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取暖
“之后的事你都知道了。”曾艾佳淡淡地收了个尾。
左婧媛动作极快地抹了抹眼角，紧张地看着曾艾佳，“所以她们……都逃出去了？”
“嗯……我搜遍了剧场里的所有尸体，包括丧尸，没有穿着公演服的。”
“方琪有写她们去哪了吗？”
曾艾佳摇摇头，“剧场外面就是广州站，如果能出城自然好，但更大的可能是被哨卡拦住……”
左婧媛嗯了一声，想到另外一件事。“方琪说朱姐受伤了，她日记里又提到这件事……我感觉挺真的。日记里说逃出去的两个人里有一个人昏迷了，朱姐不会有事吧？”
“脚还疼吗？你的脚该换药了。”
曾艾佳面无表情地捏起一卷纱布，左婧媛却眼尖地看到她手在抖个不停。
似乎要追求什么仪式感一样，明明两人都能暗中视物，曾艾佳还是点了一根蜡烛在桌上，左婧媛微微倾身，把那根蜡烛吹灭了。
然后她冲着曾艾佳伸出了手：“抱抱。”
曾艾佳：？
左婧媛固执地冲她笑：“抱一下嘛，又不会少块肉。”
或许是没了烛光，所有事物都遮上了一层朦胧的暗色面纱，又或许是被对面人不设防的笑容晃花了眼，拒绝的话已经滚到了嘴边，却说不出了。
曾艾佳闭了闭眼，轻轻把手搭在左婧媛的腰上，礼貌性地一触即分。
左婧媛却一把搂住她的腰，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
人类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布料传递过来，曾艾佳慢慢放松了身体，任凭长岛冰茶的味道将她包裹住。
静谧的便利店，看不到光明的长夜里，两个孤独的灵魂拥抱着互相取暖。
不是爱，只是……太寂寞了。
就像在海里挣扎了很久的人，能抓到一片浮木也是好的。
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曾艾佳轻轻把左婧媛轻轻推开，她吸了吸鼻子，道：“谢谢……没事了。”
左婧媛还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没事，我可以随时做你的人肉抱枕哦~但是小心不要爱上我了。”
曾艾佳还带着泪，就被逗笑了，“你放心好了，我的心已经跟石头一样冷，不会爱上什么人了。”
左婧媛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她知道的。曾艾佳对这个世界严防死守，硬生生给自己和外界筑起了一堵墙。
她能感觉到，因为她也是一样的。
她们两个，都失去了爱人的力量。
“接下来怎么办？”换好了药，左婧媛懒懒地开了腔。
曾艾佳看着门外游荡的丧尸，道：“万幸你的脚没骨折，但应该骨裂了，等你养好，我们再决定是要一起出发还是分道扬镳……”
左婧媛越听越不是话，伸手打断了曾艾佳。
“我当然是和你一起，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啊，不要老是把我推开嘛。”左婧媛皱了皱鼻子，不高兴地瞪了曾艾佳一眼。
曾艾佳沉默了一下，“我……”
“我知道你这么急是为了什么，我也急，朱怡欣也是我朋友！一只脚而已，治什么治，找到朱姐还有个唐莉佳的下落我想问呢！”左婧媛气得抄起拐杖就要走，被曾艾佳抓着手拦腰抱住了。
“抱歉，是我没有考虑你的想法。”
左婧媛气鼓鼓地背过身去，“你找你的，我找我的，我们互相合作，两个人总比一个人要快吧？”
曾艾佳没回答，拉着左婧媛坐下，沉默了半晌道：“你的脚不能承受剧烈运动，至少要养三天。三天之后，我们一起出发去药店，一边治脚一边找人，这样可以吗？”
“三天太久，一天就行。一天之后，我拄拐也不会拖你后腿。”
“不，至少要三天。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三天我们不闲着。”
曾艾佳神情冷下来，看了一眼便利店外游荡的丧尸，手中冷不丁出现了一把工兵铲。
“我们打怪，练级。”
左婧媛看着曾艾佳脸上的神色，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有点可怕……朱姐，你是被她找到好，还是不被找到好啊。
好在曾艾佳那种吓人的神情只出现了一瞬，就又恢复成平常理智的样子。
她出门前好生嘱咐了一番：“我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如果出事了我一定会叫的，到时候你再帮我就好，千万不要随便动用你的能力。”
左婧媛点点头。她试过了，现在的能力还不能加速曾艾佳这么大一个物体，要不然两个人直接就把这条街横扫了。
曾艾佳略微放了心，猛摇一瓶可乐，随后扔了出去。
大多数土豆人都被吸引走了，只留下一只在不远处游荡，曾艾佳深吸一口气，握着工兵铲，跨出了便利店的门。
明明只是个用来储藏的空间系能力，居然被曾艾佳玩成了攻击性职业，在空间中被压缩过的空气急速冲出，里面还夹杂了十来柄水果刀，那只土豆人一个照面就被打成了筛子，趁着土豆人仰头嘶叫的工夫工兵铲一挥，那只土豆人就尸首分离了。
左婧媛在门口看得头皮发麻，感觉自己脖子也凉飕飕的。
曾艾佳拿了个毛巾小心翼翼地把晶核裹在里面，回来之后立刻从空间中拿出纸笔记录——全城断电，她的手机虽然有电但早关机收了起来，等关键时刻再拿出来用。
左婧媛看着她写写画画，在一旁道：“你死了记得把这本子传给我。”
“没事啊，我发现的消息都和你共享了，你不用这个本子也没关系的。”
“哦，没有。我的意思是要是没找到朱姐你就死了，我就把这本子给她留个念想。”
“……我们之间真的结束了。难道要我天天提唐莉佳你才会闭嘴吗？”
“我无所谓啊，你一天提唐莉佳三百遍都没事，她和你贴身跳热舞我不也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左婧媛自觉和曾艾佳熟络了一点，终于忍不住把憋了很久的事说了出来，越说越有点上头了，眼睛都委屈地挂上了一点雾水。
曾艾佳偏头一看左婧媛这样，有气也撒不出来了，“唉……总之你和唐莉佳的事我不管，希望你也不要来管我的事了——来看看这枚红晶吧，我们研究一下？”
“……”左婧媛知道自己是在迁怒了，但她揪着衣角就是很难开口认错。
一瞬间，很多琐碎的影像浮上心头。很多次，都是因为她的嘴硬冷战，两个人大吵一架，然后越走越远……在末世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值得信任的人，她已经不想经历这样的过程了。
“对不起。”
曾艾佳有些诧异地看了左婧媛一眼，她可不像是会轻易道歉的人。
“我接受你的道歉。好了，我们两个之间没事了，嗯？”
“嗯……我来给你护法。”
曾艾佳伸手触摸了一下那颗红晶，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五感偏偏在这个时候变得异常敏锐，已经熟悉了的淡淡长岛冰茶味道重又变得清晰。
曾艾佳瞪了一眼左婧媛的方向却没看到作怪的那个人，意识模糊之前，只感觉自己倒在一个单薄却温热的怀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