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夜探八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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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贤妃的授意下，丫鬟婆子们一拥而上，围着赵嬷嬷教她不得分身。msanguwu
“为什么要让她住在这里？”十皇子撅嘴，十分不满。他可是给大家带了礼物，又嘴甜惹人喜爱，这才有机会住在景春宫。
那人又坏又闹腾，还浪费粮食，凭什么跟他一样住下来？
“就是，她扔饼，坏！”五皇子双手叉腰，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不要她。”
颖嫔臊红了脸，道歉的话便没有停过。
见颖嫔态度良好，十皇子和五皇子渐渐不出声了，但仍旧没有什么好脸色，吃饼的动作都带上几分愤然。
瞧了一眼被团团围住的赵嬷嬷，孟初雪往外走，向十皇子招了招手，“小十，过来。”
十皇子原先来着气着，抬眼撞入孟初雪含笑的眼眸，心中气郁顿时消了大半，乖巧蹦跶过去。
“你去端一碟鲜花饼，然后去观春台寻八公主……”孟初雪凑到他耳边，细细嘱托吩咐。
“好吧，那就再给她一次机会吧。”十皇子提高音量，警惕地看着孟初雪，“不过，若是她在那样，那就不要和她一起玩了。”
见到孟初雪含笑点头，十皇子这才放下心来，乖乖端了托盘出门。
这边赵嬷嬷被宫人缠着，另一边八公主也有宫人作陪，至到夜深熄灯歇息，两人都未曾找到机会单独接触。
深夜，景春宫一派寂静，檐角的宫灯泛着昏黄的光晕。
皎月高悬，银白光华撒下，将人影拉得长长的。
夜色里，一道人影悄然行进，踮脚躬身，时不时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那人小心翼翼穿过宝瓶门，来到前院，轻手轻脚推开小厨房的门。片刻后，捂着胸口往外走，怀里揣着东西，鼓鼓囊囊的。
她缩着脖子贴着墙角慢行，回到后院，步上台阶，有节奏地敲门，三下重，一下轻。
房内顿时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随着渐近的脚步声响起，房门“嘎吱”一声被拉开，门外人轻巧侧身闪入房内。
这一套动作利落干脆，声响不大。屋内两人点亮油灯，一豆光亮悠悠映在墙上，照亮彼此的脸。
“赵嬷嬷，你怎么才来，我都是饿死了。”八公主垂下嘴角，看向赵嬷嬷的眼里带了一丝埋怨。
赵嬷嬷加快手下动作，将油纸打开，露出里面的鲜花饼和晚食剩下的烤鸭肉，“那帮人太难缠了，只能等到她们都睡了，奴婢才寻到机会外出。”
过了大半日，鲜花饼早没有了刚出炉时候的酥脆，饼皮变得绵软，一口下去，只觉得又韧又硬。
八公主皱眉，咀嚼的动作慢了几分，艰难咽下口中饼块，放下手中的饼转拿烤鸭。
然烤鸭的口感也没有好到哪里去，脆皮软塌，冷油凝固了薄薄一层，尝不到什么肉味，倒是糊了一嘴油腻。
“好难吃。”八公主忽而气闷，将油纸包推远，卷着被子躺下背对着赵嬷嬷。
“我的好公主，您就将就些吧。明日寻个由头回宫，奴婢再给您找好吃的。”赵嬷嬷哄着劝着，倒了一杯茶，“来，喝杯茶润润口。”
一日未进食，八公主饿极，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复坐起身喝了一口冷茶，慢吞吞吃着赵嬷嬷带来的食物。
涩口冷茶意外地解腻，一口茶一口鸭肉，八公主逐渐吃出了滋味。几样菜虽然口味欠佳，但对饥肠辘辘之人来说，不逊于久旱遇甘霖。
见八公主吃得欢快，赵嬷嬷微微蹙起的眉头展开，放松了不少。
今日被景春宫的宫人绊住脚步，同八公主分开许久，赵嬷嬷是真的害怕她不小心露出破绽。
“公主，您今日没有被人识破吧？”还是不放心，赵嬷嬷又问了一次。
八公主饮下一口茶，清了清口，摇头：“不曾，他们同我讲话我都没有理会，后头他们就走了让我自己玩，他们带来的吃食我也没有动。”
“那就好，那就好。”赵嬷嬷悬着的心放下，一下一下抚摸着胸口。
八公主低着头，小口小口吃着东西，思绪飞远，目光呆呆望着被子上的花纹。
“嬷嬷，我要一直这样吗？”八公主忽然抬头问，眼底一派茫然，手暗暗揪着被面，“我觉得母妃不是那样的人……”
“说不定我好好吃饭了，母妃欣喜了，会更心疼我呢？”
八公主望向赵嬷嬷的眼眸清亮，饱含期待。每每想起母妃泛红的眼圈，她心里就难受，她不想要这样了。
“公主！”赵嬷嬷声音陡然凌厉，沉着脸，嘴抿成一道直线，“您莫不是忘了奴婢跟您说的了，若是您好好的，娘娘还会同现在这样关注您吗？”
“奴婢也不多说了，您自己好好想想吧。若是您一直好好的，如今怕还是在贵妃娘娘身前呢。”
撂下这样一句话，赵嬷嬷便闭嘴不言，只垂着眼静静看着八公主，只见她慢慢垂下了脑袋，声音又低又闷，“嬷嬷，我晓得了。 ”
若是自己没有落水，母妃就不会把自己接回身边。如今，如果不是自己装作胃口不好，母妃定然也不会日日守着自己吧。
八公主想要日日看见母妃，见到颖妃怆染落泪，她心中既难受，又暗自感到满足，这样就是代表母妃在意自己吧。
泪珠一滴滴往下掉，八公主吸了吸鼻子，她不懂自己这是怎么了，眼泪不可控制地哗哗往下流。母妃眼中满满都是她，她该开心的，不是吗？
赵嬷嬷暗自勾唇，她又一次成功了，没有人比她更了解从小带大的这个小姑娘。
丧子之后，贵妃变得喜怒无常，对八公主的喜爱也不见有多真心。兴致来了，便笑容满目逗一逗；低落之时，呵斥辱骂声不曾断过。
“公主，奴婢会一直陪着您的，别怕。”赵嬷嬷掩去眼中得意之色，伸手想要轻拍八公主的脊背，刚触上衣服身后就传来巨响。
门被踢开了。
“天杀的恶奴，你都同我月华说了些什么？”颖嫔哭声震天，飞扑而来紧紧搂住八公主，浑身发抖手上力道却很重，“我的儿啊！”
八公主愣住，手上松力，烤鸭顺着锦被滑落到地上。
“母妃……”
“母妃在，母妃在……”颖嫔嘴唇颤动，把八公主紧紧搂在怀中，“月华不怕。”
大颗大颗的泪珠滑落，低落到八公主面上，烫得她心尖一颤。
“母妃不哭。”八公主摸上颖嫔的脸，怔怔道。、
“好，母妃不哭。”颖嫔擦干脸上泪痕，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完，“月华是不是饿了，母妃带你去吃好吃的。”
带着八公主吃了热饭菜，又给她另外安排了住处，看着女儿安静的睡颜，颖嫔眸色渐深，是时候算一下账了。
“哗啦——”一桶冰水泼下，硬冰块兜头砸到赵嬷嬷脸上，又冰又痛。赵嬷嬷眼睛进了水，紧闭着，再睁眼时候，满目猩红。顾不得刺痛，她连滚带爬地扑到颖嫔身前，“娘娘，老奴冤枉啊。”
“呵，冤枉？”颖嫔一脚踢开她，咬牙切齿恨道，“冤枉你什么了？”
衣服湿透，贴在身上，赵嬷嬷蜷缩在地上，牙齿打着寒颤，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
忽然她下巴一痛，颖嫔捏着她的下巴，令她牢牢看向自己，“本宫哪里对不住你吗？你要做出这样的事情。”
尖利的指甲深深嵌入下巴肉，赵嬷嬷吃痛却动弹不得。
颖嫔当然没有对不住她，只是当主子的感觉比当奴婢要好得多，身为奴婢却有着主子的威风，更是畅快。
“杖三十，送入浣衣局，交代掌事姑姑好好照看着，别让她轻易死了。”
颖嫔甩袖而去，直到进入灯火通明的前厅日仍处在极度愤恨之中，垂在身侧的双拳紧握。
孟初雪同贤妃对视一眼，默契地不去打扰，让她自己静一静。
良久，颖嫔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感激地望向孟初雪，“初雪，我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你了。若不是你，我至今仍被蒙在鼓里呢，月华也不知道还要遭什么样的罪……”
说着说着颖嫔又哽咽，拿着帕子掩面而泣。
孟初雪没有说话，哭出来比憋闷在心里要好得多。
“五皇姐，我完成任务了，明日可以吃烤鸭吗？”十皇子撑着不睡就为了问这一句。
晚食的烤鸭是小厨房做的，虽然也很好吃，但他总觉得孟初雪做的定然会好吃一百倍，虽然他也没有吃过。
“可以啊。”孟初雪点头，今日她让十皇子端去食物，借着年纪小让八公主放松警惕，暗自观察她。
八公主一定很想吃鲜花饼，十皇子笃定，她看着饼的眼神同自己看到好吃的时候是一模一样的。
“我也没有什么好东西送你的，便给你绣一身衣裙吧。”颖嫔从悲伤中缓了过来，她的绣艺高超，一副万寿图曾让太后赞不绝口。
“说起来绣花，初雪的技艺也不差，你们说不准能聊到一起去。”贤妃想起来五皇子的那条帕子，命宫人去拿。
颖嫔细细摸着帕子上的花样，十分诧异，“果真是极好的，想不到公主还精于此道。”
孟初雪头皮一紧，打着哈哈糊弄过去，这可不是她绣的。
浣衣局内，赵嬷嬷搓着堆积如山的衣物，双手皲裂，冻得通红。
她停下来捶一锤酸痛的腰，身后就传来厉声责骂，接着藤条甩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上，一道红痕瞬间肿起。
“别想着偷懒！”
赵嬷嬷赶忙继续搓洗衣物，谄媚笑道：“姑姑教训得是。”
掌事姑姑撇一撇嘴，不为所动，上头交代了，她就别想好过。
日上中天，赵嬷嬷艰难直起腰，嗷嗷叫痛。其他人都去吃午食了，她抱着一桶衣服去晾晒，心头恨极。
“该死的王美人，仗着点宠爱便嚣张跋扈，迟早有一天墙倒众人推。”
隔着衣物，赵嬷嬷听到一声声愤然埋怨。到了这浣衣局的奴婢，没有几个记恨的人才是不正常的，她没有放在心上，抖着衣服甩上竹架子。
“呵，冷宫出来的公主架子倒是摆得大，有那样一位娘，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赵嬷嬷动作一顿，猛然掀起湿漉漉的衣物，“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