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捉弄
一声急促又吵人的闹钟声响起，布瑞安闭着眼关掉闹钟，翻身打了个哈欠，耳边塑料包装袋哗啦作响的声音吵得她睁眼，一双穿着凉鞋的脚映入眼帘。mwangzaishuwu
她有些迷茫地顺着脚往上看，就见蒋栀子穿戴整齐背着帆布包，手里拿着三明治往嘴里塞。她一脸沉默的，笑眯眯地……看着她。
见她醒来，蒋栀子开口，“你终于醒啦。”
平静语气又带着强烈的压迫感，布瑞安吓得整个人向后靠。
“栀，栀子，你醒这么早啊。”
蒋栀子缓缓起身，将放在桌上的两个三明治扔给布瑞安。
“水土不服，睡得不好，我早上去餐馆发现有卖三明治的，就买了四个土豆泥鸡肉三明治。”
布瑞安拿着三明治，干笑两声。
“一开始都这样，习惯就好了，谢谢你的三明治。”
听到谢谢二字，蒋栀子像打了鸡血一样闪现到她身边，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
“光谢谢就行了吗？”
“啊？”布瑞安被她整迷糊，不知作何回答，整个人呆愣在那里。
“吃了我的三明治……”
蒋栀子声音好似带了咒语一般蛊惑人心，“可是要付出代价的，哈哈哈……”她笑得越发肆意带一点恐怖。
此刻在布瑞安眼中，蒋栀子好像一个怨气冲天的女巫。
她忍着怕意，声音颤抖，“栀，栀子，你是不是因为装狮子这件事……”
“住口，”蒋栀子起身坐到了桌上，“扮成狮子这等光荣的事可是令我兴奋的一晚上都没睡呢。”她看起来几近癫狂，索性站到桌上。
布瑞安赶紧抱住蒋栀子的腿，“栀子，你别吓我啊，都是我的错，要是我看紧你就好了，god，只要你能正常让我做什么都行……”她吓得大脑宕机嘴里叽里咕噜各种语言乱说。
蒋栀子低头看着吓得快要哭了的布瑞安，心里偷偷窃喜，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什么，都可以吗？”
“阿嚏！”
许夏一个喷嚏差点把手里的火腿鸡蛋三明治扔出去，他揉揉鼻子，将手里的报纸翻了个面，目光落在了头版头条红色标注的醒目标题上。
「江郎才尽？著名纪录片导演许夏四季之后再无佳品。」
啪——
报纸被用力拍在桌上，许夏黑着脸打开手机，微博私信上千条消息堆在里面，他顿了顿，点开。
【拍这么烂也好意思发微博】
【四季这种烂纪录片纯靠营销火的吧】
……
许夏退出微博，按下卸载。
眼不见心不烦，眼前的三明治和牛奶也变得碍眼起来，他将东西收拾好，给王东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听起来似乎刚睡醒。
“什么吩咐许导？”
许夏一边换衣服一边说道，“狮子服做得怎么样了？”
“大功告成！”王东刚才还无精打采的声音登时兴奋起来。
“可惜只有一下午加一晚上的时间，不然这套衣服会更逼真一点。”
“ok，这次不会再弄坏了吧？”
“说什么呢许导，哪能呢。”王东尴尬地笑了两声。
许夏换完衣服，又给布瑞安打去电话，奇怪的是电话响了两声便被挂断。
许夏听着嘟嘟的声音一脸莫名，掀开帘子，帐篷外天已大亮，清晨的阳光给帐篷蒙上一层明亮清透的素衣，又是一个好天气。
手机嗡嗡响起，许夏看了眼，是布瑞安。
他按下接通，那头接连几声咳嗽传来，“许导，我今天起床就开始头疼，能不能请半天假去看看医生。”
“感冒了？”许夏对她好巧不巧现在感冒略微意外，心底怀疑她是不是被蒋栀子带着搞什么猫腻。
“大概是吧……”
布瑞安还没说完，那头忽然换了一个声音，“她现在烧的厉害说不了几句话，自己一个人肯定是去不了医院，我也请半天假陪她去医院。”
“蒋栀子，”许夏有些头疼的捏了捏眉心，“你凑什么热闹。”
“我哪是凑热闹啊，”蒋栀子语气轻快，“布瑞安这两天连轴转累到了那不是很平常的事吗？我陪她去那是人之常情。”
怕不是没安好心，许夏心里想着，说道：“你让布瑞安说话。”
“她现在脸色差得吓人，说不了话。”
……
“你是不是忘记今天要做什么了？”
“我知道，扮狮子嘛，怎么，你以为我要跑？”
“猜得不错。”许夏没有否认。
“啧，你把我想的也太怂包了点。”蒋栀子不爽道。
“我可没说过你怂包，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你……”蒋栀子顿了顿，转而又换上笑脸，语气温和地说道，“我送她去医院看完医生就回去。”
许夏计算着从营地开车去医院大概的时间继续说道，“两个小时内必须回来，否则后果自负。”
“知道了。”蒋栀子心里暗骂冷血无情大魔头，脸嘴上笑呵呵答应。
挂断电话，那头布瑞安穿戴整齐，面色略微苍白，不是病的，而是被蒋栀子“吓”的。
她略微迟疑地看着蒋栀子说道：“真的要这样做吗栀子？”
“怎么，你想偷偷去告密？”蒋栀子一个眼神扫过去，表情阴暗带点恐怖。
“nonono……”布瑞安慌忙摇头否认。
“很好，那么我们出发吧。”蒋栀子掐着腰仰天狂笑。
身后，布瑞安眼神越发的慌乱不安。
根据团队前几日在saon可能出没的地方藏下的摄像头来看，不出所料，他们找到了狮王saon。
多日不见，saon看起来憔悴不少，身上多了几道细长的伤口，看来它此次的领地巡逻并不轻松甚至布满凶险。
gardenia依旧不受母狮待见，远远儿的看着另外两个小狮子嬉闹，saon趴在一旁看着，时不时看向四周。
母狮亲昵地蹭蹭saon，夫妻俩多日不见，感情依旧如初。
“这小狮子看着没几天了吧。”章雨看着连骨头都不啃了的gardenia冷不丁来了句。
许夏没吭声，看起来有些不安和焦虑，他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机，心思完全不在摄像机上。
“许夏？”章雨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什么事？”
回过神的许夏放下手机应道。
“怎么看起来状态不太好？开始后悔让新来的蒋栀子扮狮子了？”
“那倒没有，救助站那边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那小家伙大概在救助站吃太好，把它抱上车还一直扒着管理员的腿不放。”
“那这边你先跟着，我去救助站。”许夏说完起身匆忙离开，没给章雨一点反应的时间。
许夏在之前布瑞安救助小狮子时就让一小部分人去拍摄救助过程，今天便是小狮子被放归野外日子。
姗姗来迟的蒋栀子到了约定地点停好车，等候多时的王东将狮子服交给蒋栀子。
“别给我穿坏了啊。”王东叮嘱道。
狮子服虽是连夜改出来，要是不细看，真像从狮子身上扒下来的皮一样逼真，蒋栀子暗暗咋舌。
“你是不是连夜去黑市买了一张狮子皮啊。”
“咱可是野生动物保护的志愿者一枚，少说这种侮辱人的话。”他左右看了两眼继续说道，“布瑞安哪去了？”
“她生病去医院了，今天估计是不能露面了。”
“生病？”王东有些惊讶，“昨天看着还好好的啊。”
“先不说布瑞安，”蒋栀子翻看着衣服，“你到底怎么做的这么逼真？”
“哼哼。”王东微微昂着头臭屁道，“商业机密，不可泄露。”
“切。”蒋栀子白他一眼放下狮子服。
一辆越野车卷起滚滚尘土在不远处停下，风将尘土吹到蒋栀子脸上，呛得她连连咳嗽。
许夏自车上下来，四处张望的脑袋在见到许夏后停下。
“呦，”蒋栀子声音高昂，“许大导演这么着急看我送死啊。”
许夏前进的脚步顿了顿，随即放慢步伐走到已布置好的机位前，不紧不慢地说道：“倒不是急着看你送死，主要是怕你跑路。”
“哪能啊，我既然答应了，那就没有退缩的道理。”
蒋栀子目光坚定，一旁的王东忍不住说道：“你昨天好像不是这样的。”
“你闭嘴。”蒋栀子有些气急败坏地瞪了王东一眼，王东噤声眼神瞥向别处。
许夏见她这幅模样忍不住脸瞥向一边笑了笑后又变回先前冷漠的样子。摄像屏内，一只小狮子趴在不远处打滚。
“那我可要好好瞧瞧你勇闯saon家族时的英勇身姿了。”
“好好拍，少一点高光画面唯你是问。”蒋栀子马尾辫一甩，雄赳赳抱着狮子服去搭好的小棚子里换衣服去了。
棚内，蒋栀子点开手机，布瑞安发来微信。
【布瑞安：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了吗？】
【老板在天堂：少废话，我准备换衣服了，你也准备好。】
【布瑞安：……好吧，不过要是察觉到不对劲一定告诉我。】
【老板在天堂：嗯嗯。】
蒋栀子很快换好衣服，她拖着笨重的狮子服回到机位旁，直逼三十度的天气，她整个人裹在厚厚的狮子服下更是闷热无比，贴身衣物很快被汗湿透。
许夏指着不远处的小狮子，“你先跟着它，等会儿它的爸爸saon应该就会出现。”
顺着许夏手指的方向看去，蒋栀子瞧见了那只小狮子，她刚要出发，王东喊住她。
“干什么！”
精神处于紧张状态的蒋栀子凶狠说道。
王东没回答，而是拿着喷壶往她身上喷，浓烈的臭味登时散开，蒋栀子皱眉。
“卧槽你往我身上喷什么呢。”
“混着狮子尿和屎的水，”王东又喷了两下，“这样更有助与它信任你，你还嫌弃，这玩意儿可不好弄。”
“靠，珍贵你留着自己喷房间欣赏啊，你喷我干什么……”蒋栀子不住的骂，臭味将她熏得头昏脑涨。
“好了，赶紧去录完回来才是正事。”许夏捂着鼻子默默后退。
这动作没逃过蒋栀子的火眼金睛，她冷哼一声，向着小狮子靠近。
待她目测离着小狮子不算远后，她缓缓弯腰学着用四肢走路。
起初自信满满的她在真看到那只虽没成年但看起来也“巨大”无比的小狮子，心里登时慌起来。
小狮子似乎发现了她，立刻翻起身有些警惕的看了她一眼，它缓缓靠近蒋栀子，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蒋栀子紧绷着身子一动也不敢不动，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越发的快，小狮子在她身上闻了好久，才在她身边趴下。
蒋栀子稍稍缓口气，按下狮子服内的发声按钮，狮子头套发出几声狮子的叫声，小狮子歪着脑袋看着她，眼中带了几分好奇。
似是见她一直不动，小狮子有些无聊地左右翻身。蒋栀子瑟瑟发抖，虽然知道自己很安全，可生理上无法抗拒的恐惧令她犹豫起来。
许夏那家伙说的那些话犹言在耳，她咬咬牙，下定觉刺挠。
她抬头目光四处搜寻，终于在不远处瞧见了藏在暗处远远看着她的布瑞安。
“我还以为蒋栀子会哭着回来说好可怕，没想到她真能撑那么久啊。”
王东看得瞠目结舌，心底开始佩服起她来。
许夏没说话，一直紧紧盯着屏幕，他也没想到蒋栀子竟然真的能坚持那么久，摇着头无奈笑了笑。
“你去叫她回……”
“啊——”
一声尖叫打断了许夏的话。
小狮子扑在蒋栀子身上，一声似乎要撕破天空的狮吼令许夏头皮发麻。
他拔腿玩儿命向蒋栀子奔去一脚踹开小狮子，小狮子向蒋栀子露出无辜的眼神。
蒋栀子趴在地上啜泣，地上鲜红的血染红了一小片草地，狮子服上也满是血。
许夏脑袋嗡一声，他冲才跑过来的王东大喊叫救护车，王东看着许夏苍白的脸，自己脸也跟着变得煞白，他哆哆嗦嗦掏手机，嘴里嘟囔：“不应该啊……”
“蒋栀子，蒋栀子，栀子……”许夏声音微颤不停地呼唤着蒋栀子，蒋栀子没有回应依旧低声哭泣。
许夏浅色瞳孔下满是后悔与担心，“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
在听到许夏连连道歉的蒋栀子顿时停住了哭声，接着是一声闷笑，再接着就是大笑。
蒋栀子脱下套在脑袋上的头套，银铃般的笑声登时变大数倍，汗浸湿的刘海贴在额头两边。
她看向许夏亮晶晶的目光中，一滴泪花也没有。
小狮子欢脱地躺在蒋栀子怀里，蒋栀子一边笑，一边摸着小狮子的脑袋。
在许夏僵硬困惑的目光下，她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上当了吧许大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