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是眼袋辣！
“赵蓓蓓呀赵蓓蓓，你真的长本事了，不是说只是几个同学想威胁你吗？怎么动刀动枪的？要不是我和你妈看势头不对赶紧打了报警电话，你以为就靠咱们这几个人能把对面控制住？你长了几个头？”
赵爸爸恨铁不成钢，指着爱女都说不出话来，旁边的李秀琴女士说不出是吓的还是气的，脸色青黑。
赵蓓蓓沉默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撑在膝盖上，指节有些泛白。
“赵蓓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说你了，逞能，好胜……”赵爸爸气得晕头转向，直拍大腿指向门外，“来来来，我知道你也不想听我说，能管住你的人来了。”
赵蓓蓓转头。
陈亚之喘着粗气一路跑进来，显然来得很急，也没带耳钉，一身灰色卫衣卫裤，身姿卓越。先向赵父赵母问了好，立刻转身看向赵蓓蓓。
“赵蓓蓓。”
他轻轻唤了一声。
刚才在路上很急，他很急很急，他想赵蓓蓓要是出事了怎么办，哪怕只是被划伤他也不敢想。硬是让司机大哥停在路边等着，他跑进药店里棉棒碘伏创口贴乱买一通，他在心里构想了无数次看见要怎么责备她。
可真得看见人好好的站在这里，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必要，她没事就好。
赵蓓蓓沉默地左脚在地上划了几圈，然后拉着陈亚之出门去了，示意要解决一点私人问题。
玻璃门重重一声磕上，夜晚的凉风钻到脖子里，赵蓓蓓打了个寒战。
“我刚把搜集到的物证都交进去，应该还要再录个笔录。”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都陷入了沉默。
火车的鸣笛声透过层层雾霭传来，在黑暗中显得更响亮。
“为什么不告诉我？”陈亚之问她。
“为什么一点都不肯和我透露？你知道我十点半看见你没回家多着急吗？”
赵蓓蓓抿唇：“对不起。”
“我不要对不起，我要为什么。”陈亚之直视她的眼睛。
赵蓓蓓很烦躁，跺脚转了一圈，书包惯性打到身上又甩出去。
“我没想到……我知道我做的不好，但是那种情况……你知道她就被那些人揪着头发按在垃圾桶里，我看见她的脚踝都折过去了……我没想发生这些事情，我以为可以用最简单的方法处理的！”
说到最后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她没想到事情会这样发展，到如此恶劣的地步，站在阳光里的她远远低估了校园暴力的可怕程度。
赵蓓蓓蹲在台阶上抱住头，脑子里一团乱麻，逼得她几乎要哭出来。
陈亚之静静看了她一会儿。
上前轻轻把她揽进怀里。
“没事了，都没事了。”
像哄小孩一样，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发丝被凉风浸入寒意。
他看见小太阳的光芒黯淡了。
“你很勇敢，很独立，想把事情控制解决是想把影响缩到最小，你做的很对。唯一就是思虑没那么周全，或许可以更重视大家的力量。”
“我们都在这里呢，蓓蓓。”
赵蓓蓓没哭。
她埋在温暖的怀抱里，带着淡淡的的柑橘香，和他家里是一个味道，熟悉的味道。
很安心。
“我错了。”她闷闷地说。
“我不该没通知你的，也应该更信任大家一点，这次是我太自负。”
蓓蓓抬起头，认真看他，乖乖的。
“你不要生我的气，陈亚之。”
陈亚之的心一下软了：“我没有生气。”
“我跟着你太危险了，一个月进了两次局子。”他逗她笑，伸手捂了捂蓓蓓冰凉的脸。
最后陈亚之也绝口不提自己差点犯病。
晚上十点半看楼上灯一直没亮，他就预感不妙，赵蓓蓓回家向来很快，因为要赶着回来做题。他不放心，立刻穿上衣服沿路去找人，结果正好撞上毓秀巷口那么大阵仗，正在收尾。陈亚之当时心脏都抽住了，紧张和压抑的情绪不受控制，排山倒海地涌上来，恶心到站不稳。
他怕。
撑着膝盖缓了缓，拦了一辆的士直奔派出所，到了地方就下车，忘记扫码付钱，吓得司机师傅以为他要吃白食，赶下车来追他。
一路狂奔到能够远远看见赵蓓蓓坐在窗边，毫发未伤，他才找回一点实感。
“我错了。”赵蓓蓓果然被他逗笑了，小爪子顺着卫衣的边缘线勾，眼睛眨巴眨巴，乖的不得了。
“你错了？”陈亚之低头埋在她肩上，一头顺毛扎得蓓蓓脖子痒，“你胆子比月亮还大，我就说今天放学为什么坚决不让我接，跑到毓秀巷门口一看，警车都开走了，吹我一脸尾气。你完全可以靠自己一个人收购桐一中了。”
赵蓓蓓老老实实挨训。
两个人嘀嘀咕咕了一会，警察叫赵蓓蓓人去哪了，进去笔录。
“那我走了，你快回家吧，明天聊。”
“唉。”陈亚之无奈，用完就扔，真是让他遇上这小祖宗了，“再也不管你了赵蓓蓓。”
又补了一句：“到家给我发消息。”
赵蓓蓓一下乐了。
“你再把刚才那句话连起来说一遍？”
陈亚之冷冷一笑：“滚。”
李秀琴女士自那天起，正式决定搬来与赵蓓蓓同住。
坚决在高考前杜绝进局子此类事件的发生。
毕竟女儿实在太有主意了，做事情不是商量是通知，每每惊天动地一鸣惊人闷声不响平地惊雷。
实在受不住。
尤其高三这几个月不知道经历了什么，突然和换了芯子似的，以前多乖啊，又聪明又听话，虽然不怎么喜欢和他们说话吧，但也不带现在这样的，咔咔整两个大暴雷轰一下劈下来了，把人雷得外焦里嫩酥皮脆肉，还招呼都不带打的，笑得没心没肺像个狗皮膏药。
她怎么就没发现自己女儿是这样的人呢？
李秀琴女士作为一名有先进思想能自我反思的新时代女性，转而想到自己过去确实是对孩子本身关心太少，心里顿时充满了愧疚之情，决定中午给孩子整顿好的。
说走就走，拿上家门钥匙和菜篮子，李秀琴女士迈出家门，准备去菜市场扫荡一圈。
楼下陈亚之刚好在锁门。
相同颜色的菜篮子挎在两人手臂上，李秀琴女士眼神犀利，细细辨认，篮子正面贴着同一套黄皮耗子贴纸的不同造型，肉眼可见出自同一人手，电光火石之间和陈亚之眼神交流了好几个回合。
“阿姨好。”陈亚之乖顺地站直了，悄悄把手里的篮子背到身后。
李秀琴女士皮笑肉不笑：“小陈是吧，这是买菜去？”
“是的阿姨。”陈亚之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戴了耳钉，齐齐一排，还选的是最骚包的亮银锆石。
他不动声色地向一边侧过身去。
救命啊赵蓓蓓！
赵蓓蓓刚跳完广播操回教室，一路上接连打了两个结结实实的大喷嚏，怀疑谁又在背后说她坏话。岳玥以为她生病了，不由分说给她灌了一瓶维c泡腾片水下去。
“多喝水，强身健体，多跑步，赵蓓蓓你看你虚的，脸上两个大眼袋。”
“什么眼袋！那是卧蚕！卧蚕！”赵蓓蓓气得吹胡子瞪眼，极力为自己的卧蚕正名。
岳玥一脸不屑：“哦知道了，你家卧蚕是黑色的。”
“不是卧蚕最多也是黑眼圈！姐认真学习懂不懂？我没有眼袋没有眼袋没有眼袋……”赵蓓蓓直接把耳朵捂住开始念经，坚决不认。
“小陈啊，我看你这眼袋怎么这么重啊？”李秀琴女士语重心长，“年轻人要多注意身体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能随便熬夜乱挥霍的。”
陈亚之乖乖点头，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长睫毛高鼻梁白皮肤，赵妈妈看两眼，不得不承认自己女儿选的这对象起码颜值还是挺抗打的，也不算一无是处。
“你们年轻人晚上熬夜一般都干什么事情？我和蓓蓓她爸爸怎么也想不通熬夜有什么好的呀，难道是比如和家住的比较近的同学在手机上聊天，说说话之类的？”
陈亚之心下一紧，赶紧回答：“我一般晚上也睡的很早的阿姨，只是最近受人之托，在修理一件乐器，可能睡得迟些。”
“哦……”李女士听到这里，好像想到了什么，迟疑了一会问他，“那你会修理吉他吗？”
“吉他？得先看到吉他具体是什么样的损坏程度才能下定论，这个不太好说。”陈亚之认真回答，“您那里有要修理的吉他吗？”
“也不是。”李女士稍显犹豫，“之前蓓蓓有一把吉他很喜欢，结果被我不小心摔碎了，不过现在也不知道被她扔哪里去了，等高考完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