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乱入
一包纸抽使了个干净，左婧媛看了看手表——这是曾艾佳在末世到来之前准备的，在车上的工夫给了她们两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已经超出了约好的汇合时间半个多小时了。
她嗨哟嗨哟地把熟睡的队友们各自藏到剧场的角落，确认所有人身体状况良好，这才离开了剧场。
看到大街上熟悉的土豆人，左婧媛下意识去腰间摸硬币，虚空抓了两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没有能力了，明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心里还是空落落的。
小心翼翼地躲着游荡的土豆人，去剧场旁的便利店搬物资来回几次，做这些准备又又花了她几小时的工夫，朱怡欣还没有回来。
不能坐以待毙了。
每个人的手边她都留了一些物资，确保她们不至于醒来就面临饿死的结局，左婧媛心里祈祷着自己这趟旅行不要演变成葫芦娃救爷爷，轻装出门了。
到了大街上，左婧媛喊了两声朱怡欣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听见，几只土豆人倒是被这声音吸引得过来，左婧媛忙不迭地躲到旁边的空屋里，这才躲过它们。
不敢再喊了，左婧媛只能采取笨办法，一间屋一间屋地看过去。
花城就像个大蜂巢，挖了太多的小房子。有的屋子是空的可以进，有的她刚到近前就看见里面的土豆人正拍门呢，红眼睛猛然锁定她，吓得她立刻紧急规避，不敢再多停留。
这么躲躲藏藏了两个小时，左婧媛的好运气似乎用光了。
刚拐过一个拐角，她差点和一只土豆人迎面撞上，左婧媛险之又险地刹了车，找了一个方向玩命狂奔。快要甩开那只老土豆却会在路上遇到新土豆追杀，只得不停地找似乎没有土豆人的路跑。
路似乎是越走越偏了，街道边的大楼也变矮了，马路也凹凸不平了，左婧媛终于找到个能透过玻璃门看清里面没有土豆人的小药店，提着最后一口气冲了进去。
左婧媛一踏进去，气还没喘匀，脚下就出现了光圈——她很熟悉，这是禁区启动的光圈。
但是她成了无能力者之后，一路上都没有触发禁区，为什么又能进入禁区传送了？
怀抱着一肚子疑问，左婧媛伸出手，挡住眼前刺眼的传送白光。
“小左子，愣着干什么！客人在叫了，你聋了啊？”
左婧媛眼前的世界还在模模糊糊地晃动，猛然听到这一声啸叫。有人大力拍了她后背一记，痛的她嗷了一嗓子，回头嗔了一眼。
“哎呀真指望不上你！”身后是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女生，丢下这一句话，甩下手中的抹布，啪啪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土，立刻换了一副笑脸到门口迎客，“客人您买些什么？小店专门贩剑……”
没有系统了，左婧媛只好盲人摸象一样慢慢熟悉这个禁区，她呲牙摸了摸还疼着的背，摸了摸自己浑身上下，不期然身上又是一副古代人的短打，左婧媛无语了，怎么她上辈子是小厮的命吗，到了古代禁区就天天做人家下人。
那个年轻老板娘在前门殷勤地招呼客人，左婧媛有时间多观察一下自己所在的地方。
她正站在似乎是库房的里屋，四下是一排排的架子，一直顶到并不高大的天花板，架子上稀稀拉拉放着几把剑。
左婧媛数了数，总共也就十几把，剑鞘的材质似乎不是很好，像是随处可见地上捡的大石头，透露出一股廉价。
左婧媛上去拿了一柄剑，入手还挺沉的，费了一点力把剑抽出，倒真是开了锋的，就是还断着口呢，左婧媛很怀疑这剑是不是能把前面的木门框砍断。
“客人您进来看看！我们这的剑非常具有观赏价值，您去打听打听就知道，谁听了不说一句好，哎你别走啊，哎，哎！跑的比兔子还快，我呸！”老板娘骂骂咧咧的回来了，左婧媛抬眼看到她正脸，觉得有些眼熟，还没等她细想，就被老板娘喷了。
“还不快去干活！今天要把这些剑全擦一遍，擦得比镜子还亮，我就不信没人买！”说罢老板娘咬牙切齿拿起抹布像是见了杀父仇人一样开擦，左婧媛见她擦得热闹，趁她不注意溜到外间，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了。
外面是一溜儿古色古香的热闹街道，人流如梭，有身披斗篷的黑衣人，有背着剑的少年侠士，有不谙世事的妙龄少女，衣袂飘飘香风阵阵，见惯了高楼大厦的眼再看这里，真有恍如隔世之感。
有一个瘦高人影青衣长衫从街头走来，摇摇晃晃地挑着一桶水，一边走一边撒了一路，左婧媛本来在看热闹不嫌事大呢，意识到这人的目的地是这家店铺时已经来不及了，想要躲开的时候正好和那人碰上了眼神。
“哎！”他乡遇故知，左婧媛大喜过望，几步迎上去，“小高！你怎么也在这里？”
高雪逸看了左婧媛一眼，脸色已经涨得通红，从喉咙里挤出一句：“麻烦来帮把手。”
帮着高雪逸把水扶到内宅，左婧媛打量了一番四下，道：“你还没说呢，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我？”高雪逸挽了挽袖口，把水桶里的水往水缸里倒，“我一直在这里啊。”
“啊？我的意思是难道末世已经蔓延到你们巴城了？我想起来了，里屋的老板娘就是熊素君嘛！对了，你们见过朱怡欣吗，我是来找她的……”
“你在说什么啊？”高雪逸睁大眼睛，“巴城是哪里，我可没去过。我是土生土长的逸国雪城人，就没出过这附近的三城十二廓。”
“什么？你……你还认得我吗？”
“认得啊，你是左婧媛。”
左婧媛一口气还没松完，高雪逸就神态自若地接下去了：“你是五年前被唐城那边的战乱赶过来的嘛。我看你气色不太好，是不是小熊给你分配太多活累着了，这样，今天给你放半天假，你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高雪逸！你有没有搞错，这里是禁区，不是什么你土生土长的地方，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像是被按了暂停键，左婧媛突兀地闭了嘴。
门外喧闹的人声骤然消失无踪，高雪逸保持着一个歪着脖子的动作一动不动，黑眼睛睁得大大的，死死盯着左婧媛，身上连呼吸的起伏都消失不见。
鼻尖嗅到一股熟悉的臭味，左婧媛僵硬地转动眼珠，看见高雪逸裸露在外的右手皮肤开始异化，逐渐皱皱巴巴如同土豆皮，从指间开始，直至手腕处才堪堪停止。
“这样，今天给你放半天假，你好好休息一下，好吗？”
世界似乎猛然黑了一下又亮起来，高雪逸的神态丝毫不变，重复说了一遍自己几秒钟之前就说过的话。
街头的人们又恢复了活气，喧闹的声音重新占据耳膜，刚刚一秒钟的场景像是左婧媛幻想出来一样不真实。
“好……”左婧媛调动自己干涩的喉咙，迎上高雪逸担心的神情，尽可能镇定地摆出一个笑。
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视线，不要落在高雪逸手腕的黄黑色皮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