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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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行程,扶杳几乎每天都是这么过。fangzexs赶路,抄案卷,吃饭,睡觉,说好的丫鬟职责其实只有给商椴端茶倒水、更衣以及临时跑跑腿,拿点东西之类,比起真正的丫鬟轻松太多。
小半月下来,她最困难的系腰带一项也已经能熟练完成。又因日夜相对,白天在马车里讨论案卷,晚上只隔着一张屏风安眠,扶杳已经对商椴没那么害怕了,时不时还敢跟他开开玩笑。
一晃又是三天过去,扶杳见官道周边景致越来越好的样子,便问长灯是不是扬州快到了。长灯答说今晚在驿站歇一晚,明日中午就能到达。
扶杳听了很高兴,熬了这么久可算快到了,正想跟商椴讨论到了扬州之后是先找官府问情况还是先自己查,结果一回头发现他靠在车壁上睡着了,手上还捏着看了一半的案卷。
这半月来他日夜都在研究这几个二十几年前的案子,茶饭不思,自己看不够,还要让扶杳抄,打算留着回丰都继续研究。
扶杳其实不太懂他为什么对苏氏灭门按如此执着,都过去二十几年,看着跟现在这个书生案也没什么关系呀。
她小心翼翼将他手上的册子取下,放在小几上。要是刚开始几天,她这么从他手上取东西他肯定立刻就醒了,说不定还要动手伤到她,但几日相处下来,商椴的防备心也小了许多。一般有扶杳在的时候,他都能安心眯一会儿。
扶杳拿起笔,打算一鼓作气把手上第五册案卷抄完。但是她看了看手上的毛笔,又看一眼商椴那张好看到令人发指的脸,突然升起一点恶趣味。
“都说你是谪仙一样的清冷贵公子,我看其实就是个毒舌又冷血的玄龟公子!”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在他脸上刷刷几笔,画出一只大乌龟来。
商椴的脸一向没什么血色,现在一只漆黑的乌龟画在上面特别显眼,整个人清冷矜贵的气质瞬间被破坏,只觉得可爱极了。
扶杳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捏着笔还想给乌龟再加一条小尾巴,人刚凑过去,马车路过一个大坑剧晃一下,她整个人便撞在商椴身上。
商椴吃痛醒了过来,睁眼就看到扶杳近在咫尺的脸……
扶杳看见商椴的眼神有些奇怪地黯了一下,以为被他发现恶作剧,飞快后退坐好:“对,对不起,我不小心。”
商椴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收回目光:“无妨。”
无妨?扶杳眨了眨眼睛,看来他还没发现,只是以为自己不小心撞到了他。
快速瞟他一眼,见他顶着一张乌龟脸正儿八经看册子,只觉得更好笑了。扶杳尽力克制自己想要盯着他看的冲动,深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笑出声。
商椴很快发现她的不对劲:“你有什么事吗?”
扶杳强压下笑意,木着一张脸回:“没有,什么事都没有。”
商椴微微皱眉,根本不信她的话:“真的?”
扶杳用力点头:“真的!”
想了想又改口,“哦,不对,可能中午吃多了,有点犯困,我能睡会儿吗?”说完也不等他回答,直接闭了眼睛背向他装死。
商椴皱眉盯着她微微颤抖的背影看了许久,最终无奈摇摇头,继续看他的案子。
背对着商椴的扶杳忍得快抽抽了,真是死命压制着,可还是无声地笑出了眼泪。
笑完又开始担心,是不是得赶紧找个借口给他擦干净,不然真被他发现就死无葬身之地了。怎么行动呢?要不就说他好像有点热出汗了,给他擦一擦?嗯,这个方法可行。
主意既定,扶杳便坐直了身子,故意盯着商椴看一会儿,正准备说话,外面长灯“吁”一声,将马车停下来。
“公子,前面有人。”
这时,一个慷慨洪亮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商公子大驾光临,扬州知府霍彦明在此恭候。”
扬州知府?
商椴眉心一拧,起身就要出去。
这时,一个轻软的身体飞扑过来,将他紧紧抱住:“公子别走!”
商椴全身僵住,声音极冷:“你干什么?”
扶杳当然也听到了外面是扬州知府,商椴必须要见的,但她更知道如果让他就这么出去,她怕是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我,我看公子额头有些汗,先帮你擦擦再出去吧!”扶杳一边抱住他,一边手忙脚乱拿出手帕在他脸上乱擦一气。
可脸上的墨迹已干,帕子又来不及湿水,根本擦不动。
商椴的一点耐心早已耗尽,抓住她的手将她往旁边一带:“够了!”
刚走两步,扶杳再次扑上来,顺带将小几上的一碟墨水打翻,顿时漆黑的墨水泼了两人一身。
扶杳一副惊恐的样子指着商椴:“哎呀公子,对不起,刚刚墨水不小心溅你脸上了,我,我给你擦擦。”
她赶紧找来茶水,将手帕浸湿,不管不顾在他脸上擦起来。
此时此刻,商椴已经浑身冒烟,但他没有动,闭着眼睛让她擦,等她终于停下手,才缓缓睁开眼睛,声音极温柔:“干净了吗?”
扶杳只觉得浑身发毛,但还是强行挤出一丝笑脸:“干净,很干净。”
商椴深吸一口气,理了理全是墨点的衣服,咬着牙走出去。
扶杳觉得,要是有根柱子,她最好能一头撞死。刚刚自己笑得有多猖狂,这会儿就有多悔多恨。真是手贱啊,干什么不好,非要给他画乌龟。
好在是擦干净了,衣服上有点墨水还好解释,让知府看到他脸上有乌龟的话,她真的别想活了。
霍彦明带着一队人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里面有动静,想了想复又高声道:“扬州知府霍彦明特来迎接商公子进城。”
这回终于有了动静,大名鼎鼎的弦光公子……满身墨水地,带着一个同样满身墨水的丫鬟走了出来。
一片鸦雀无声,大家都静止了一般看着两个被墨水浸透的人。
好在商椴的衣服是烟灰色,有点墨水晕染上去倒像是水墨画般,也不算太突兀,但他身后那丫鬟浑身的墨汁却是不忍直视。
霍彦明赶紧移开目光,自此连余光都不再扫到扶杳身上,对着商椴恭敬行礼:“弦光公子!”
商椴肃容上前,拱手:“知府大人。”
霍彦明满脸笑容:“久闻公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公子真如皎皎之月,令我等凡俗之人汗颜。”
商椴脸色不变:“客气,不知大人为何在此?”
霍彦明道:“我们收到都中消息,知道公子不日将到扬州,便特意算好日子在此恭候。”
商椴道:“这里离扬州城还有一日路程,大人何必舟车劳顿到此处?倒叫晚辈好生过意不去。”
霍彦明笑道:“哪里的话,商公子来我扬州,是我扬州的荣幸,我作为东道主,多远来迎都是应当,公子不必客气。前面不远就到驿站,我等快马先行去设宴,届时再跟公子细聊。”
商椴拱手:“但凭大人安排。”
等霍彦明等先行离开后,商椴一言不发转身回马车,扶杳惴惴不安跟在身后。
本以为回到马车会把她臭骂一顿,但商椴依然不发一言,只端端正正坐在那里,闭目养神。
扶杳心中更忐忑了,她宁愿他骂她,这样一声不吭比骂人更可怕。但商椴不出声,她也不敢擅自说话,就这么一路提心吊胆到达驿站。
霍彦明已经备好酒席在里面等着,且很贴心地为他们备好房间,让大家休整更衣。
扶杳心中有愧,自然不敢怠慢,忙前忙后帮商椴清洗换衣服。最后一步帮他系腰带的时候,因为心中紧张,手忙脚乱几次都没扣上。
情急之下,她低头想看清楚这扣子到底什么情况。
这时,商椴一把捏住她的手腕,将她推至床架上,低头逼近她的脸:“你到底想干什么?”
扶杳一脸慌乱:“我,我给公子系腰带啊!”
“系腰带需要将头靠在我身上?泼墨水又是唱的哪一出?扶杳,这里不是丰都,就算再多人看到你跟我夹缠不清,对你也没有任何用处!”
商椴的脸凑得极近,近得都能看到他眸中自己的倒影。第一次,扶杳因为跟他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心脏砰砰乱跳起来,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药香,那是之前从未注意过的。
是以,他说的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清。
看她怔怔的样子,商椴气得手上加了点力道:“你听到我说什么了吗?”
扶杳吃痛,“啊呀”一声,想抽回自己的手:“你弄疼我了。”
商椴下意识松开手,后退两步,想去看她的手,又觉得自己行为十分可笑,便浅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扶杳,我再说一次,收起你那些龌龊的小心思,我不会让你如愿的。”
他说完转身下楼,留下扶杳摸着自己被捏痛的手,满心委屈:“我到底有什么龌龊心思了?”
因为是知府带着一众官员的宴请,扶杳一个丫鬟不能跟在一起,便自己闷闷坐在房里等着。
外面很热闹,觥筹交错之声不断传来,能听得出来他们一个接一个在给商椴敬酒,商椴虽不似他们那般热情,但也受了他们的酒。
听着商椴在外面清淡的声音,对比一下刚刚在房里对她恶劣的态度,扶杳心里更难受了。
正想着要不要先睡觉,外面传来敲门声:“扶姑娘开门,公子让我们带了饭菜过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