆上了茶点。
忽然，四散开检查周围环境的随从似乎发现了什么，其中一人走到谢管家面前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