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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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欧利比安斯蒂尔想象中的有用。chunmeiwx
安斯蒂尔全程看着他安抚完安娜和周围的人类，又熟练地安排了人员对这片区域进行隔离。
他比安斯蒂尔想的更多——这里的房屋都是紧挨着搭建的，房屋与房屋之间只有很少甚至没有空隙，一旦一栋房屋坍塌，周围的房屋也会因此受损，坍塌面积将比想象中的更大。
在询问过安斯蒂尔后，他将住在附近的人员都安排在了城堡的仆人房里，又根据安斯蒂尔所说的暴雨情况提醒了平民应该注意的地方。
等一切安排妥当，他才和安斯蒂尔在众人奇怪不解的视线中重新登上马车。
安斯蒂尔看着车窗外的人们，看见他们安静紧张却没有一开始那么惶恐的脸，忽然对刚刚艰难爬上来的赛欧利说：“他们很信任你。”
在赛欧利进行安抚的时候，虽然有人质疑决定的真实性，但他们并没有像看安斯蒂尔时那样恐惧，相反，在赛欧利解释过后，他们还愿意给出相信的机会。
马车车厢为了防止被地面的碎石等物刮蹭，通常设计的较高，即便同样设计了台阶，但对赛欧利这样的老人而言，它还是有些难爬了。
赛欧利喘了两口气，才整理好自己，用最好的仪态回答安斯蒂尔的问题。
“在您的父亲担任领主以及您到来之前，大部分事务都是由我代为处理的，所以平民们才会对我更加熟悉吧。”他说，“但请不用担心，您刚刚回来，平民因陌生而畏惧您是正常的。但他们早晚会知道您有多么仁慈宽松的，到那时必然会为您献上他们所有的忠诚。”
安斯蒂尔点头，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无论这里的人是否信任他，是否对他忠诚，从他抵达领地开始，他们就是他的士兵了。
军队拒绝逃兵和叛徒，一经发现就地处决。除此之外，士兵们是否忠诚并不重要，只要他们在战场上还想活着，还想获得之后的奖励和功勋，那就最好听从指挥的命令。
而指挥，则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更多人活下去，并且赢得胜利。
他又问了一个问题：“你记得领地内所有居民的名字。”
赛欧利：“是的，我对他们还算熟悉，如果您有想要找的人可以直接找我。”
“嗯，我知道了。”安斯蒂尔说，“以后这些事继续由你负责。”
赛欧利愣了一下，“是……？您对我的信任令人感动，但这……”不合适。
应该是领主的权力才对。之前他这样做是没办法，现在这位小领主比他想象中要更好，即便现在还有些年幼，但他相信对方一定会成为一位伟大的领主。
况且，仆人以下犯上架空高位者权力的事情并不少见，那些贪图享乐的贵族之间就经常出现。赛欧利不会这么做，但也不希望小主人因此怀疑他，本来是打算之后慢慢教导的，可哪想到对方居然直接抛给他了？
安斯蒂尔干脆利落地说：“我有其他事需要做，若有问题我会直接找你。
“请先按照过去的方式开展工作，后续我会根据领地情况制定新的律令与行政方法，请不要让我失望。”
最后这句话说出，赛欧利立刻挺直腰板郑重道：“是，我明白了。
“您说还有其他事要做，需要我帮您吗？”
“要。”安斯蒂尔毫不客气，“将领地内擅长种植作物的人叫来，我有一批新种子需要交给他们进行培育。”
赛欧利没想太多：“种子？您从国都带来的吗？城堡里有擅长伺养鲜花的园丁，比起只种过粮食的农户要更适合。”
安斯蒂尔却说：“不，就要他们。”
毕竟他获得的基础物资里，就只有那些粮食种子。
“凭什么要让我们离开？！”
安斯蒂尔离开后不久，终于得到消息的本拉姆终于回到了家，他看着正在忙碌收拾东西的妻子，愤怒地咒骂起来：“该死的领主！该死的贵族！
“我们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就算是曾经的艾伯特领主都没有对我们的屋子动过手，他刚刚一来就要让我们无家可归吗？！还有雨，对，暴雨，这么好的天哪里会有雨，他以为自己是……！”
“嘘！”被他这一连串的质问吓得手都在抖的妻子安娜连忙捂住了他的嘴。女人小心翼翼地看向门外，看到外面走动的卫兵没有注意到这里，才松了口气。
她责备着：“你就不能小声点吗？外面可都是人！被听到我们才是真的要完了。”
男人怒瞪着眼睛，狠狠喘了几口气，他抓着头发大步转了两圈，像是气不过一样。他几次张嘴又看向自己的妻子和在一旁疑惑看着他的女儿，忽然泄了气。
本拉姆颓丧地坐在充当座椅的木墩上，低着头声音艰涩：“我、我从没想过新的领主能让我们的生活有什么变化，但只要不会更加、更加……”
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现在的情况。
妻子也叹了口气，她安慰着丈夫：“赛欧利先生说了，只是让我们区城堡里住一晚，如果明天屋子没事，我们就可以回来。赛欧利先生一直都在帮助我们，况且那可是去城堡里住啊！我还没见过城堡里面是什么样呢。”
在过去艾伯特领主还在的时候，都是由他的管家赛欧利先生处理领地内的大小事，因为艾伯特领主认为平民是肮脏多余的，是难以入眼的，他连看都不想看到他们。
而赛欧利先生是个仁慈的人，他总会想尽办法帮助有困难的人，一直以来深受大家的信任。所以他当时那样说后，安娜才不再那么恐惧。
但是本拉姆却说：“那是以前，我怕、我怕新的领主大人会更冷漠，说不定到时候连赛欧利先生也要被他……我、我听外面来的商人说的，那些贵族的孩子刚刚继承父亲后，就会把原来的仆人杀干净。”
他的话语有些混乱，没能收到良好教育的人连知道的词汇都很少，却让安娜沉默了下来。
屋内一时间安静极了，只有旁边的小女孩举着手里的花塞到了父亲手里。
“领主大人好漂亮的！他不会杀掉赛欧利爷爷的！”
女孩天真的话语让本拉姆惊了一跳，学着妻子之前的动作捂住了她的嘴，“小声点。”
“不过，漂亮？”他又疑惑地看向妻子。
他之前一直在忙碌，没有见到领主。
“领主大人似乎还没成年，是……是挺好看的。”安娜“啊”了一声，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低声对丈夫说：“领主大人还没成年的话，应该不会太可怕吧？”
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有成年人才能对他人造成严重的伤害，而孩子的威胁总是要小一些的，起码在他们过往的经历中是这样的。
本拉姆叹息着摇头，“不知道……”
安娜也叹了口气。
他们没再说什么，只是尽快将家里能带走的都打包带走。但他们实际上也没有太多物品，只有几件陈旧的衣物和两袋豆子，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用石头木头打磨的小东西。
而这就是戴纳伯德领大部分平民所能拥有的财富了。
其他领地的平民如果富有一些，也是能睡到柔软的床吃到香甜的白面包的，但在戴纳伯德，这样的人几乎没有。更多的是连领主的奴隶都不如的人，毕竟奴隶是领主的财物，管理者不会随意让他们死去，平民却不是了。
他们很快就收拾好了东西，在来敲门的卫兵的带领下，同周围的邻居们一起前往城堡。
他们这些人都是从小就生活在这里的，自幼起几乎每天都能看到那座屹立在领地中心的高大城堡，但他们都没有真正的进入过里面。
所有人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一路上一句话都不敢说，也不敢东张西望。直到他们被分配了住处，在早已接到指令过来的仆人们的帮助下收拾好。
他们看着干净整洁的室内，结实的桌椅，柔软的床铺，一个个面面相觑。
实际上仆人房也没有好到哪里，因为整个城堡都是用坚固的石料建造，想要做出窗户都是件麻烦事，因此只有一个又高又狭小的圆洞充当窗户。
同时，并不是所有仆人都有单独的房间，他们大多都是睡在一起的。而他们这些暂住的人也是一样，只不过会分开男女而已。
但这里不会四处漏风，不会在雨天渗水，更不会有老鼠和臭虫钻进被窝，相反，他们获得了今晚的食物，和柔软的床铺。
这就已经足够了。
况且他们原本以为的鞭笞、谩骂与欺辱都没有发生，那些仆人在告诉他们之后的安排后就离开了，只是说之后不要乱逛。
这一切都平静的有些不真实了，就好像领主强制他们过来就真的只是让他们在城堡里住一晚一样。
“轰隆——”
“啊！”
一声雷鸣凭空惊起，吓得还在发愣紧张的众人瞬间抱头低呼。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危险和疼痛，他们才抬头茫然地四处张望。
“……什么声音？吓死我了！”
“好、好像是雷？打雷了？”
安娜闻言猛地一愣，随即她不可置信地低声自语：“打雷？”
“怎么了？”旁边的本拉姆听到妻子的声音，小声问。
但安娜没有回应他，她急忙来到窗口，艰难地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才终于透过小小的窗看到外面。
她看到还没完全黑下来的天际闪过几道紫色电光，接着又是几声震耳欲聋的雷鸣。
然后，雨珠如同倾倒般从天空砸下，混合着夏日燥热的风与田地里的土腥气。
她呆呆地仰头看着，喃喃着：“光明神啊……暴雨真的来了……”
与此同时，城堡另一边。
安斯蒂尔拿出一颗灰扑扑沾满泥土的东西放在桌面上，看了一圈被叫过来的那些农夫。
他说：“这是土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