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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被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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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公主沈枝意孕肚明显,周浔之变得更忙碌,没有注意到温言这段时间的变化,她在锻炼自己的体能,并且向夏尤清要来一张人体穴位图,她每天睡前对照自己的身体按压记住重要穴位。

    当温言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身处在过去沈衍的那个郊外庄子里,身上官衣已经被换掉,此时已经夕阳西下。

    上一次是谢云,这一次要针对周浔之,温言倚靠在门框上,望着日落金阳,心中想着沈衍要失算了,周浔之从宫中出来并不回府,而是去公主府,并且要待上许久深夜才回,有时温言会回温府睡。

    温言的脚下出现一只白兔子,它不停的拱她小腿。

    温言把它抱进怀里,手指去捋毛,

    “它叫软绵绵。”

    沈衍从对面走来,然后靠在墙上,目光望着即将消失的落日。

    “你好啊,软绵绵。”

    温言和兔子说话,引来沈衍笑,温言白他一眼,

    “笑屁。”

    “笑你。”

    “晚上我想吃铜锅。”

    “你可真会想,没有铜锅,只有忆苦思甜饭。”

    “那是什么?”

    “我这辈子吃过最香的饭。”

    黄昏的天空,有种落幕的感觉,下人们开始进出点灯,白兔子落地,温言的手被沈衍牵过去,漫步在暗夜的前一刻。

    “他不会来。”

    “没关系,这样也很好。”

    “说实话,我觉得你有点莫名其妙。”

    “是你迟钝,那年中秋你还记得吗?”

    “真的假的,过去那么多年也没见你多看我一眼。”

    “你想说我有眼无珠是不是。”

    “要是你当初主动点,哪里有现在的破事。”

    “为什么会有甜,自然是因为前有苦难。”

    “嘁,自找苦吃。”

    沈衍一时间居然无法反驳,两人一起来到灶间,温言一头雾水,

    “你的忆苦思甜饭,要在这里吃?”

    “没错,得有这个氛围。”

    温言差点惊掉眼,沈衍卷了袖子,先是起火,然后让温言坐着看住火,不能灭了。

    接着他又淘米,淘完米开始洗洗切切各种菜,一起放进米锅中,滴入几滴油。

    米饭开始煮后,沈衍又开始打鸡蛋,用筷子飞快的搅蛋液,加入常温水,瞥去浮沫,静放一段时间后,放入锅里蒸。

    温言把稻草折了折,拿铁钳子塞进火堆里烧,

    “你这煮饭的本事,跟谁学的?”

    “自学成才,朝廷不给粮的时候,自己想办法。”

    沈衍也坐到灶火前,拿出一束的稻穗,

    “爆米粒要不要玩。”

    “要。”

    温言接过一束,照着沈衍的动作,把它接近到火堆,但不能让它燃烧,高温让稻穗一颗颗发出爆裂声。

    温言拿出来,看到稻谷粒都小棉花似的膨胀出来,沈衍把爆米粒塞进嘴里吃,温言也照做,吃了几口并不好吃,

    “你们日子过得真苦,那为什么还要和朝廷对着干?”

    “因为朝廷不对啊。”

    “哪儿不对了?”

    “从上到下都不对,说了你也不懂,呆子。”

    “哼,不说就不说,干嘛说我呆。”

    火光彤彤的照在两人身上,暖燥燥,温言和沈衍把爆米粒当零嘴,一粒一粒玩着吃。

    当饭香飘溢出来的时候,温言的鼻子快被香掉了,她问沈衍,

    “这什么饭,这么香,可以吃了吗。”

    “再等一等。”

    温言头一回坐在灶间房里吃饭,饭食也简单,只有一锅杂蔬加肉丝的拌饭,以及一碗水蒸蛋,上面放了猪油和肉末葱。

    温言拿勺子吃饭,抄蛋羹,沈衍也是如此,

    “味道如何?”

    “出乎意外的美味。”

    “是你饿了。”

    “我不是饥不择食的人。”

    “我没说你是。”

    “真的?”

    “假的。”

    “那你看谁优秀。”

    “我。”

    “吃饭呢,我不想吐。”

    “敢吐我再喂你进去。”

    “快别说了,我要真吐了。”

    温言吃了好几口后,问沈衍,

    “你还没说为什么叫忆苦思甜饭。”

    “当初去东北,吃的第一顿就是这个。”

    “那你待遇不错了。”

    “是啊,那是第一年吃得最好一顿。”

    “确实值得纪念,沈大帅,再给我盛碗饭。”

    “好嘞,温大爷,你要几分装。”

    “有多满装多满。”

    “那得把碗压碎。”

    温言接过碎碗,

    “沈大帅,你这碗碎得可真艺术。”

    “广受基层欢迎。”

    温言笑露出白牙,勺子在成形不散的米饭上抄来吃。

    门外,张仪麦没事干在的踢脚尖,夭寿了,世子爷在里头做饭,有种里头人是平常夫妻的错觉。

    直到深夜,也没有人来势汹汹踹门,沈衍牵过马,

    “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要说得好像你在追求我一样。”

    “你可真难伺候,刚才说我不主动。”

    “你以为追女孩子这么容易。”

    “所以,赐婚最好了。”

    “你活该单着。”

    “快点上来,我还要睡觉的。”

    沈衍坐在马背上,把温言拉上坐在身前,

    “太快你说一声。”

    “你当姐姐的马术跟你一样啊。”

    “体贴一回你还喘上了。”

    “喂,不要靠我这么近。”

    “总共这么点位置,你当自己天仙啊。”

    沈衍的大腿传来拧肉疼,他嘶了好几声,改口,

    “你是天仙,行了吧。”

    “哼。”

    “野蛮女。”

    “没品男。”

    骏马在月下急奔,马蹄踩过草地,踏溅溪水,一路往城里去。

    马背上的人,都身体往前伏低,速度极快,夜风吹来,好似在拍脸。

    沈衍有过城门的腰牌,任何时间都可以进出,疾风般的速度,就是进了城也不减。

    在静谧的夜里,有踏踏的马蹄声。

    抵达温府,沈衍先下马,递手扶温言下来。

    温言才落地,人就被沈衍拥过去,浓烈的吻覆在唇上辗转,她的后脑被紧紧扣住,交换彼此气息。

    地面上的影子还未分开,朱红的大门就被打开,周浔之站在那里,眼中毫无温度,

    “你去哪里了。”

    被误会,温言还未说什么,沈衍却是嘲讽他,

    “连自己夫人被掳走都不知道,还有脸怪罪。”

    周浔之快速看向温言,她避开视线,面上好似并不在意。

    沈衍翻身上马,骏马走了几步,他又回头,

    “我会等你回心转意。”

    一支箭羽从他眼际擦过,沈衍笑得大声,

    “绵绵,你看走眼啦,哈哈哈哈!”

    笑声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温言解释,

    “什么都没有,只是一起吃了个饭,沈衍就是故意想让你急,没让他得逞很好,快回去吧,我没事。”

    她故作轻松的朝周浔之露出笑容,然后从他身边越过去,手腕被抓住,

    “我,抱歉。”

    “没事。”

    周浔之松开了手,看着她快步的离开,没有回头。

    高顶宽敞马车在夜间里行驶,突然听到主人吩咐,

    “掉头,去温府。”

    马车快速掉头驶回去,温府的门房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恭敬开门。

    温言坐在床上,抱着自己膝盖发呆,黑漆漆没有亮灯,忽然有推门声响起,有黑影走进,她头也没抬,

    “出去!”

    “夫人,是我。”

    周浔之摸到她手冰冰凉,把她手放进胸口暖,

    “夫人,我想留下。”

    “腿长在你身上。”

    “怕夫人生气,先问你意思。”

    “我可不敢做你周大人的主。”

    “做的,我全听夫人的。”

    “你回来是不是检查我。”

    “不是。”

    房内灯亮了起来,温言把身上衣脱的一丝/不挂,

    “没有沐浴过,回去能睡得着了吗。”

    “夫人,我知错了,你别这样。”

    “呵呵,你不信啊。”

    “我信的,夫人,把衣穿上,别着凉。”

    周浔之莫名的心慌,温言眼中有种毁灭的无所谓,她在他面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病态的一面。

    温言拿着他的手指去触碰私/处,神情不在乎难堪与否,隐隐有恶意笑容,

    “没肿,信了吧。”

    见周浔之没反应,

    “还不信啊,那没办法了。”

    温言松开他的手,捡起衣穿上往外走,周浔之拉住她,

    “你去哪里。”

    “去找沈衍,然后回来你对比一下。”

    “你疯了!”

    周浔之气得不轻,温言没有情绪的平淡话,

    “不然怎么消除你的疑心。”

    “我没有怀疑你。”

    “没有你回来干什么。”

    “我担心你,我怕你生气了!”

    周浔之几乎是失态的喊了出来,温言嘴一撇,

    “被冤枉滋味如何。”

    周浔之的心起起伏伏,最后他重重叹气,

    “夫人,我真知错了,怎么样才能让你消气。”

    隔天,早朝上官员们议论纷纷,周浔之请病假了,破天荒的第一次。

    众人视线去寻找温言,发现她也不在,恍然大悟,不禁感叹,周阁老越来越没底线了。

    迷恋权势并且一生都在为之争的人,现在为了一个女人抛下原则,坐在高处龙椅上的女帝,面色很冷。

    温言和周浔之在第一次约会的地方,他作人力车夫,拉着温言在湖边跑。

    春风飞扬,湖面波光粼粼,有飞鸟不时跃过,野鸭在水中嬉戏,大片的黄油菜点亮春景。

    周浔之回头去,看到温言手里在撒花,笑容满面,见到周浔之回头来,她哼哼,

    “别偷懒,快点跑。”

    “夫人,还要跑多久。”

    “再跑一圈。”

    “为夫命都快跑没了。”

    “不乐意啊?”

    “非常乐意!”

    湖边的春光里,有位故作小女子的夫人,吹拂手心里的花瓣,人力车后留下一地的五彩斑斓色。

    “老姨,别装嫩了,小姑娘吹花才天真烂漫。”

    “大叔,你别说话。”

    “你见过这么玉树临风的大叔!”

    “那你见过这么貌美如花的老姨!”

    周浔之一身银白劲衣,额间穿过红色发带,容貌风流英俊,拉车跑的同时,嘴不闲,损一损温言。

    温言身穿杏色裙,妆容精致,不时从花篮里抓一把花瓣撒,有种仙女降临的感觉。

    毕竟身居要职,温言已经满足,两人只游玩了半天,下午去当差。

    周浔之送温言到工部,她故作受宠若惊,

    “周大人,好荣幸,这待遇,好像还是在成亲前才有。”

    周浔之被她埋汰,伸手揉乱她头发,

    “老夫老妻了,还要什么浪漫。”

    “当然要了!”

    “都已经是我夫人了,没有。”

    周浔之笑着离开了,温言也转身进工部,唇边笑意不达眼。

    夜里,公主府,周浔之问陈煜安,是保持现在被动的局面,还是接受沈枝意纳侧夫来增强势力。

    大皇子沈确有了宋柳二家,一文一武。

    二皇子即将纳侧妃,驻南疆大将军,孔青的独女,孔迎欢。

    而沈枝意,目前只有陈家,纵使他再聪慧力强,还是不够。

    每个能称帝的人手上都必须要有一支强有力的军队,这是争夺的保障。

    如今,沈枝意即将诞下第一个孩子,属于陈煜安,陈家的地位已经不会有动摇,那就需要考虑其他。

    周浔之的温情,只给了他夫人,对待其他人,都是客观无情,要陈煜安自己做决定。

    结果如何,是他自己选的,怨不得人。

    陈煜安心中万般苦涩,一家之力,终究是单薄,理智知道该如何选,可情感还是难受,他爱沈枝意,并不愿意和别人分享。

    周浔之静静等着陈煜安作出正确决定,忽然听到他问,

    “周大人,你对谢大人的存在是什么看法。”

    “等待机会,一击杀之。”

    陈煜安吐出一口气,望着周浔之,

    “周大人,我同意公主纳侧夫。”

    周浔之给沈枝意看的人选,将门韩家,和冷家是姻亲,就是冷阳再娶,但是出身差的继承人冷凌会需要韩家。

    纳一得一,周浔之眼光远且毒。

    陈煜安也开始思虑,觉得韩家好极了,他家儿子驻扎在外,只有探亲假才回来,碍不到他眼,又能拉住冷家继承人冷凌。

    等他长大,又能护沈枝意的孩子。

    三公主要纳韩将军之子韩让为侧夫的消息,冷家开家庭会议。

    冷如柏,韩夫人,冷阳,冷凌一起坐在厅内,军营有事就开会商议的习惯,冷家两个男人带回了家。

    一票赞同,两票反对,三双眼睛盯着冷凌,问他怎么看。

    冷凌提问,

    “让哥成为侧夫,他的孩子叫我什么?”

    韩夫人回答他,

    “舅舅。”

    “历代国舅下场如何?”

    冷如柏和冷阳沉默,历代外戚国舅几乎都是善终,论干政,带不动太多的政治力量,论地位,绝对高,还能让天子优待全家。

    韩夫人微笑,

    “还是凌儿脑瓜清楚,比你爷和爹强多了。”

    冷凌接上,

    “娘生的好,阿麽教的好。”

    “是这个理。”

    冷如柏打断他们,

    “现在两票对两票,你们高兴什么。”

    温言送来的信纸上,写着支持冷凌的一切决定。

    冷凌和韩夫人笑出声,尤其是冷凌,

    “现在没话说了吧!”

    冷如柏怪冷阳,

    “你问她意见干什么!”

    冷阳无语,

    “那是他娘,将来有义务帮凌儿,现在不告知,她肯定记着。”

    韩夫人出声,

    “就是,你以为只要吱一声她就会出手帮啊。”

    被母子两人夹击,冷如柏败下阵,

    “好好好,你们有理,将来还远着呢,先别做梦!”

    冷凌笑嘻嘻,

    “阿爷,做人要有梦想,这不是你教我的。”

    冷如柏被大孙子顶肺,一点也不生气,抱起冷凌让他坐肩头,

    “凌儿说的对。”

    爷孙跑外头玩儿了,韩夫人喝了口茶,问冷阳,

    “你婚事考虑的如何了。”

    “娘,你回绝吧,我暂时不考虑。”

    “为何,那位小姐我看品貌都极好。”

    冷阳眼中情绪复杂,

    “我想试试,将来的事情很难说。”

    韩夫人叹气,

    “我也不勉强你,只是我得提醒你,还未成功前不要露出心思。”

    “娘,谢谢你支持。”

    韩夫人神情温和,

    “娘希望你能过得开心,你的人生还很长,将就是件难受的事。”

    “爹,也没那么难以忍受吧。”

    韩夫人白他一眼,

    “生儿子不如生头猪。”

    韩夫人拖着长裙摆,迤迤然离开。

    冷阳望着门外,爷孙在踩木桩玩,韩夫人身上透着精致,回去路上一眼都不看冷如柏。

    他轻叹,又吵什么架了,竟然都说出将就了,他爹今天也没夸韩夫人指甲上的新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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