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独家
作者有话要说: (看这里,为了防盗见谅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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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娃娃过生日照例要吃煮鸡蛋。
可天一冷,鸡就不怎么下蛋了。市面上蛋禽类本来就很紧缺,赶在这个时节即便拿着鸡蛋票也买不到东西了。齐明瑜心疼孩子,就趁着星期天跟大林一起去赶集。可在集市上转来转去,就是找不到卖鸡蛋的。眼瞅着集市就要散了,也没见到一个挎筐子的。
这是白跑了一趟?齐明瑜觉得果果过生日连个鸡蛋都吃不上,实在是难受。
这里他来过很多回了,像这么萧条还是头一次见到。最后,他和大林买了一捆粗粉条就准备返程。骑车经过一条背街时,见一位农村大婶包着蓝头巾、挎着个竹篮子蹲在街口,还用蓝印花布把篮子遮得严严实实的。
看这架势像是个卖鸡蛋的?齐明瑜不由得刹住了车子。他瞅了大婶一眼,就下了车。那位大婶也瞅着他们,见没人注意就小声问道:“同志,换鸡蛋不?”
“换……”齐明瑜一阵狂喜,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
那大婶也眼睛一亮,朝他们使了个眼色,就挎着篮子往背街里走。齐明瑜推着自行车,和大林一起跟在后面。到了背静处,那位大婶方停下了脚步。她侧着身子掀开了盖头,只见篮子里铺着厚厚的稻草,草窝里躺着十几枚生鸡蛋,估计有两斤左右。
“老乡,这个咋换的?” 齐明瑜急切地问道。
那位大婶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朝他们晃了晃。齐明瑜立马明白了,这是要二斤粮票啊。他扎好了车子,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票夹子,从里面抽出了一张两市斤的粮票,递给了大婶。
大婶颤抖着手,接过来瞧了瞧,就把篮子递给了齐明瑜,还压低了嗓门说:“同志,快装起来,现在市场上管得严,可别让人家瞧见了……”
“好……”齐明瑜答应了一声,就接过了篮子。
大林从车把上摘下提篮,把那稻草铺在下面,就捡起鸡蛋来,还轻轻地摇一摇,怕有坏的。那位大婶见了,就小声说:“同志,您放心,都是鲜鸡蛋,自家的鸡刚下的……”
大林的动作很快,一会儿功夫篮子就腾出来了。那位大婶挎着准备走,齐明瑜忽然想到了什么,就喊住了她:“喂,老乡,请等一等……”
大婶扭过脸来看着他们,齐明瑜就压低了嗓门问道:“老乡,您家里还有鸡蛋吗?”
“唔,今儿就这么些了,再过个十来天能攒下半筐子来……”大婶估算了一下,说道。
“老乡,跟您商量的事儿,以后您家的鸡蛋就让给我吧?咱约个时间、再约个地点,到时候就碰一下头……”
大婶一听,连连点头。说她家就住在镇子附近,离得不远过来也方便,碰面的地点就搁在这里吧?这边背静也没人注意到。
齐明瑜跟大婶约好下下个星期天碰面,就和大林一起骑车往回赶。
这买到了东西,也不觉得累了,一路上蹬得飞快,风呼呼地吹着。快到驻地了,齐明瑜就让大林先带着东西回去。他在路边休息了一会儿,才骑着车慢悠悠地进了家属区。
到了家,椿芽已经做好了午饭,摆在了桌上。
见明瑜和大林回来了,不但换到了鸡蛋还跟人家约好了货源,就使劲地夸了几句。齐明瑜嘿嘿地笑着,心说赶集多了,啥经验都锻炼出来了,打眼一看就知道是卖东西的。
果果生日这天,椿芽煮了五个鸡蛋。
给果果分了两个,她跟明瑜还有阳阳一人吃一个,壮壮还在喝奶就免了。果果很懂事,自己吃了一个就把剩下的那个装在小网兜里给了阳阳,让他挂在脖子上玩。结果,小家伙毫不客气,三下两下就塞进了肚子里,就像老虎吃了个马虾。还拍拍肚子,跟妈妈说:“妈妈,鸡蛋可好吃了……”
看娃娃们馋成这样,椿芽更坚定了养鸡的决心。
她写了信,跟爹娘询问孵小鸡的技巧。又去部队上的养鸡场参观了一圈,还逮着后勤班长仔细地问了问。她想,到时候拿着生鸡蛋来换,鸡场里有那种带圈的鸡蛋,是受过精的,只要温度适宜,一定能孵出小鸡来。
生日过后,椿芽收到了一个包裹。
这是从老家寄来的。她打开来,见里面包着几双棉鞋和棉袜子,都是娘做的,有给果果和阳阳的,也有壮壮的,果果的鞋子里还夹了一张便条,说:“果果的生日,姥姥一直记着呢,不知道能不能赶上?”
椿芽让果果试了试脚,大了两码。就给她垫上棉垫子,再往前面塞上一团棉花,就合脚了。阳阳的鞋子也偏大,她知道娘是想让娃娃们多穿两年,大了总比小了要强吧?这
些在市面上可买不到,省了不少事儿。
齐明瑜见了,就说:“椿芽,咱那布票还有剩余的吗?攒在一起给家里捎回去吧?”
“好……”椿芽答应了一声。
这边的布票也很紧张,怕是没有剩余的了。不过,那几件旧军裤改一改倒是可以给大林和二林穿,那样也能省一些布料。
一转眼到了月底。
齐明瑜也迎来了三十五岁的生日。
这天正好是星期天,椿芽做了一锅玉米面发糕,黄澄澄的,宣呼呼的,冒着热气。她用刀切成了长条,再分成了四方块,一块一块的,就像蛋糕一样。果果和阳阳都爱吃这个,说妈妈做得发糕可好吃了。齐明瑜也觉得这味道比伙房里的好,就一边吃着一边夸着,说椿芽的手艺在部队上都是数得着的。
椿芽抿着嘴笑着,也有些得意。
说起做发糕还真有一绝呢。最初是打伙房里传出来的。自下半年开始,部队上定量虽然未减,可细粮少了粗粮就多了,每月除了一点细米白面就是黄澄澄的玉米面。这玉米面用来蒸馒头、塌饼子、打面糊糊都行,就是吃多了拉嗓子眼儿。后来,伙房里的大师傅就想了个点子,用玉米面做发糕,看着又宣堆儿又省粮食,口感也好。
这开了头,家属们都跟着学。说起来做发糕并不难,可要想做出水平来却绝非易事。为了掌握这门技巧,椿芽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经过一阵摸索,她觉得做发糕的手艺只是一方面,口感的好坏跟食材有很大关系。从粮店里买回来的玉米面很粗,吃起来还有些碜牙,这就影响到了口感。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她用细箩过了几遍筛子,把粗粒子分出来熬粥,细面做发糕或蒸馒头。这一下口感就好了许多,尤其是那发糕吃着宣呼呼的,一点儿也不碜了,还带着丝丝甜味儿。
祁苏彦吃过一回,是赞不绝口。就跟她学了这个窍门,回去后让柳怡军也试试。可柳怡军做饭的手艺却不咋的,那发糕愣是没发起来,口感就更谈不上了。英子想吃发糕,祁苏彦就跟椿芽打了招呼,说:“书婷啊,以后再做发糕给英子留几块啊,这个比伙房里做得还要好吃……”
见大家喜欢,椿芽逢到做发糕就给祁苏彦送过去几块。也趁热给江大姐送过,让她尝尝自己的手艺。江大姐说:“老陈就爱吃这个,一口气能吃好几块呢!”
今儿明瑜过生日,椿芽就让他给江大姐送了几块过去。她自己也吃了两块,却不敢吃太多。心知这玉米面发得很,人吃了也跟着宣呼起来,得注意一点。
以前,她总以为自己是那种吃不胖的类型,可生了壮壮就起了变化。而明瑜却不同,他属于怎么吃也不胖的那种,今年三十五了看着还很年轻,就像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子。以前阳阳管爸爸叫白杨树,现在虽然不这么叫了,可在她眼里明瑜还是跟白杨树似的,英姿勃勃、高耸挺拔。因为这个,她也很注重身材,努力保持着青春和活力。
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段小插曲呢。
今年夏天,她生下壮壮之后一下子胖了十多斤,整个人变得丰腴起来。出了月子,她就对着镜子照过来照过去,心说家里的好东西都被自己吃了?胖成这样还真给明瑜长脸呢。
那天,她去后勤处分猪肉时,特地观察了一下那十斤肉有多大一块?这一看不当紧立马受了刺激,当场就决定要通过锻炼把多余的脂肪减下去。晚上临睡前,还跟明瑜说:“哎,你来监督我吧?把这里和这里都减下去……”说着,指了指腹部和臀部。
齐明瑜瞄了一眼,觉得椿芽刚刚好。
心说,他跟椿芽想法设法地存了那么多东西,不就是为了增加营养吗?别人想胖还胖不起来呢,干嘛要减下去啊?想着就往椿芽腰里摸了一把,还附在她耳边说:“椿芽,这样多好看啊?白白嫩嫩的,摸着也软乎乎的……”
“去……”椿芽白了他一眼。
心说,胖哪也不能胖腰上啊,不然连裤子都套不进去了,还得花钱做新的,不浪费钱啊?她今年二十八了,身材管理很重要,稍不留意就朝着大妈的方向飞奔而去,拉都拉不回来了。
齐明瑜知道椿芽爱美,就哄着她说:“椿芽,你一点都不胖,看着刚刚好……”
“是嘛……”椿芽知道自己不算胖,可那臃肿却是她无法容忍的。
自那以后,她每天早晨也不睡懒觉了,把娃娃丢给明瑜,自己先出去跑两圈,回来后就跳绳,还让果果和阳阳跟她一起做广播操。明瑜一向早睡早起坚持早锻炼,就把时间错开来跟她轮换着照看娃娃。
用了三个多月,椿芽的身材才恢复了正常。
她想,得像明瑜那样保持下去,不然说臃肿就臃肿了,也显得疲态更显得老气。
当然,这事可不敢让别人知道了,这是小资产阶级思想,是要受到批判的。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转眼进入了冬天。
像椿芽他们生活在城里还不太明显,农村地区的粮食已经紧张起来了。尤其是山区丘陵地带本就缺粮,一开始还勉强撑着,可随着天气转冷,野外可吃的东西少了,有些村子就撑不出了。想去富裕的地方借点粮食,可去年那个吃法早就把粮库吃空了,哪里还有宽裕的?又赶上今年夏粮减产秋粮歉收,即便想去借粮也难啊。
天气越来越冷了,伴随着严寒的还有饥饿。
到了年底,一些地方就出现了缺粮现象。在解放前这很常见,穷苦人家多有准备,要么弄些野菜拌着杂粮煮一煮充饥,要么出去逃荒要饭。可新社会了,哪能给队里抹黑啊?可硬撑着又不是个办法,只能去地里寻点吃的。那些埋着的红薯茬子、土豆疙瘩、蔓菁芋头都成了宝贝,只要刨出来就能挡一挡饥,无论采取什么法子都要填饱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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捉虫,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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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走亲戚,更晚了,抱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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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请忽略~
霜降过后, 天气见冷。
齐明瑜听到老太太总是咳嗽,就想起家里存着的那个方子。他给椿芽说了,椿芽就找了一张草纸记了下来。
他注意到椿芽的毛笔字写得不错, 看得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就当场夸了几句。椿芽有些得意,这几年她一得空就练习来着, 这是装点门面用的, 逢年过节院门上贴着的对联就是她的手笔,就连村里的老私塾先生都夸她写得好呢!
见椿芽笑得眉眼弯弯, 齐明瑜也绷不住笑了。
他想起昔日总是给妹妹矫正握笔姿势, 还督促着她练字。椿芽给他的感觉, 就跟妹妹一样吧?三年未见, 还真是想得慌哪。这边离家乡很远,不知何时才能回家看看?
椿芽并不知道齐同志心中所想, 见他高兴也跟着嘿嘿一笑。她捏着方子去找爹, 说得了一个祖传秘方给奶奶试试。
姜茂山就摸出两串铜板, 去镇子上给老太太抓了药。
两剂下去, 果然见了效。姜老太太很高兴,说只要冬天不犯,还能再多活几年。姜长福也松了口气, 他和老伴快七十了, 算是高寿了,只要无病无灾就是福气。这样茂山他们也能省心一点。
入冬之后,天越来越冷了。
县保安团也不愿出城受冻, 就缩在城里不肯动窝。这么一来,乡里倒是安宁起来。可椿芽却不敢掉以轻心。
历史经验告诉她,反动派固然可恨,那些帮凶爪牙却危害更大。她记得东平县的第一任县委书记,就是被眼线举报的。在一九四六年的某个冬夜,县保安团围住了李家寨,一下子抓了七八个。最后,都被砍了头,挂在城门楼子上示众。一时间风声鹤唳,老百姓们吓得不敢进城,生怕被当成了嫌疑分子。而那些积极分子也纷纷跑路,再也不敢冒头,甚至过年都不敢回家。
那是一段恐怖的历史,阶级间的对立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血债血偿,即便解放后在镇反运动中揪出了告密者和凶手,可牺牲的同志却无法挽回。她不想看到这些,只盼着能早日解放。到了那时,他们一家就能过上平和而安宁的生活了。
出于救人考虑,椿芽把这个线索跟姜红梅说了。她不知道能否传达过去?只希望那位年轻的县委书记能活到解放的那一天。
就像椿芽预料的那样,危险总是不期而至。
这天清晨,天上飘起了雪花。村民们大多猫在家里,也没什么人出门。到了晌午,村道上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那些躲在的外面积极分子也回家暖和了一下。姜红梅他们也随着游击队返回了村子。
不知怎的,椿芽却是坐立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似的。她实在忍不住了,就裹上头巾去找姜红梅。
姜红梅知道椿芽有些特别,甚至能预测未来之事。听到她的担心,心中一凛,就去找梁队长。梁队长派人去镇子上打探消息,那人刚出村子就返了回来。
“不好了,保安团来了……”
消息一出,村里乱成了一团。这天寒地冻的,往哪里躲啊?游击队员和积极分子们顾不上多想,就冒着大雪往村后跑。一边跑,一边用扫帚抹去了痕迹。
村子里也是一番折腾。能跑的都跑了,没跑掉的就被堵在了村里。
姜茂山得了消息,就把齐同志和几个娃娃都弄到了地窖里,他和椿芽娘在上面应付着。椿芽很担心,让爹娘都下来。可姜茂山说:“咱家都下来了,反而惹人怀疑。再说,你爷爷和奶奶也得有人照顾……”
椿芽知道爹说得在理,可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她和齐同志躲在地窖里,透过气眼听着外面的动静。有人在敲锣,让村民们都去村公所开会。齐同志神态自若,她搂着两个弟弟却格外紧张,不
敢发出任何声响。
一阵吆喝之后,村民们顶风冒雪聚在了露天场地上。保安团带着村公所的人,一个一个地核对了人头,却是一无所获。又把几个眼线叫过来,也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姜保长揣着袖筒子说:“这一阵子那些穷人头,就没见回来……”那几个有头有脸的也随声附和,说姜家村都听县里的,那些穷棒子翻腾不起来。
保安团不大相信,可没抓着人也不好断言。这趟出来还带着别的任务,不敢耽搁太久。瞅着雪越下越大,就离开了村子。
这一番折腾,村里的鸡鸭又少了一半。
队伍一走,村民们就骂开了。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这帮子混账东西,真是祸害老百姓啊!等到独立团打回来了,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保安团又搞了几次突袭。
除了把村子搜刮了一遍,算是一无所获。姜家有秘密地窖,自然是有惊无险。直到后来,齐明瑜才从姜大伯那里听说,挖地窖也是椿芽的主意,说是为了躲避土匪。对此,他不得不佩服她的头脑,年纪虽小可心思缜密,即便是他也考虑不了这么周全吧?
椿芽的能力不仅仅如此。因为提前预警,李家寨惨案也避了过去。听说保安团连夜赶过去抓人,却扑了个空。那边的确在开会,可提前得了消息,开会的人全跑了一个也没逮住。
听到这个结果,椿芽是暗自庆幸。只要能救下革命同志,无论做什么都在所不惜。本来她已下定决心不再预测什么了,可为了救人还是破了戒。
椿芽莫名立了功,姜红梅对她的能力是半信半疑。革命者要破除封建迷信,可椿芽的预测太过神奇,每一回都能转危为安,弄得她也不得不信。而梁队长听了椿芽的种种“事迹”,惊得半天合不拢嘴。这世上真有仙姑?瞧瞧椿芽就是一个。
这件事是秘密的,知道得人并不多。
齐明瑜对椿芽所做的事并不了解。在村里他是隐身的,回来后就未再跟游击队接触过,以免走漏了消息。平日里,他教大林和二林读书识字,给他们讲历史故事。偶然,椿芽也在一旁听着,时不时地抿嘴笑笑。
他把椿芽当成了妹妹,却不曾想这个妹妹很不一般。而椿芽跟齐同志接触得多了,也就熟悉起来。
她知道齐同志参军之前在南方读大学,学得是化工专业。可惜,只读了一年就参加了革命。她有点惋惜,救国有很多路子,搞实业就是其中之一。看得出,齐同志很爱学习,如果不是为了抗日救国恐怕会走上另一条道路吧?
齐明瑜的肩伤痊愈后,就开始了腿部复健。
这是椿芽建议的,说如果不这么做腿部肌肉就会出现萎缩,到时候两条腿不一般齐,走起路来一瘸一瘸的,可就变成瘸子了。
齐明瑜觉得很有道理,就按照椿芽的建议每天按摩、热敷外加上运动。因为不能出门,就在屋子里来回走着,到了中午就倚着窗台晒太阳。他的床铺正挨着南墙对着窗户棂子,从早晨到下午都有阳光,铺盖上晒得暖暖的,有着冬日特有的温馨和舒适。
椿芽说:“这样才能补钙……”
他是学化工的,对钙元素有一定的了解,知道这个对身体很有好处。于是,常常躺在床上晒太阳。大林和二林也凑过来,一边听二表哥讲故事,一边跟着晒暖儿。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为了给齐同志补养身体,姜徐氏那边也做了好吃的。家里的母鸡炖了汤,小公鸡吃了肉,椿芽还让爹去镇子上买了猪腿骨回来熬汤,说这个最补了。
对这个说法,姜茂山不敢认同。
在集市上卖得最快的是那种带皮的肥肉,既可以炒菜又可以炼大油。其次是五花肉,主要是包饺子用的,吃起来也很解馋。肋条都是连肉带骨头一起卖的,祭祀时可以用来作刀头。纯瘦肉往往不受欢迎,只有那些财主家才吃得起。而那些剃干净的腿骨更是没人要,往往作为饶头送给买肉的。
好在这个东西很便宜。那个张屠户见他想要,就把腿骨全部包了起来,最后只收了十个铜板。回到家,椿芽就洗了大锅张罗着熬汤,还加了葱姜调料,闻起来倒是很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吃肉了呢。
一连喝了几顿大骨汤,齐明瑜觉得浑身直冒热气。大林和二林也是兴高采烈,嘴里嚷嚷着:“姐,赶明儿咱还熬汤喝!”
一九四六年的冬天,就这么过去了。
齐明瑜在姜家养了三个多月,才算痊愈。临走时,他穿着椿芽给他做得棉袄和棉裤,还有棉鞋和棉帽子,说着一口土话,活脱脱的像个庄稼汉子。
“大伯,大娘,我要走了,日后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
他心有不舍,可有任务在身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椿芽望着齐同志,也舍不得他离开。这一别,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见面了。她想跟他说:“打仗时,要注意安全!”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齐明瑜跟椿芽也告了别。见她喜欢写字,就把胸袋里别着的那枚钢笔送给了她。对椿芽来说,又多了一个哥哥。无论是后世还是今生,都是弥足珍贵的。
这天夜里,齐明瑜和战
友悄悄离开了姜家湾。
两名游击队员护送着他们去了交通站,再从那边辗转进入山区。部队就驻扎在那里,战友们正盼着他们归来。到了第二天,齐明瑜坐在马车上,回头张望着。对这里有着莫名的情感,希望有朝一日能回来看看。
齐同志走了,后院里空了许多。
大林和二林很不习惯,天天念叨着二表哥。椿芽只好哄着他们说:“等到天暖和了,二表哥就回来了……”
她虽然这么说,可心里明白再想见面恐怕很难了。战火无情,能活下来的都是幸运的。在解放战争期间,无数的先烈长眠在了这片土地上,他们用生命和鲜血打倒了反动派,造就了我们的国家,开启了人民民主专政的新纪元。
对齐同志,她充满了敬仰。
他本是一介书生,为了救国救亡却投身于革命。看得出,他以往的家境是优越的,可即便如此却毅然决然地抛弃了那种生活,走上了革命道路。部队上的条件十分艰苦,吃着野菜杂面,钻着老树林子,晚上睡在野地里,非钢铁般的意志很难坚持下来。她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活下去,活到解放的那一天。
姜茂山也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跟椿芽娘说:“他二表哥是个好人啊,说话和气还懂礼,可这么年轻就闹了革命,他家里该多担心啊?”姜徐氏也有些黯然。三个月下来,她把齐同志当成了家人。这猛一走,就像自家孩子出了远门,怎不让人挂心呢?
姜老太太也念着齐同志的好。她跟老伴说:若不是他二表哥给了个方子,只怕这个冬天网,网,大家记得收藏或牢记, :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