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谁没点花钱爱好
温言的手里,有支千人私军,这是冷阳送她的生子礼物,但如今这只军在哪里,冷阳也不知道,别人更是不知她手里有军。
她曾经给周浔之和谢云的弯刀,其实就是这支军的军刀,他们两人还不知这双弯刀带来的威力。
清明假期,温言借回母亲的苏家老宅祭祖,中途把保护她的侍卫们先支去津州,然后只带了哑巴花匠,化作普通人家乘快船去了洛县。
船到岸后,温言只买下一匹马,原是想让明霁跟在她后头跑,但是他一跑,背后的包袱就掉东西。
温言看到她的干净衣被掉出,只好改主意,给他也买了一匹马。
在温言看不见的视线里,明霁两根手指捡衣,果然就是恶女,居然要他两条腿跟着马跑。
温言快马加鞭,明霁稍稍落在后,两人骑马离开小县的城中心,去往荒郊。
温言报答救命恩的方式,就是任用明霁,成为她的出行小厮。
明霁什么都不要,那就送他前途。
其实不是温言小气不肯多买一匹马,而是她不想引起注意,外乡人主仆都骑马,在小县城里会引来视线容易被记住,毕竟,马匹的价格不低。
明霁看到被不断注视的目光后,才反应过来,温言不是故意要虐待他。
人的刻板印象一时半会儿还很难改变。
一路遮脸踏黄土进入弯弯山道,来到一处看似山匪地的寨子。
站在高处放哨的人看到是温言,做手势开门放人进去。
一起跟来的明霁眼观八路,全部记住。
温言进去后,寨子教头方野来迎她,明霁才下马,就有两名高壮的人控制住他,强行塞进一颗药丸。
这里这么多精兵,寨门还紧闭,明霁就是武艺再高也跑不掉。
此过程中,温言眼不眨的看着他,明霁眼中露惊恐,心下骂她够谨慎的,直到在这里才对他动手,防止他警惕反抗。
“记住了,这里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外传,否则让你后悔活着。”
明霁点头,表示顺从。
“跟上。”
方野带温言去后山操练场,控制明霁的两个大兵放人,他跟在温言的后头,目光打量这处地方。
寨子的生活条件很好,房屋全部是砖屋,整齐干净排列,甚至还有商铺和书院。
不管是大兵还是女眷孩子,所有人身穿统一服饰,胸前佩戴一个数牌,数牌就是在寨子里的身份,无法被冒充。
明霁看着温言的背影,这个女人,不停打破他对她的认知。
温言家财富有,她没有费钱的爱好,人力车商行带来的巨大利润,全部投入在此地。
她豪横养着双刀营。
后山,明霁睁大了眼,她竟然养着重甲铁骑,她想干什么!她为什么这么有钱!
就是在帝国的每个军营中,重甲铁骑人数量也不过五百,此处粗粗看都不止这个数。
之所以控制重甲铁骑数量,一是承载铁甲的重量极大,必须要优良马,二是打造的人马铁甲昂贵,三是需要投入人力保养,四是重甲铁骑注重阵型变化,要长练习配合,五是
虽然重甲铁骑是战场王牌,但是消耗的财力过于大,只能控制数量,单单每匹优良马就已经是极大的开支,更别说要一直养着。
明霁一肚子的疑问,温言是怎么做到的。
没想到,让他更吃惊还在后头,教头方野吹响集合哨声,四面八方散着的人员快速归队整合。
一千余人的队伍,排成了两个品字阵。
温言站在高台上,短发扎了起来,露出脸检阅双刀营。
众人对她不陌生,都知道她是首领。
随着方野挥动旗帜下令,品字拆开,变成了十三列翼面展开,骑兵们抽出背后双弯刀,下肢夹马往前冲,双刀杀敌又可防御。
方野再次改变命令,一瞬间,所有人在马背上往后仰倒去,诱敌后,可以让后方弓箭手不伤己射出。
阳光下,双刀盔甲反射着寒光,明霁屏住呼吸,忘记了眨眼,胸腔口处有热麻意出现。
温言双手负在背后,这一次的新阵型她满意。
寨子里家家户户没有自己的厨房,统一在三层高的大膳堂里按点用食,允许带走回去吃。
在膳堂里干活的,全是大兵们的家眷,这里没有闲人,孩子们也全在书院读书认字,当然,各个都精通骑术。
温言和明霁吃过一顿后,又快马加鞭离开,没怎么休息。
等上了船,温言简单换洗衣后,让明霁进来。
明霁同样洗去尘换过衣,他微微垂下头,普通的面容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忐忑。
船舱内,温言给自己倒茶,
“你会写景国字,以前读过很多书?”
明霁点头,
“为什么来景国?”
桌上有笔墨,明霁拿笔写下因战火流离失所,来景国谋生活。
“你的亲人呢?”
明霁顿了顿,写下家人失散无音讯。
他只剩下了两个嫁给大皇子和二皇子的异母妹妹。
他这样的情况,是多数燕人来景国的遭遇。
温言没有多少同情心,就是没有战争,燕民的日子过得也不好,来到景国起码吃得饱饭。
“以后跟着我,会比跟着你们燕王都强。”
温言没瞧见明霁眼中的扭曲,自顾自吐槽,
“宴棠舟那家伙,长得娘,自大狂,你们燕民受苦,和他家那劣质思想很有关系,他爹是个酒色饭桶,只会享用你们的税收,一点好事都不干。
虽然宴棠舟有点小聪明,可他眼拙啊,被最好的兄弟出卖,祖宗基业都没保住,居然被推翻了帝制,一想到这个我就乐,末代燕王的遭遇,说起来简直听者落泪啊,哈哈哈哈。”
兄弟出卖,祖宗基业没保住,末代燕王,明霁不断告诉自己别冲动,她是个女的,嘴碎!
他回到自己的船仓房后,连灌三杯茶浇火,温言这个恶女,丑女人!
就是到了晚上,他心情还是不能平复,双刀营带来的心震改观被她的嘲讽又拉回来,明霁觉得她特别讨厌。
梦里梦见她被他命令跟在马后跑,他笑得开心。
快船抵达津州,温言去苏家老宅看一眼。
她爹对她娘一见钟情,这辈子就是刚开始不能生育都未纳妾,夫妻感情一直很好,在她幼时,经常陪妻带女回来。
温言自小就胆大敢闯祸,父母又对她宠爱,根本舍不得说重话,为数不多的教训打她,事后她爹都要偷偷抹眼泪后悔。
所以温言一直都知道好的夫妻是何模样,不会迷失在没有安全感的感情中。
温言站在苏宅中的一棵老樱桃树下,果实还未成熟到红彤的颜色,只有青黄带腮红。
明霁站在她身后,看到她突然跳起来伸手去摘未熟的樱桃。
偏偏跳来跳去都够不到。
明霁上前去,跳起抓住枝叶,然后把垂挂的果实的枝条拉低下来,温言摘下一串,在身上擦了擦塞进嘴里,
“呸呸呸。”
酸到她眼睁不开,刚才的忆往事情绪全部消散了。
明霁看到温言拿未熟酸果去喂池塘里的一只白鹅,酸得鹅嘎嘎嘎拍翅膀。
听她讲,因为小时候被它爷爷的爷爷啄过,唯一的童年阴影是大鹅带来的,所以一直留着大鹅子孙时不时欺负一下。
明霁听得无语,不就是一只鹅,记得这么久。
温言把憋着的倾诉欲,一股脑对着哑巴说,她的快乐童年,还有未尽孝就受她牵累送走爹娘的悔恨。
失去双亲的难受情绪,无人可诉,知道是女帝故意栽赃,可她是君,又能怎么办。
明霁左耳进右耳出,温言废话好多。
他哑巴沉默,温言好像发现他的新作用一样,不能与人分享的心情想法,都会对着他说出来,心里倒出来点东西后,感觉轻松多了。
明霁每每在月下,都会骂温言一句,烦死了!
一个月后,陆家姐妹是同母异父的事情点爆了大都的八卦心,都在猜测谁才是野种。
陆北和陆樱在夺权都知道,只是没想到国公府会出这么大的丑闻。
谢知繁来谢府被留下一起吃饭的时候,温言问他小道消息,他吞吞吐吐,不敢议论二皇子家的家事。
“说。”
谢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陆家本家现在简直乌烟瘴气。
谢知繁这才放胆子分享消息。
“听说为治疗陆北的先天不足,请了巫医来救治,那巫医也是有本事,说只要最亲近的兄弟姐妹的几滴血可以帮助她。
国公府除了嫡出的两姐妹,还有几个庶出子女,他们的血被巫医否决,不会有效果。
陆樱被身边人出卖,迷晕了取她血,可谁知,被巫医发现两人不是真正的亲姐妹,孟夫人被国公爷当场甩了一巴掌”
谢知繁说得好像他当时在场亲眼瞧见似的,也不知道他的这个版本有几分真。
温言听到巫医,就知道里头肯定有沈耀的手笔,他不想再看见陆家拖后腿,至于谁才是野种,并不重要,他认定是谁就是谁。
温言比较关心另外一件事,
“那个巫医还在不在。”
“死了。”
谢知繁很肯定,这个证明人被二皇子杀了。
温言刚升起的希望,就坠落破灭。
没过多久,沈耀带陆北来了谢府,看来他做出了最后选择,要来历不明的陆北继承国公府,她头脑聪明,但在沈耀手里永远翻不出浪,并且无法生育,让即将结姻的孔家死心塌地出力。
温言身穿金丝艳红云纱长裙,裙摆拖拽,腰间别扇,踩着木屐走在长廊上,与迎面走来的沈耀和陆北碰上。
陆北已经没了以前的傲气,对温言低头行礼。
温言和沈耀私底下连起码的虚伪客气都没有,装作没看见,越过彼此,连个眼神也不给。
陆北暗暗猜测,看来关系很差,连装都不装。
可后面有件事又让陆北很困惑,在陆樱即将被废前,为避免她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沈耀的长女被送到了谢府,温言看照她。
这个困惑陆北没有上心,因为她很快就要除去眼中钉。
虽然孟夫人咬死不承认,但陆北已经推测知道了谁是她生父,只有陆延霖还被蒙在鼓里,以为陆樱才是野种。
沈耀把沈辛禾送到谢府那天,肉乎乎的小女孩抱着他的脖子不肯松手,眼泪说来就来,不想他离开。
温言就和话本子里的坏夫人一样,坐在那里看他们父女情深,目光冷飕飕。
沈耀极有耐心的安抚她,答应只待半个月就来接她。
沈辛禾还是不肯放他走,指着温言,
“她看起来就很坏,爹,我不要待在这里。”
“是很坏,但你还是得待在这里,听话。”
“不要。”
“乖,下次给你吃糖。”
“不要,不吃。”
沈耀搞不定了,眼神朝温言看去,
“你爹要纳侧妃,你待在府里会妨碍他,懂点事留在这里。”
温言的话惹来沈耀骂,
“你乱讲什么!”
然后又赶紧解释,
“辛禾,不是这样的,爹是有事情,暂时不能照顾你。”
“你又要成亲了?那我是不是会有要骂我是野种的弟弟妹妹了。”
沈辛禾的话刚落下,温言站起来,
“谁说过你是野种!你这个爹怎么当的!”
“我怎么当的轮不到你指责,不负责任的人没资格说!”
“你有脸说,要不是你,辛禾开开心心长大,哪里会有流言!”
“我女儿不跟着我跟谁!”
沈辛禾看着沈耀和温言吵架,白嫩苹果脸上有得逞的笑容,不要小看幼儿的记忆,被记住的人,再次看见还是会认出。
温言拿出一盒贝壳海螺样式的糖果,吊走了沈辛禾,她干脆利落让沈耀可以走了,把沈耀给气到。
女儿完全换了副脸,丝毫不留他。
也就在这天深夜,孟夫人自尽,选择保护与爱人的孩子,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陆延霖疯了,提剑要杀了陆樱。
陆樱也被逼疯了,以他伤害朝廷官员为由,命侍卫当场将他伏法,既然他不念父女情,她也无需留情。
陆北在一旁看着他们父女斗,至始至终,她母亲孟夫人是最可怜的人。
明明已经和心上人两家订好了亲,却被陆延霖用权势强娶,娶了又不好好善待,这辈子被困住,唯一的寄托就在和爱人的女儿身上。
陆北惊人的才智,并不来源于陆延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