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能力
曾艾佳回来时左婧媛才注意到她的状况似乎也不是很好，只是太过平稳的声音让她一开始忽略了这一点。
“你的手流血了……”左婧媛扶着墙站起来，本来是想拉过曾艾佳的右手看看的，曾艾佳却受了惊一般后退了一步，“谢谢，你还病着，我自己处理吧。”
“……哦，好。”左婧媛的手在空中无处安放，大写的尴尬。
她随手递给曾艾佳一盒碘伏棉签就闲了下来，在一旁无所事事地看曾艾佳借着烛光专注地处理手上的细小伤口，突然感觉有点口干舌燥。
伸手一摸腰间，居然空空如也，电子烟不知什么时候被掉包成了糖果和一卷卷的硬币，左婧媛受惊不小：“我烟呢？”
“你脚上有伤，抽烟不利于愈合。”迎着左婧媛诧异的眼神，曾艾佳镇定地承认了自己的行为。
“哦……”左婧媛收回目光，没吵也没闹，抽了一条牛奶味的阿尔卑斯撕开，“来一颗？”
“……谢谢。”
舌尖上传来牛奶的味道，曾艾佳看着歪头吃糖的左婧媛，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轻轻笑了一下。
传言都说左婧媛乖张，接触下来，乖倒是蛮乖的，却不怎么嚣张呢。
左婧媛又拿了块面包开吃，烛光一晃看到曾艾佳右手上的伤口里居然还有东西，她没看错的话那正是电子烟的碎片。
一抬眼左婧媛看曾艾佳有一缕头发都咬到嘴里去了，下意识就要帮她理理头发，手指动了动，又想起她疏离的模样，硬生生停下了动作。
但心里突地泛起了那么点不服气，硬是要打破眼前这个人这副保持社交距离的样子，左婧媛咬咬唇，探过身子就把那缕头发拂开了。
曾艾佳整个人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僵硬了一下，“……谢谢。”
“不客气，之前在剧场可是抱着人家不撒手呐，怎么现在还要生分起来了~”左婧媛尾音轻佻地上扬，睁着眼把白的要说成黑的，恶作剧般地向曾艾佳凑过去，鼻尖已经嗅到她已经开始熟悉的鸢尾花香气。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无聊，逗人好玩。
曾艾佳嚯地站起来，“我去找找镊子，顺便看看有没有其他能用得上的药品。”
左婧媛切了一声，声音不小。
“怎么撩不动啊，朱怡欣和你在一起不觉得无聊吗？”
“……这种事你应该去问她。还有我们早就分开了，麻烦不要把我和她绑在一起了。”说罢曾艾佳扭头就要走，被左婧媛扯着袖子拉住了。
“好了好了你别生气，镊子就在我身后这个货架，我不逗你了。你伤在右手，要快点把碎片挑出来才行，一会发炎就惨了。”
左婧媛这回倒真没动别的心思，认真地挑起了碎片，“你手上的伤是怎么来的，我意识不清醒那段时间发疯了，给你打的？”
曾艾佳摇摇头，伸出左手，手心向下，地上哗啦啦一声，掉出来一块压缩饼干，在左婧媛惊奇的目光下，那压缩饼干又凭空消失在她手心。“是剧场那时候溅到的。我的能力是一个手提箱一般大的储物空间，那时候我收了绝大部分碎片进空间里，但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收进去。”
“哇……”左婧媛有些咋舌，平心而论就算是她自己有这种能力，敢不敢用肉掌挡那些碎片还是两说，更何况是像曾艾佳那样想都不想就冲到最前面。
“哦，自我介绍一下，我的能力你也看到了吧，就是控制时间，想快就快想慢就慢，各种姿势都包君满意。”左婧媛感觉到曾艾佳身体不像刚刚那样紧绷，没那么抗拒自己了，就又开始暗戳戳地开车。
曾艾佳直接无视，反而有些疑惑。“时间……是操控时间的能力？”
“嗯？不是吗？”
“我不知道你的视角是怎样的，但我的视角里时间流逝是正常的，我就像是瞬移一样来到了边界，边界突然炸开，这才有机会把那些碎片收起来——我之前也试过要把边界收起来，但完整的边界太大，完全收不进去。”
“你的时间是正常的？可我的时间是受我影响的，背你跑到边界那段时间我放慢了时间，拿烟炸开边界的时候我可是加快了时间的。”
“这……让我想想。”曾艾佳皱起了眉头，伸手一翻从空间中摸出了自己的手机，左婧媛还兴冲冲地凑过去看了一眼，一看是本pdf电子书，黑漆漆的封面上四个大字时间简史，立即翻了个白眼，失去了询问的兴致。
曾艾佳似乎是看过这本书，看了看目录直接跳到书中间去了，又补充着问了许多关于能力的细节问题，左婧媛一边回答一边专注挑刺，一时间气氛倒也挺融洽的。
好在碎片嵌的不深，左婧媛挑完了又都细细地贴上创可贴，见曾艾佳手上的屏幕都不亮了，皱着眉头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也不打扰她，一个人蹭到门口吹凉风去了。
左婧媛望着花城塔的方向吞云吐雾了一会儿，只听见曾艾佳在屋里大喊了一声：“我明白了！”
收了烟，左婧媛慢悠悠踅回去，正看见曾艾佳两眼亮晶晶，在演算纸上奋笔疾书的样子。
左婧媛无意识地笑了一下。本以为是个成熟稳重大姐姐，没想到也有这样小孩子气的时候。
等曾艾佳重重在稿纸上写下两个感叹号时，左婧媛知道大概是有结果了。
“有什么发现吗，艾因斯坦？”
“时间是什么？”曾艾佳看着左婧媛，目光炯炯地问了一句。
她倒也没有要左婧媛回答的意思，自顾自说了下去，“时间不是钟表上旋转的数字，而是一种法则。你先理解一下这句话，流逝的不是时间，而是我们。（注1）”
左婧媛想了一下，点点头。
“所以，如果你的能力是操控整个时间维度的话，那么在你施展能力的一瞬间，必定整个宇宙都会随着你的操纵加速或减慢，只有你以正常速度自由行动，这个推论没错吧？”
“嗯……”
“好，那么就引出了下面一个问题，这个推论是与已知事实不符的。在剧场的时候，你甩出的……电子烟，击碎了那段空气墙，注意你的电子烟是和你分离的，此时你说你使用了时间加速的能力，那么所有事物，包括我包括系统都应该是加速状态，但我周身的世界很正常，只有一个物体改变了，那就是超高速飞行的电子烟，说明就算是时间加速，你改变的也是电子烟一个物体的状态，而不是整个宇宙的时间状态……到这你能理解吗？”
左婧媛点头道：“嗯，但我加速后看到的确实是整个世界都色彩斑斓的，那画面还挺猎奇的，目所能及的整个世界都是那样，跟做噩梦一样。”
“是的，流逝的不是时间，而是我们。我们的状态变化，是刻画时间的尺度，所以我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你的能力，就是改变事物流逝的速度。”
左婧媛挠了挠头。
“有点抽象啊，要不我再用一遍能力试试看吧？”
曾艾佳摆摆手，又道：“别急，听我说完。我对你的能力做了如下推测。第一，你的能力是操纵某1特定事物流逝的速度；第二，你的能力发动时，自身时间会与被操纵的某1特定事物流逝速度保持一致。”
左婧媛接过曾艾佳刚刚写好的那张纸，浏览了一遍，上面对她使用的几次能力都做了详细的标注与猜想，还写了一堆密密麻麻的待测定：是否可以控制流逝变慢、控制程度是多少、需要消耗多少能量，是否有进阶可能……
“你看，是因为你的时间流逝被加快了，所以用完能力后会觉得饿。我们都是节食减肥过的，对比一下你能力前后的饥饿程度，大概你每用一次能力就会比我们其他人老一天左右的时间。不过我想了一个补救的方法，就是你尝试控制自己的时间流逝变慢，这样外界对你来说就像是加快了速度的电影，你丢失的那些时间也就找回来了……或许还会走得更远。”
曾艾佳伸手在左婧媛眼前晃晃，“我发现的点就是这些了。hello，还在吗，是不是我讲的有点跳跃了，需要我再做详细一些的重复吗？”
左婧媛把曾艾佳的手摁回去，不屑道：“跟着呐，你讲的很清楚啊，就是说我这能力用的好就长生不老了呗。但是我刚刚试过了，不行，没办法把时间变慢，只能变快。”
曾艾佳微妙地沉默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既然不能减缓你自己的时间流速……”
“我知道啦，一次能力一天命，用的越多死得越快嘛。但反正我也没想活那么久。”左婧媛无所谓地笑起来，“要是世界末日没来，今天我本来是想去花城塔体验一纵身的下场的……现在我可是活一天赚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