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连环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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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先走了，今天要上学】
越灵雨坐在车里发蒙，她特意早早出发，手里还提着为她准备的三明治，想赶在秦幼宜上学前到家。czyefang
半路却收到这样一条消息
单单报备，关于先前所有的事，她只字未提。
平静得像从没发生过。
心底里乍然涌现的不安，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幼宜向来纯粹炽烈，世界非黑即白，很难做到息事宁人
也只有在她面前才会刻意收敛着些
可这次，似乎哪里不太一样了
“今天有几个会要开，下班估计很晚，饭到点记得拿，外卖员会按门铃之后放在外面的柜子上。”
“还有，别忘了交作业否则打屁股。”
戴鸿深倾身过来，为她解开安全带，却不急着放她走躲过香港的早高峰，车程只二十分钟不到，接下来一段时间工作行程繁忙，他总想跟她多待一会。
左边手肘撑在中控，他拉过她接吻，湿哒哒的唇沿着脖颈一路向下，在锁骨嘬出浅浅红痕，有毛毛的晕染感。
强将越灵雨的精神剥离，带回只属于他的空间。
她第一回坐这辆车，却不是第一次见，上次在商场停车场惊鸿一瞥，有点印象。
前座不像g65那样宽敞，他探过来的动作有些许勉强，头始终歪着
“你还有多少辆奔驰？”
嘴巴终于得空，他短暂地放过她
“很多，挑一辆？不然让我的司机跟着你，我现在不放心你一个人开车了。”
边开车边走神，怎么得了？
“你怎么不把我栓腰带上啊~”
越灵雨得寸进尺地揪住他的领带，扯得凌乱，视线相互交缠黏连，轻易分不开。
“理论上来讲不是没这个可能啊”
好蛊~
还模仿她的调调，尾音上扬
一副完全纵容她的样子，温厚光致，偏又充满了露骨暗示，在她眼睛和嘴唇之间反复游移，像回味也像期待
越灵雨忽然想到上次在她家，曾有过类似的事情，工具不是腰带而是他衣服的袖子
把她翻来覆去地拨，就差吊起来，还嫌她不吃劲，碰一下嚎一嗓子。
很显然，他们回忆的是同一场景。
戴鸿深相当泰然，甚至是愉悦
就她讪讪地云里雾里，面颊绯红得紧，羞耻值拉满
“我走了！”
只能落荒而逃。
车门砰得甩上，看不到戴鸿深在后面笑得开朗，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久久没想转头。
连下几天的雨，今天终于出了太阳，还不算太刺眼的光有一半被遮挡，另一半印在他嘴角、下颌，顺带无意识咬合的齿骨，轨迹十分清晰。
古井无波的生活，原来需要新鲜调剂
他还以为自己是例外，却没想到只是初尝点甜头，就已经欲罢不能，甚至偏执地要独占，不给任何人瞧走。
衬得这十年的自我克制，分外荒谬。
秦幼宜一整天的失魂落魄被好多人看在眼里，上课时还好，勉强打起精神听，下了课就是萎靡。
戴思潼隐隐觉得她有事发生，却也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上回的事害得她被小叔训，还减了零花钱，搞得现在买什么都得思前想后好半天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小叔对秦幼宜和她那个姐姐格外宽容，竟还会主动邀请吃饭从前简直闻所未闻。
“幼宜~喝牛奶~”
思绪被打乱，秦幼宜拧起秀气的眉，懒懒抬眼，对上沈确的笑，心下一阵烦躁。
“我不爱喝牛奶。”
“那就果汁，橙汁还是杨梅汁？”
好像她不喝他就不罢休，恨不得把整个超市的喝的全摆过来。
“橙汁吧，谢谢。”
盼着他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别来找她搭话
可惜，落空。
“幼宜，周末要不要一起去迪士尼？”
“林小叶，要不要去洗手间？”
“好”
秦幼宜抓上她就往外走，躲沈确像躲妖怪。
他像早都习惯，面上看不出多少难过失落，无奈倒是占了大半。
身边的人暗戳戳调侃，他也不甚在意，只坐回去，时不时朝门口看
“幼宜，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
“那又怎样？”
“小叶，你难道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私立学校的卫生间也装修得像上世纪欧洲油画，明黄的灯投影而下，圈出整片暗金质的画面，诡异的柔和。
泡沫洗手液反复揉搓到指尖，一半滴到池子里一半又被推回，她始终不紧不慢，可从镜子里投来的那一眼，却极具威力，像越灵雨。
把林小叶定在原地
眼神逐渐心虚，最后垂落地面，不敢再对视下去
于是，她们彻底成了影，刻在瓷砖上。
放假前的那些天，她提心吊胆，怕戴思潼突然上学找她麻烦，也怕秦幼宜质问她
可都没有，虽然不再和她说话，但秦幼宜并没有为难她。
她本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卫生间门口闪过一片裙角，被秦幼宜从镜子里轻松捕捉，嘴边泛起淡淡的笑也像极了越灵雨。
“你不用怕她，戴思潼又不知道你背地里做了什么，我也不会怪你的，我姐姐不是还送了你礼物吗？”
“只是她小叔肯定会骂她，她心里难免不痛快，你别去招惹她。”
“如果她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姐姐和她小叔蛮熟的，你别一个人忍着”
一段话说得林小叶几乎眼泪汪汪，拉住秦幼宜的衣角，说自己错了，收一个手链就鬼迷心窍
原来只是一个手链
就可以背叛她
更何况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优秀帅气的男人，当然可以理解。
姐姐爱上他，无可厚非。
“行了，别哭了，回去上课吧。”
她重新挎上林小叶的胳膊，像是还和从前一样天下第一好，说说笑笑地回了教室。
不善的注视从身后射来，秦幼宜置若罔闻，该干嘛干嘛，圆珠笔在指尖转了几个来回，一个念头油然而生。
借外人的手，达成自己的目的事后再全身而退。
这招姐姐常用，她自然也可以用。
三个会开了一天，饶是戴鸿深早已习惯，此刻也免不了头脑昏沉，眼镜摘掉放到桌边，松了松领带，手指微顿，早上那抹香气仿佛还在颈间萦绕。
该给她准备晚饭了
【戴戴我想吃炸鸡~】
【你给我买别的了吗？没有的话买炸鸡~】
安静一整天，这会倒是来点菜了
【晚了，已经点过了，炸鸡明天再说。】
骗骗她
他都能想象得到她现在是什么表情，扔了手机，摊在一边骂他，或者抓过小八小十一通乱揉。
不管怎样都可爱像个孩子
“戴生，楼下有个孩子找您。”
“什么孩子？叫什么？”
“大约是个中学生，穿着校服，叫秦幼宜。”
“让她上来吧。”
“是。”
还真来了个孩子。
秦幼宜身后背着书包，方方正正，真皮材质，一看就没装什么书本，只起到个装饰的作用。
她手里拿着一杯奶茶，刚喝了三分之一
进门之后直奔他来，站到他面前，才开始环顾四周或许正在心里评估他的办公室装潢。
“怎么过来的？”
戴鸿深对现在的场景有点陌生，他很少跟半大不小的孩子打交道，自己家的那两个他都没怎么管过，更何况不熟悉的
不由得回想十年前他第一次见到越灵雨的时候，好像和现在的感受完全不同。
多少沾点年轻，还会下意识和她斗斗嘴
“蹭车。”
秦幼宜回答他，自顾自坐下，吸一口奶茶，珍珠塞满嘴巴，她便开始嚼个没完，将没礼貌贯彻到底。
“找我有事？”
可他看起来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无理，真没意思
“你在和我姐姐谈恋爱。”
桌子下的腿翘起二郎腿，白色短袜不知道在哪蹭了一块黑，秦幼宜叠着小臂，趴在自己手背上盯着对面的人看，嘴边的笑意颇有点幸灾乐祸。
“你知道她在和戴子御相亲吗？”
“以结婚为前提哦~”
“叔叔，你们差了一辈。”
语气像是在为他惋惜，可眼神里的愉快几乎要溢出来。
小皮鞋开始摇晃，指尖推着奶茶杯在桌子上一点一点动，她想在戴鸿深脸上看到些其他情绪，例如惊讶或者怒气
可惜什么都没有
从她进门起，他就这副表情，是个和颜悦色的长辈，当座上宾，在观看她闹。
“你似乎不太喜欢我，愿意告诉我原因吗？”
“讨厌一个人需要原因吗？”
“叔叔，我不觉得你配得上我姐姐，很显然姨姨姨夫也这么觉得，否则你们家相亲的就不会是戴子御了。”
“他们选了一大堆适龄的人来让我姐挑，她挑了戴子御，姨夫已经在为他们安排约会时间了。”
说来说去，就是在骂他老。
戴鸿深眼睫半阖，强忍住即将浮到嘴边的笑。
“所以你找到我，是希望我和你姐姐分开，好成全她和戴子御？”
才不是！
戴子御是戴思潼的亲哥哥他更讨厌。
“当然喽~之前我有问过姐姐会不会喜欢上戴子御，她说不知道，接触接触再告诉我摆明了也没想和你有未来啊~”
“叔叔你就放弃吧~你之前不是离过婚吗？应该也不缺女人吧”
秦幼宜又开始喝上奶茶，速度不快，却是一口接着一口，直勾勾地盯着他。
戴鸿深当然知道她在期盼他说什么
手机拎在手里随意地颠，屏幕还停留在炸鸡店的订单配送页面两公里不出十分钟，她就会给他发消息，嗔他逗弄她
“可是怎么办叔叔真的很喜欢你姐姐，放不了手”
“你要和自己的侄子抢女人？”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也只能抢了，毕竟你姐姐是个很完美很有魅力的人，没有人会不爱她。”
他这话说得轻巧又认真，完全看不出在开玩笑，秦幼宜蹭得一下站起来，奶茶杯倒在桌子上，所剩不多，才没洒出来。
脸上全是不可置信
她不相信他的话，更不相信他们这种家族的为人，哪个不是左拥右抱金屋藏娇，私生子成群。
忽而她却笑了
意义从幸灾乐祸变成鄙夷。
“我终于知道姐姐为什么会喜欢你了”
戴鸿深直觉接下来的不会是什么好话，果然
“你真的和我姨夫很像，虚伪得令人作呕，你以后也会有两个老婆吗？”
“你说什么？”
看来他还不知道她们家这堆破事
也是，越尧捂得严实，外人很难知道。
这种家庭长出来的女孩，到底哪家会娶？
秦幼宜转身就走，再不打算跟他多废话一句，他要是想知道，自会找人调查，结果肯定比她讲的更详细。
戴鸿深仍坐在原地，目送她离开，久久沉默
脑中的猜想差不多现出原形，拼凑出一个禁忌故事，再回想往事，意思全部改变
所以当初的越灵雨是因为接受不了这个才轻生的？
然后他擅自救下她，又把她扔回去，她才长成如今这样
【啊啊啊啊】
【你骗我~】
下面跟着一张炸鸡的图片
比想象中还要快些。
她吃得满足，不停发来一些鸡腿的特写镜头，说要馋他
【你也要记得吃饭哦~】
他切实地改变了一个人的命运轨迹，在他知晓全部烂熟道理的前提下，那一年的白崖，永远见证了这一点。
可如果不救她
便意味着从今往后漫长古板的生活里，再无希望可言
那他一定会后悔。
甚至于他现在正在后悔
十年，他几乎错过她。
秦幼宜怅然若失地离开，沿着街边走，漫无目的，不知哪里是家，小皮鞋沾了灰，雾森森的
中环不缺高楼大厦，放眼望去，参差错落，直耸入云，显得她分外渺小，无论如何，都够不到。
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只要能把姐姐留住，她什么都可以做。
原地停留半晌，手指颤颤巍巍地摸上外套口袋里早早静了音的手机
她拨出去。
“喂~幼宜？”
“沈确，你喜欢我对不对？那你要不要和我谈恋爱？”
“沈确，我们谈恋爱吧。”
作者有话要说：
误用一下偶像的书名做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