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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风流债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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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言自动和傅明庭和好了,她也想通了,他只是她先生,没有义务和她谈心。

    她注意自己言行举止的变化,傅明庭当然感受到了,他保持了沉默,觉得这样很好。

    两人相处,温言依旧笑嘻嘻,但不会再开傅明庭的玩笑。

    傅明庭也没有任何变化,待她一如既往,只是个合格的好先生。

    让温言苦恼的夏天,就快要过去时,发生了一件起初以为是小事的事情。

    楚风馆头牌当街拦下了柳云依的马车,口口声声骂她为负心人,

    “你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就可以买断我的感情!”

    “我喜欢你是我的事情,你凭什么不让我喜欢!”

    ……

    相貌俊雅的男人,在闹市上破口大骂。

    柳云依命车夫直接走,他敢拦路就辗过去,看热闹的群众一阵惊呼,马车夫甩鞭抽打在马上,马车朝人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躲,但拦人抓住马车不放手,车拖人拖了一段路,再下去恐怕要出人命,马车夫只好停车。

    柳云依阴沉着脸从马车里下来,二话不说给了人一个耳刮子,那人却是抓住她的手,固执的看着她。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柳云依再气愤也只能先把人带走。

    原以为是一段风流债,没成想,会是摧毁柳云依的毒箭。

    在柳云依和二皇子大婚的一个月前,被爆她已经珠胎暗结,女帝震怒,太医院的院使带人去柳府诊断。

    结果竟是她真的怀孕了。

    柳家称那孩子,是二皇子沈耀的,自从柳云依刻苦学习后,身边就没有过人。

    她记得清楚,七夕那日二皇子强留她在宫中过夜,并且给了一碗避子药。

    早朝的大殿上,沈耀站出来要求退婚,他不承认自己和柳云依发生过关系,七夕那日他整夜都不在宫中,有许多人证。

    柳家的人,脸色都极为难看,他们心里明白了,二皇子对他们不满,以这种手段退婚,给柳家打上私德有亏的标签,柳云依以后的仕途,恐怕难走。

    女帝下旨取消了婚约,柳家人还没缓过神来,那个楚风馆头牌又拍门说要来看他的孩子。

    这下,柳家彻底成为了世家中的笑话。

    柳云依本人 ,请病假在家修养,礼部的人都在猜她是滑胎了。

    这事传得沸沸扬扬,温言在工部听下属们说道的时候,不巧,正主悄悄站在了后头。

    工部的人对着沈耀行礼后,散作鸟兽立即离开去干活。

    沈耀拿来兵部要修缮房屋的条子,坐在温言的办公间里不走了,

    “刚才你们在笑我啊。”

    “没有没有。”

    温言心虚摇头,给他倒茶。

    沈耀那冷飕飕的目光,环视了一圈,然后落在一盆养得水灵的兰花上,

    “你大婚那日准备如何?”

    温言和沈衍的婚礼也快了,没有新郎的她,估计也要被耻笑。

    温言横了他一眼,在这儿等她呢,

    “能如何,左右自己进门呗。”

    “你也别太在意,走个形式而已。”

    “这话说的,那你抱个牌位娶进门在不在意。”

    怎么可能做到不介意。

    隔天的休沐日,温言有幸沾沈耀的光,去了乐府,这里是宫廷舞乐的地方。

    温言今日穿了水蓝色的广袖斜襟裙,戴了顶黑纱长冠,有许多金片珠链垂在背后,面容在眼妆上浓了些。

    露出的白洁长颈里,戴着一串白玉珠项链。

    她双手拿鼓槌敲堂鼓,给宫廷舞姬们打鼓伴奏,宽阔大殿中,光亮的地板上倒映着身姿绰约的舞姬们。

    沈耀坐在一旁的矮桌山,长腿搁在桌面上,手里喝着温言要求的冰镇瓜汁,跟着节奏声脚尖踏动。

    编钟磅礴大气的主旋律,间段式的鼓声和琴声配奏。

    身为皇子的沈耀,其实平日里的消遣并不多,赏歌舞算一项。

    觉得击鼓还不够尽兴的温言,和领舞学了动作,记住后,她脱去鞋袜,站在凉凉的地面上,夏日里正正舒服。

    温言脱去外衣,穿着鹅黄色的素纱裙,她和一众舞姬们翩然舞动,就是她的动作最生疏,也是站在最中央。

    在温言出错了一个动作后,沈耀笑得白牙露,白鹅里来了一只笨鸭。

    温言被他嘲笑的不服气,让人都退下,她要独舞。

    许久没有接触歌舞后,温言承认自己是有些退步了,但她功底还在。

    要证明自己的温言,抢走了沈耀的纸扇,她要跳一段《扇骨》。

    温言认真不笑的时候,面容妍丽但冷沉,好似冬日清晨的凉雾。

    酝酿感情后的温言,投入到这冷冽伤感的舞曲中,握扇的手,有恰到好处的力度。

    平日里的温言,和伤感二字毫无干系,总是挂着明媚的笑容,现在突然不再笑,甚至有些冷漠,沈耀愣愣看着,忘记了有反应。

    就如那日中秋宴她横空出世,张扬的出现在他视线中。

    沈耀手指尖抠进手心,疼痛感袭来,他垂下眼转移视线。

    “如何如何,我跳得如何。”

    温言朝他走去归还扇子,急切的问,她想知道自己水平是否依旧。

    “就那样吧,还能看,那领舞跳得比你好。”

    沈耀回得漫不经心。

    还在急促呼吸的温言,翻了个白眼,

    “那人家天天练,我哪里比得过,你这么说,你跳一个给我看看。”

    “那你可瞧好了,比你是有水平。”

    温言坐在他刚才坐的矮桌上,拿起她的杯子喝瓜汁,双腿并拢的往前伸直着。

    沈耀饮下大半壶的酒,粗鲁的用手背擦嘴,抽出太监手中的剑,狂傲的挽起剑花。

    今日他一身银白衣,给人一种冰清玉润的感觉,加之醉酒舞剑,显得风流潇洒,不像是皇子皇孙,而是哪位狂书生。

    温言盯着他看,撇嘴,嘁,是比她水平高出一点点。

    沈耀的动作行云如水,时急时缓,他来到温言面前,剑挑了她手里的杯子,温言的视线随杯子抬高又落下,只见那杯子一滴不洒,又稳稳当当的落在剑面上。

    沈耀挑眉得意,温言被他装到,

    “有什么了不起,也就这样吧。”

    说着,她伸手拿下杯子,沈耀见她嘴硬,开口,

    “看好了。”

    温言手里的酒杯停在唇前没有动,眼睛看着沈耀手里的剑,就跟有牵引线一样,飞射回到了剑鞘中。

    可恶,又被他装到,温言多眨了几次眼回神。

    显露山水的沈耀,笑着问,

    “如何啊。”

    “好一点点吧,就指甲盖那么点。”

    “你要不要脸,别拉低我的水平。”

    “嘁,你不就是那剑挽得好了些,我可是全能。”

    皇子的午膳,丰盛到让温言改口拍沈耀马屁,不停吹捧他。

    沈确那里没沾过的光,在沈耀这里沾到了。

    吃到御贡的东西,温言发出感概,实在太幸福了。

    沈耀慢条斯理的动筷,

    “这就幸福了,你也太容易满足了。”

    “这种叫幸福感。”

    温言的脸上,又是那种向阳而生的温暖,沈耀驴头不对马嘴来了一句,

    “我那里有点多余的东西,待会你都带走吧。”

    温言第一次踏进了华英宫,百来号人手里端着东西,温言一样样去瞧,瞧中的就放到一边。

    宫中给柳云依准备的东西,沈耀要扔掉,于是便宜温言,让她挑喜欢的带走。

    温言手里拿着一根竹杖,不停指来指去,她是不介意用给别人准备的东西,心里没半点不适。

    烈日下,她撑着伞走来走去,一批又换一批,竟是也站了许久。

    沈耀坐在屋里头,看她兴致勃勃的在挑东西,心想,这时候怎么就不怕中暑了。

    内务府给柳云依准备的好东西不少,温言看得眼都快花了,她挑走了小一半,还剩许多。

    吃他又拿他,温言有些不好意思,说下次请他去金美楼吃饭。

    沈耀给她的表情好像在说,在那里吃饭能有几个钱,回得也太单薄了,嫌弃。

    温言在存身家要开府,才不舍得花钱浪费。

    “那我亲手做,够诚意吧。”

    “那能吃吗。”

    沈耀表示怀疑,

    “那算了,是你嫌弃不要的,不是我没礼貌啊。”

    “那你之前有没有试过手。”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动过手,你是第一个。”

    “你也别太为难我,做道简单的意思意思就行。”

    “那就去金美楼吧。”

    “不行,感谢的诚意呢。”

    温言的马车后头,跟着一辆载满东西的马车回去了。

    沈耀把东西送给温言的事,女帝在和一家人吃饭的时候,问了一句,

    “看见那些东西烦,又是御制的,给她用不浪费。”

    只有皇室人才能用御制物,沈枝意用不到,沈耀和宋颜也不熟,也就温言合适。

    “她不嫌这是给别人的东西?”

    谢云也开口问,

    “可开心了,她爹不给她开府,在存身家。”

    沈耀的解释,女帝和谢云听了都不再多问,只心中默默吐槽这儿子不知节俭。

    为柳云依准备的东西是不合适给下一位,给温言确实也不浪费,但是平白无故给她这么多好东西,就是留着给她立功时赏赐也好。

    不当家,不知开销大。

    当夜,乐府的领舞舞姬出现在华英宫,她戴着一张兔子面具,身穿鹅黄裙,

    “不对,动作没有这么柔和。”

    舞姬被一次又一次纠正动作,直到沈耀满意,她光足踩在玉石地面上,重复着舞曲。

    舞姬领了赏离开,以后,她会多注意模仿。

    带着东西回到傅宅的温言,却是被傅明庭训了,说她和二皇子走得太近了。

    “他也是好意,这东西不给我,其他人也不合适啊。”

    “不合适你也不能拿,你是沈衍的未婚妻,拿他的东西算什么。”

    傅明庭的反应有些大,温言觉得他有点小题大做,她捡人家不要的东西都没说什么。

    “知道了,下次不要了。”

    白得来的便宜都不给她捡。

    “你缺什么跟我说,不要再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先生啊,我没有要,他不想浪费才给我的。”

    温言苦口解释,她才没有主动要。

    傅明庭气大的说了她好久,温言谨记,再也不拿别人不要的东西了。

    傅明庭看她真的听进去了,才放过这件事,主动问起她今日做了什么。

    温言才被训和二皇子走得近,她呃了好久,才说今日和沈耀在乐府里赏歌舞。

    在傅明庭的扇子敲下来前,温言跑了,跑得特别快,没看到后头傅明庭铁青的脸。

    回到屋里沐浴的温言,对着寒酥报怨傅明庭今日脾气特别大,

    “小姐,傅先生那么好的人,没见过他发脾气啊,是不是小姐你惹他生气了。”

    温言身边的所有人,都对傅明庭赞不绝口,有什么肯定是她的错,就是寒酥,也这么觉得。

    温言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埋进水里,这些人是不是都被傅明庭下蛊了,怎么一个个就认定都是她的问题。

    她真的很莫名傅明庭对她发脾气,和好过后,时不时就给她脸色看,偏偏别人都不觉得。

    他扣她平日开销,摸遍全身也就一锭银子和十文钱,别说金美楼,就是其他地方她也请不起客,自己更是舍不得出去吃。

    温言和他抗议,他就说去告诉温伯侯,她总是夜不归宿。

    天地良心,她就在外头了那么一次,被他记住。

    堂堂朝廷二品大员,她从来不去赴同僚的宴席,因为她回请不起,外头只传她不结交任何人,哪里知她的苦因。

    人前的时候,傅明庭温和有礼,只对着温言的时候,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温言被他弄的除了在宫中当差,就是在傅宅待着。

    今日才出去爽快一下,回来就被他训,就是干活的驴也会想蹦哒几下。

    傅明庭把她管得牢牢,除了她爹娘觉得特别好外,其他人都笑她特别听先生话。

    她的所有拒绝说辞都是,先生不准,先生不同意

    明明她说的都是真的,她要是晚回来,傅明庭会锁门的,偏偏所有人只觉得傅明庭对她指导有方。

    夏日里湿发干透的快,沐浴完的温言在背工部最近做的事情,每次休沐日后的第一日早朝上,女帝会询问各部门的情况。

    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温言想去看看今日得的好东西,她披了件外衣,提着灯笼走出去了。

    库房在傅明庭的书房方向,要过去就免不了经过他的院子。

    温言被逮了个正着,谁能想到傅明庭现在都还没睡,在小院里打拳,看到她的身影在外头经过。

    看着傅明庭皱眉的脸,温言就差发誓了,她真的只是想数一数自己现在的家当。

    “出来衣衫不整的,成何体统。”

    傅明庭低束着发,月光下的他,与白日里截然不同,眼眸眉梢都透着寒。

    温言披着的衣服,给穿好系上,她一步三回头,见到傅明庭脚步动动似要压着她回去,温言立即快步离开。

    傅明庭继续未打完的拳,脑中的思绪在蔓延,姜伯渔没死,还收走了李容华的暗处势力,成为了金甲子的首领。

    李容华曾经为先帝创建死士暗卫,在先帝离世后,这些死士暗卫成为了他的个人物,也就是金甲子。

    金甲子在姜伯渔的手里,变成了一个接赏金的暗杀组织,傅明庭可惜他命大没死。

    当初看着他坠下悬崖,还特意补了一箭,没想到还能活着。

    傅家曾经是太子师,因为支持太子而被先帝清算,只剩下了他。

    他中状元又辞官,其实是因为对女帝失望,她不立太子,想要独权,再过几十年,恐怕要步先帝的后尘,疑心病重而杀诸多良臣。

    一个帝国没有继承人,是有潜在的巨大危险,看似明君的女帝,在他看来其实是个疯子。

    把能开疆扩土的传奇将军锁住,把一支胜利军给耗干,做这种损国事的,不是疯君是什么。

    温言若是能诞下沈家血脉,他不介意赌一次。

    偏偏她一点都没心思和沈确旧情复燃,他心里,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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