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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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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准备离开的时候,窗外雨滴刚巧坠落,圈圈圆圆大小缤错,眨眼间便是一地的潮,天空更灰更蒙,看不出正中午的景象。mwannengwu

    风中湿气阵阵,均匀铺脸,院里的郁金香和绣球花倒欣欣向荣,与水汽共舞,轻盈自在。

    两人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

    越灵雨一言不发地开车,雨刷器不停剐蹭着挡风玻璃上的水珠,左右摆动间,烙下蜿蜒崎岖的河道,全看在秦幼宜直愣愣的眼里。

    还像来时一般,抱着琴箱,视线稳稳落于前方,没聚焦。

    手机偶尔叮咚响,不知道是谁的

    也没人去管。

    又一个红灯,车于十字路口中间停下,往左是她从前的房子,往右是现在的。

    “上回说喜欢你的那个男孩,怎么样了?”

    能让戴思潼如此针对她,想必那男生的行为举止非常明显,却从没听她说过具体细节。

    秦幼宜有一刹那的恍惚,随即想起什么,十分厌恶地拧起眉头

    “很烦。”

    和戴思潼一样烦。

    一个磨磨叽叽献殷勤,一个装模作样捅刀子,他俩倒是配,干脆内部消化算了,何苦把她也卷进来?

    “一点都不喜欢他?”

    “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秦幼宜的视线终于移开,歪头靠向左边的车窗,手指摸着水棱,只感受到冰凉平坦,虽然条条肆意流淌,但隔着夹层玻璃,她一条也抓不住。

    “拒绝了?”

    “拒绝八百次,他跟聋了似的。”

    越灵雨不禁失笑,佩服少年的勇气,秦幼宜的嘴对外人可说不出什么好话,他竟还会坚持。

    “姐姐,你选了谁?”

    问得什么不言而喻。

    她不打算隐瞒。

    “戴思潼的哥哥,戴子御。”

    秦幼宜的眉头皱得更紧,像对‘戴’这个姓氏应激,只要听人提起就不舒服。

    “那你会喜欢上他吗?”

    其实她更想问,姐姐一定非得谈恋爱不可吗?

    和她在一起玩不好吗?

    越灵雨下意识就想说不会,在嘴边拐了弯又变成不知道

    她感觉得到秦幼宜对她身边男性的排斥,明白原因,可自己现在的确有一个戴鸿深,这会说得干脆,以后更难接受。

    她有喜欢的男生了,她不能撒谎。

    “如果喜欢,你就要和他结婚?嫁到别人家去?那万一以后他们对你不好怎么办?你后悔了但他们不放过你又怎么办?”

    秦幼宜的情绪化稍稍收了些,这两句问得虽然不平静,但也不似从前那般夹枪带棒。

    使越灵雨陷入缄默,过去她也很不解,自己为什么接受能力这么强?

    不会留有阴影,也不会排斥男生或性

    甚至十六岁那年,就装了个人在心里。

    仿佛那一切都不曾发生,她也没见证过它的威力

    没崩溃过吗?有的。

    即使反复告诉自己忘记,反复劝说秦幼宜放下,她也不得不承认,或许忘不掉,放不下,才是正常的。

    可不接受又能怎么办?

    她不可以再没有家了。

    “姐姐?”

    越灵雨蓦地回神,脚尖反射性踩下刹车,速度骤减引得周围喇叭声成片

    惊得秦幼宜尖叫

    她赶紧于路边停驻,探过身去查看情况。

    “对不起你没事吧?”

    少不得有人降下车窗谩骂,很混乱的粤语,她没听懂也没注意听,心思全然都在秦幼宜这。

    “呜呜——”

    她哭了

    嚎啕大哭

    最后一丝神经被她方才的失误无情剥夺,只能双手抱头蜷缩在座椅上,落泪。

    雨势仍在加大,拍打在她们的铁皮外套上,叮咣作响,越灵雨无措地张着手臂,只觉这一刻全世界的冰滴混着热泪,全落在她身上,几乎要将她捶入深渊。

    她突然有种毁灭欲对全世界。

    “幼宜~”

    “你是对的。”

    “但姐姐没有你那么勇敢。”

    “让姐姐躲一躲吧好吗”

    别再追问她了,放过她这回。

    这十年来我帮你躲过那么多,你也帮帮我吧。

    “算我求你。”

    越灵雨没有泪,连带血液都差不多凝固。

    从五岁开始,整整二十一年的时间,她接受驯化、逃避驯化、完成驯化,家庭、工作、爱好、生活,一步一步,现在终于轮到婚姻。

    她早已习惯,无论生理还是心理。

    一会四点的时候,她就会饿,吃过饭到晚上,她还会饿,但那不是该进食的时间

    所以拿点水果出来,喂给小十它们吃,也是不错的。

    她的变数,是他。

    用从这个世界彻底消失的方式来逃避一切的勇气,就只有那一次而已,失败了,因为戴鸿深,她失败了。

    再不敢

    不敢再做没有家人的孩子

    可笑至极。

    现在不过是换了一个环境和主人,重复之前驯化的步骤。

    她竟也觉得幸福。

    她向来容易觉得幸福。

    手机在中控震动,一遍一遍,一直是她的,从头至尾。

    飘在空中的手有了支点

    颤抖着摸出来,好多未接电话,当然是他

    再没有人这么频繁地找她。

    心底条件反射出一种恐惧,急速漫延四肢百脉他不喜欢她擅自挂电话,那不接电话呢?

    他会生气,会惩罚自己,因为他在意。

    然后,她又错觉幸福。

    他眼神里的愤怒、担忧,低沉刻意放缓的嗓音,手下失了水准的力道,包括散在耳边的呼吸

    都是滋养她的肥料,是她活下去的倚仗。

    他总是那么聪明,轻轻松松就能看穿她,有能力承接她的一切。

    她好喜欢这种感觉

    副驾驶的门被敲响,吓到抽泣的秦幼宜,街边车来车往,雨中飞驰,卷起泥汁水痕。

    戴鸿深单手撑一把黑伞不由分说拉开车门,把还冲着左边车窗发愣的越灵雨扯下,一步踉跄到他怀中。

    “为什么不接电话?”

    “你怎么开车的?”

    “说话!”

    她的下巴被捏住,恍惚间骨头都像错了位得疼,忍不住哼咛出音,却张不开嘴

    只看得到他

    像是刚从哪个谈判桌上走下来,眼镜架在鼻梁上,一尘不染,眼眶却深红,被怒、忧、怜充满

    “姐姐!”

    “送她回自己家。”

    “是,戴生。”

    横躺上后座的那一刻,她终于有了实感。

    戴鸿深真的来了

    来滋养她

    下一秒他扔开伞附上来,逼她看着他。

    “说话,越灵雨。”

    “我我没听到”

    “”

    “好,很好。”

    “你真是不乖。”

    真皮座椅,凉意刺骨,皮肉贴上,瞬间激灵,越灵雨不小心叫出声

    “不要我不要在车上!”

    “你没资格提要求。”

    她被强硬地按在车座上,跪趴着,羞耻的姿势,手腕被反剪绑住,动弹不得。

    除了接受掌心落下,别无他法。

    火辣的痛接踵而至

    侧脸紧贴皮料,逐渐发热发烫他没有碰她别的身体部位,冷眼旁观她的所有反应。

    是的所有反应。

    前后不过一两分钟,便全是湿漉,又悄无声息地被棉条吸收殆尽。

    雨下进车里,带着乌云的阴霾,笼罩他们。

    戴鸿深收了手,也没管她

    慢条斯理地摘下眼镜扔向一边,缓缓平复呼吸和心跳。

    越灵雨被晾在那,还保持着那个动作,膝盖、手腕乃至小腹都在痛,眼泪早成潭,有两个字黏在嘴边,死死腻住,她终是没吐出来

    幡然醒悟

    原来错觉的幸福,会随着惩罚后安抚的消失而消失

    没有养分,只余悲凉。

    “我打了十个电话,你挂掉了最后一个。”

    “我应该说过你不可以挂我的电话,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沉静清贵,大提琴般高雅

    “刚才数没数?告诉我多少?”

    “二十”

    灰败的一声。

    引他回眸,复杂眼神落于她的那双眼,此刻正呆滞地流泪。

    “为什么不说安全词?”

    因为不想说。

    因为我喜欢这种惩罚。

    它源于我的错,和你的爱。

    好喜欢,犯错之后,还能得到的爱。

    “因为”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到我”

    “我很信任你。”

    沉默良久才有半曲叹息,随即一件外套遮在她身上,手上的束缚解除,她得以坐进他怀里,抱住他。

    “我的手机和这辆车的onstar是连通的,刚才它报警了。”

    “你知不知道你不接电话的时候我什么心情?”

    “灵雨,生理心理状态都这么差,为什么还要开车?”

    他揽得她好紧,刚才没享受到的窒息感袭来,越灵雨半眯了眼,更往他身上缩,任由他更紧。

    他的头靠在她的肩膀上,话音打在耳畔,湿润与潮热齐齐侵袭,带点抖

    她又幸福。

    “我那会在想你,回神的时候下意识踩了刹车,好像刮到了路边的栏杆”

    “daddy~别怕,我没有受伤,只是被别的车主骂了两句”

    她反倒安慰起他来

    小手不安分地摩挲他的后颈,像在顺狮子的毛,即使扎手也不放弃。

    之后是迟到的吻,她主动,牵起他的舌旋转,舔舐他的唇

    好柔软。

    好喜欢。

    “我们回家吧~回你家。”

    恒温浴缸的水好热,但热不过他们,不断被船桨划出界去,又被顶端的水龙头补充回来,反复几次,浴室成了水帘洞。

    雾气弥漫,镜中已无人。

    门关得紧,全蓄在上空,花白成团,仿佛云端,失重的感觉亦然。

    被热水裹着,被他抱着,越灵雨觉得自己退至一颗胚胎,不用思考,不用抉择,不用面对,不用承担责任

    她会被管教,被支配,被安抚,被奖励

    小婴儿般纯净,堂而皇之展露出欲望,也绝无被抛弃的可能。

    “十一的碗是谁给她买的啊?还有猫猫头呢凭什么我们没有?”

    “十一!吃饭也能把碗摔碎!笨死你得了!”

    “老师!十一把碗摔了~”

    “哈哈哈哈哈——这个傻子,没裤子穿看她怎么出来,哈哈哈哈哈——”

    “扔了快扔了,别让她出来捡了再穿上”

    “扔墙外面,她小,不可能拿得到。”

    “院长就是看她长得好看才那么喜欢她的,切”

    “这回磕破了,留下疤,看你怎么办!”

    “我们快走吧别管她了”

    “哎!她流了好多血,不会死吧?”

    “死了更好,反正也是她自己磕的,又没人推她。”

    “十一,快来,这是你的爸爸妈妈,以后你就要跟着他们一起生活了,快叫人。”

    “记住,你叫越灵雨,是rosalind,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亲生女儿,未来的小提琴家。”

    “忘掉十一这个名字,忘掉这里的一切,你以后会有最好的生活。”

    “三小节都拉不好?怎么搞的?左手无名指一直抖什么?”

    “下周有比赛,学校可以不去了,专心练琴。”

    “吃完饭就困!以后练完琴才可以吃饭。”

    “练了那么久,首场就失误!有什么可紧张的?他们能吃了你?”

    “阿雨,别让爸爸失望。”

    从云端跌落,头破血流。

    “灵雨?灵雨?”

    好多妖魔鬼怪将她团团围住,他们嗅着她血液的味道,龇嘴獠牙,迫不及待要将她拆分入腹。

    不要打我

    不要打我

    “好痛,我好疼别再打我了我不要了,什么都给你们,别打我”

    “阿雨?”

    “好姑娘,乖~快醒醒别睡了”

    “只是做梦而已,别怕~我在这里,没人敢欺负你”

    “宝贝”

    戴鸿深头一次觉得心脏在被撕裂。

    不断摩挲她的后背给予安慰

    可是没用。

    他又去舔舐她像动物那样,柔软的吻个个烙印,只恨自己无法进入她的灵魂。

    屋内所有的灯都被他打开,白亮到刺眼,戴鸿深试图这样驱散她梦魇里的墨,笨拙且无助

    他第一次束手无策

    怎么叫也叫不醒她

    “喂,马上来我家,快点!十分钟不到你给我滚出香港!”

    “打了安定之后,也许会出现嗜睡头昏乏力等症状,不用太担心,基本都能缓过来,多吃蔬菜少吃肉,她现阶段身体比较虚弱,所以我给的计量不大,大概两三个小时就能醒,你看着点。”

    戴鸿深点点头,没说话。

    “她是你什么人啊?”

    “女朋友?”

    “你可以走了。”

    “用完我就扔啊?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大门砰得合上,戴鸿深赶紧又上楼,守在越灵雨旁边,她明显还是不安稳,眉头时不时皱起,脆弱得快要碎掉。

    全身软得像棉花糖,他不敢太用力抱她,生怕把她弄坏

    轻薄的吻再度坠下,细细密密,不停安抚,不停回忆,便不停地后悔

    何必与她生气?

    她安全不就好了吗?

    又恍然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她嘴里说得打,是指他还是别的什么人?

    她父母?上次在莫斯科好像是说的她父亲

    还是曾经的同学?朋友?男朋友?

    戴鸿深脑中混沌,太阳穴突突地跳动,闷痛一阵,胸口被抓得紧,呼吸极度不畅

    他总自以为是

    以为她曾经不过是年少叛逆,以为有些行为只是长辈出于教育意义的严厉,以为多了解她

    现在看来简直像个笑话。

    似乎有太多故事,他从未真正触及到。

    灯又全部熄灭,遮光窗帘拉得严实,卧室一片黑暗暖意,越灵雨窝在一个超级安全的怀抱里睁眼,眨一眨,没反应。

    悄悄向上看

    愁云惨淡的脸,双眸紧闭,全是疲惫。

    她还没见过这么憔悴失意的他。

    浑身没劲,甚至抬不起手去回抱他,只能蹭,用额头蹭他的锁骨

    “戴戴~”

    “我好喜欢你啊~”

    亲生父母把我当垃圾丢掉,孤儿院的人以欺负我为乐,院长把我卖了个好价钱,养父把我当成赚取名誉的工具。

    好奇心使我推开那扇罪恶的房门,对上三双罪恶的眼,我的人生从一开始便是错误。

    原来没有人是真的在爱我,原来我什么都知道,这世界是个巨大的谎言,而我,亦在欺骗自己。

    可我偏偏遇到了你,将这错误又延续了十年,以后我们还会错到什么地步呢?

    “阿雨~”

    “愿不愿意和我说说你的事,从小到大所有的事。”

    “关于你的一切,都讲给我听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跪地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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