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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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是皇后的寝宫，面阔九间，进深五间，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mshangyuewu几人寻了廊檐小心地掩住呼吸声，看向里面。他们一路走来，也就这坤宁宫最为冷清，虽点起了灯，但除开宫外的侍卫这偌大的坤宁宫也才三个婢女，加上皇后不过堪堪四人。
苏扶的目光落在院中的那颗夹竹桃上，其叶似竹，其花似桃，实又非竹非桃。月光下花团模糊，但香气却十分浓烈地袭入人的口鼻之中，夹竹桃的影子投在宫墙上，叶影参差，花影迷离。
苏扶心中有些奇怪，此物有毒，怎么会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宫中？她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皇后咳嗽着走向里间，身旁只有一个婢女。另两个婢女则是退下，回了自己的住处。虽然隔得远，但苏扶还是看清楚了婢女脸上愁苦的目光，恰好此时里间传来声音，苏扶小心地移动身形，离皇后更近了一步。
在夜色的笼罩下，柴璟眼神微凝地看着皇后，准确说是看着皇后身上的那根红线，红线已然摇摇欲坠，像是快要断裂，红线断，人将死。
“娘娘，陛下也真是的，贵妃有孕就立刻去了永轩宫，这坤宁宫倒是像摆设了！”婢女一脸不忿，苏扶顺着目光看过去，看见了皇后，
鹅蛋脸，柳叶秀眉，双瞳秋水，但面色却有些苍白，她并未着皇后礼服，也未戴花钗珠冠，头梳高髻，衣着家常，织金银线六幅罗长裙，外面裹一件薄如蝉翼的大袖披肩，眸光中有些苦涩和无奈。
“千霜，不可如此。”皇后轻声阻止，脸上带着些落寞，“贵妃有孕，皇上自得上心一些。”
唤千霜的婢女看见皇后这般模样，自知失言，急忙扯开话题，“娘娘，皇上心中是有您的！不然这后宫之主也不会让您来坐！”千霜的目光落在院门前的夹竹桃上，
“娘娘，您看，夹竹桃开花了。”
皇后对着千霜笑了笑，只是那眼中的愁云并未解开半分，“不早了，先歇了吧！”她如何不懂千霜的意思呢，夹竹桃本是宫廷的禁花，可因着自己喜欢，陛下就从别处移了一颗种在这坤宁宫。可是啊，她却仍旧怀念那个种满夹竹桃的小院！
千霜闻言，吹灭了烛火，在隔间睡下了，只是躺在床上的皇后，此刻睁着双眼，泪水滚滚滑落。孩子，自她登上这后位，就已然再无拥有自己孩子的机会了！这样的虚名又何必要呢！
苏扶看着瞿如沮丧的摇摇头，抽身离开。
“怎么样？”
“除了皇后身上，其他地方并无气息！”瞿如一脸凝重，他已将这坤宁宫探了个究竟，但并没有任何发现。
他看向高耸的屋檐，“几乎每个宫中都有气息，但都不强烈。”
而柴璟看向虚空中的阵法，漫不经心道：“这宫中，想来还有高手！”众人随着他的目光看去，都看见了慢慢转动的阵法，
“这是？”苏扶眸中闪过一丝震惊，她明白那股异样之感何来了，人皇的龙气竟全部被这阵法吸收了！怪不得她今日初见人皇时心中有种莫名的感觉，总觉着缺了什么，但又说不清楚。
“阵法已启动，没办法中途停止，否则人皇气数将尽。”柴璟又拿出了他的折扇，只是在月光下，那折扇有着异样的光辉闪现而出，“现在我们就看看，哪一宫活得最为顺畅！”
翌日出了件大事，文昭帝在朝堂上吐血晕倒了。苏扶等人得知消息时，文昭帝已然陷入昏迷之中！是李公公来寻得柴璟，李公公再无往日的从容的神色，他跪倒在柴璟面前，
“道长，求您救救陛下！”李公公不住地朝着柴璟磕头，他曾被还是太子的文昭帝救下，自此以后对其是忠心耿耿。
柴璟表情有些凝重，抬头看着阵法，众人都抬头看去，只见那阵法比起昨日可谓是壮大了许多，想必这就是文昭帝晕倒的原因。
“这宫中，谁最想陛下死？”柴璟这话问得并不客气，纵然李公公在文昭帝身边待了许久，乍一听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仍旧有些愣神。
回过神来，李公公细细数落着：“如今贵妃有孕，暗中想要动手的人必定不少。”李公公思索了一番，念出几个人，“若是最有可能的便是那李将军，贵妃是他的女儿，陛下因着需要掌控一些朝政才将贵妃纳入后宫！”
柴璟否决了，“须是后宫之人！”
“这，”李公公一时有些为难，皇后？不可能啊，皇后乃陛下在宫外结识了，甚至为了保护陛下差点丧失性命；太后？不对，陛下可是太后的亲儿子！何况若是陛下在太后的位子就是安稳的！贵妃？对了，一定是贵妃！
“道长可去过永轩宫？”
得了这个消息，众人朝着永轩宫走去。
永轩宫的装饰可比坤宁宫豪华多了，只见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幕僚，范金为柱础，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仅仅出出好些婢女太监，比坤宁宫的婢女多了好几倍！浮玉忍不住小声嘀咕：“这皇帝还真是厚此薄彼，坤宁宫就那么几个人伺候，这不过是怀个孕就多了这么多人！”
苏扶轻轻地拉了她一下，示意浮玉不要说话。
他们是跟着李公公来的，即便是知道李公公来，贵妃仍旧未曾露面，只派自己的贴身丫鬟前来出面，那丫鬟也是趾高气扬地，
“李公公，贵妃今儿个有些疲，正在休息，您有什么话奴婢转达就行了。”
李公公有些不满地看了眼婢女，“陛下派咱家来见见贵妃，贵妃若在休息，那咱家就先回去了。”
出了永轩宫，柴璟找借口将李公公打发走，瞿如嘴唇微抿，“此处的气息与坤宁宫相差不大！”
浮玉有些泄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哎，这宫里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这里也有那里也有，这根本查不出来嘛！”
苏扶像是想起了什么，沉声道：“我们似乎忘记了一个人，太后。”
“宫中妃嫔每日都须得去向太后请安，所以皇后的坤宁宫会有瞿如鸟的气息，贵妃的永轩宫也会有气息，这各宫中的气息差不多，应当是她们每日前去请安沾染上的！”“可有一点说不通，文昭帝在太后便能坐稳后宫之主的位子，她为何要对自己的儿子下手呢？”
苏扶面有疑惑，虎毒不食子，莫非这其中有什么渊源？
“今夜我们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得了空，几人偷偷溜进了文昭帝的寝殿之中，皇后正贴身伺候着，文昭帝并无转醒的模样，听李公公说，太后来了一会，随后回永寿宫念佛，祈求佛祖保佑文昭帝。
柴璟不得已还是破了规矩，将文昭帝唤醒，只是那阵法须得破解了！他用折扇将那阵法笼罩住，令其不能再吸收龙气！做完这一套下来，柴璟的脸又白了几分。
文昭帝醒来时，对上的是皇后泪眼欲滴的脸，文昭帝心中的柔软被触碰了，他面带歉意地看着皇后，“阿清，麻烦你了。”
皇后似是未料到他会醒来，呆呆地任由文昭帝将她抱住，直到她双手触摸着文昭帝的脊背，她才反应过来，立即松开手。
文昭帝还在她耳边喃喃道：“阿清，这段时日忽略你了。”
皇后有些恍然，文昭帝这般亲昵的语气，就好像他们回到了青山镇的小院之中。文昭帝感受到怀中人的僵硬，不过此刻他贪念怀中的温暖，未曾松开手。
殿外的浮玉远远地看着这一幕，不理解柴璟的举动，“柴璟，这人皇这么多妃子，你为何要救他呢？你看，他一醒来又抱着皇后。”
柴璟摸了摸浮玉的头，惹得浮玉撇开他的手，
“他能做到勤政爱民已是个合格的帝王了，若他此时丢了性命，这天下必将大乱，到时候生灵涂炭，‘魇’必将席卷三界！”
柴璟定定地看着文昭帝的背影，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盛满了对天下人的怜惜。
浮玉似懂非懂的看着柴璟，忽而又问道：“柴璟，你为何对凡人总是这般宽容？”
“小没良心的！”柴璟使劲将浮玉的发型揉乱，“忘了我之前给你渡气了？”柴璟斜睨了浮玉一眼，浮玉看着柴璟这般动作，竟有那么一秒觉得柴璟居然挺对她胃口的！她赶紧摇摇脑袋，莫非是这凡间的水喝多了？喝进脑子去了？
苏扶没有注意到浮玉的小动作，皇后此刻垂下脸，掩盖住脸上的情绪。
没过多久，李公公就将他们请了进去，皇后已经离开了，文昭帝看向柴璟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些认真，并不像之前那般敷衍。
“道长，朕这是何故？”
柴璟叹了口气，“陛下，来者不善，怕是想取陛下的性命啊！”
“坊间曾有传言，当今圣上甚是喜爱瞿如鸟，可花千金换一只！陛下莫不是将这瞿如鸟赶尽杀绝，引起反噬了？”
文昭帝一脸懵，“什么？”
“朕何时说过？”
李公公上前，对文昭帝耳语几句，文昭帝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太和一年朕登基时，国师曾带了一只鸟入宫，但朕对此无甚兴趣，没几日便寻了由头将国师革职，这般传言是如何传出来的？”
“陛下，那可就要小心了！宫中有人想置您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