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赵蓓蓓，我喜欢你
赵蓓蓓站到停机坪上的时候人还是懵的。
这一切迅速得有点不真实。
“怎么，怕了？”陈亚之路过，从后面提了下她的装备带。
宽大的田野上绿色的草在风中招摇，农田一块一块分布错落，雾霭阑珊，群山叠起，四周风声阵阵，朦胧的山脊上金日辉煌。
蓓蓓张开双手，田野里的风把她额头上的碎发吹散。陈亚之顺手给她束到了耳后。
两个人都没觉得奇怪。
跳伞不允许佩戴饰品，陈亚之今天没戴耳钉，银链也取了，眉眼微垂，逆着光发丝都在飞舞，一身白色卫衣裤，像只顺毛小狗。他看着蓓蓓一个人在风中凌乱，不经意嘴角勾起一个浅笑。
这么看还挺有年级第一那味。
结果下一秒他就开始嘴贱：
“你要害怕就叫一声哥哥，我可以保护你。”
“”
水温计说的可太对了，他真是个无聊的人类。
人生头一次和一只小猫咪深深共情。
教练在远处喊他们上飞机。真正起飞之后，赵蓓蓓才开始感觉到自己腿肚子在抖。
右侧舱门打开，清晨微凉的风就拍在她的脸上。
一边戴护目镜，一边探出脑袋瞄了一眼，和地面的距离正在肉眼可见地匀速拉开。
啊，她感觉自己嘴也开始抖了。
颤颤巍巍伸出手，摆出小学生回答问题的pose：“教练，我想下飞机……”
高大冷酷的教练看了她一眼，小姑娘看着年纪轻轻脑子瓦特掉了。
这时候多硬的嘴也不管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陈亚之在前面回头看了她一眼，纵身跃下。
“我嘞豆！”赵蓓蓓扒在机口看。
“准备走了！”教练拍了她一下，把人拉回来，直接上难度360度侧翻飞出了飞机。
蓓蓓一瞬间觉得头皮发麻。头几秒她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失重的感觉并没有想象中强烈，反倒是头很晕。
下面是无垠的绿水青山，蓝波金沙，桐城真的是一座很漂亮的城市，她第一次有如此深刻的认识。
风刮得很大，用力到要把她的嘴掰开，赵蓓蓓简直是使了吃奶的劲才控制住。她觉得自己现在脸绝对被吹变形了，甚至一张嘴，可能脸会直接从头骨上飞出去。
陈亚之已经开伞了。蓝紫色的伞盖在空中晃晃悠悠，像朵有毒的小菌子，极速下降。
赵蓓蓓张开嘴大叫了一声，全身的兴奋因子渐渐活动了起来。声音像投进了一个旋涡，一瞬间撞开又消散。
这是自由。
不是堆积如山的练习册，一摞摞看不到头的导学案，永远修改不完的错题卷，汗流浃背的闷热教室，窗前不会落的海棠花，也不是高考倒计时一帧帧跳过，黑板上深刻的粉笔留痕，最后以一张毕业照草率收尾。
不应该这样，这不是她的青春。
如果有选择，她愿意去原野上奔跑，在风中俯瞰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城市，在刚下完雨的湿润草地上弹奏钢琴，最好再谈一场刻骨铭心的爱恋。
后来她问陈亚之，那天跳伞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陈亚之说，他根本没空想，他让风吹的只想哭。
赵蓓蓓嘎嘎乐，乐完很骄傲地说我可不一样，我看到了我未来要去的地方。
可以是任何一个地方，但绝对不能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
她热爱自由。
落地的时候赵蓓蓓腿还软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脚下是松软的沙滩，有一只派大星吐着泡泡往海里慢慢移动。
她生理性想干呕，神经却兴奋的不得了。
陈亚之已经解了伞包，头发被风吹的东倒西歪，他往后随意一抹，露出额头，剑眉星目，反而阳光青春了不少。
“你以后就保持这个发型吧。”赵蓓蓓打量他，“帅气男大既视感。”
陈亚之挑眉，“你喜欢？”
“我胸襟博大，广爱天下，尤其喜欢漂亮的小男生。”赵蓓蓓说的理直气壮。
“哼。”陈亚之低头，冷哼一声，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两个人没再说话，跳伞全过程算下来也不过二十分钟，却漫长的好像过了一个世纪。
赵蓓蓓抬起胳膊看了看，上面画的不知道是什么鬼画符，像把吉他又像头小猪，她也不知道陈亚之这超自然的画法到底是师承谁家，能完美地把人与自然结合起来。
旁边写着罗马数字，是今天的日期。
“确实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她自言自语。
又掰过陈亚之的手臂，看上面的字。
两个大字：天、赋。
赵蓓蓓笑抽了，到处乱滚：“你还真没擦啊？”
跳伞的时候为了体现个人特征，以及手持拍出来好看，在基地有专门的绘画老师和工具，可以在手臂上进行标记。
“别的没有，就是天～赋～”
赵蓓蓓阴阳怪气，越说越笑的控制不住，陈亚之脸色一沉准备实施制裁。
“错了哥，真错了，错了，错错错错错错错了”
赵蓓蓓毫无还手之力，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半躺着，像只小猫一样被禁锢在了陈亚之腿上。
她呼吸一滞，看着近在咫尺的帅脸。
离得这么近。
少年眸子里有一层佯装的薄怒，下面是星星点点抑制不住的笑意，浓密的睫毛在脸上打下一层阴影，鼻梁挺拔，唇红齿白，赵蓓蓓突然嫉妒，长这么好干嘛。
活脱脱一个水灵小鲜肉，也不知道平时干什么老穿一身黑，把自己打扮成个又拽又痞社会哥。
“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陈亚之注意到赵蓓蓓眼睛也不眨一下地盯着他，突然起了坏心思，身子往下压了压，但没控制好力度，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缩的更小，鼻尖差一点就要碰到。
他再低一点，就能正好吻上她。
再低一点点。
陈亚之犹豫了。
赵蓓蓓迟钝十八年老阿姨的恋爱神经突然开始工作，少年眼里坦坦荡荡不是别的，全是喜欢。她惊了一下，像一条滑溜的小鱼，钻出了他的怀抱。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不可思议地想。
算起来，两人真的没有很深地接触过，做了三个月楼上楼下的邻居，再到他突然出现。她之前只觉得他不着调，今年见到，虽然比之前莫名其妙阴沉不少，但骨子里还是很简单。
她愿意和简单的人交朋友。
但是这太快了。
事情一下超出了她的掌控，赵蓓蓓第一反应就是后退。
大概是她的错觉。她安慰自己，转过身准备回基地。
“赵蓓蓓，我喜欢你。”
后面的人给了她一个直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