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双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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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平静的心情梳洗打扮,prada棉粗绞花针织迷你连衣裙,白边短袜配同品牌小皮鞋,半截小臂露在外面,落霞映现,坐在镜子前,一笔一笔描绘出精致妆容,将黑眼圈掩盖,她还是那个完美的越灵雨。modaoge
港口传出喧闹声响,室内却静悄悄,湘帘半掩,少许的光闯进门寻她,洗灌她冷玉般的颜。
三个小时过去,平静趋于燥,为接下来会发生的所有事。
航班十点落地,她需要提前一小时到机场等候,也该走了。
把肩膀上的十一重新放回盒子,越灵雨走出卧室,最近她时常离开,它们好像已经习惯了,只懒懒地看她一眼,就又去玩自己的。
宠物可以这么不依赖主人吗?
门口嵌入式的橱柜上扔着那把车钥匙,至今手机里还没有消息来询问,也对,他多得是车,没到她开走一辆就寸步难行的程度。
令人厌烦的刺眼
远没有屋里柔和的太阳直打发顶,使她心底生出不耐,把沉底的燥意烘得满满腾腾。
呼之欲出又急速被压制,如此反复,有扼住咽喉的窒息感与那时差不多,却不尽相同。
恐怕这辈子每进一部电梯,她都会被卷起一缕魂,处处捧心。
嘴里的口香糖嚼着没了味道,不吐,她继续嚼,墨镜遮去半张脸,却仍然能从剩余的一小部分里窥探出她心情欠佳。
手机的静音键始终拨下,随意甩在副驾驶上倒扣
倒像刻意的。
两个月没见到妈妈,越灵雨惯性地产生类似想念的情绪,上窜至鼻尖骤停,不远处三人并肩走出来,行李全提在越尧手里,那画面有不同寻常的美。
她真心这么觉着。
尤其在他们抬眼看到她的时候,笑容慈祥且和蔼。
于是她又萌生出一种好像幸福的感觉。
逼迫着她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挥掉,那些自己曾经亲眼目睹的画面,迎上去。
“妈妈,小姨,爸爸~”
“阿雨可真漂亮~”
“哪有~小姨才是漂亮得看不出年纪呢~”
这话绝不是恭维,唐瑾兮今年四十岁,看着倒和她差不多,叫人不敢相信她有秦幼宜那么大的女儿
“阿雨,幼宜呢?没和你一起来?”
坐上车却没见人,唐瑜兮才没忍住问一句还不等她解释,话便被人接了过去。
“我家那个懒丫头,中午能睡醒就不错了”
引来一车欢笑。
“她昨天晚上和同学一起跨年,睡得晚,我就没吵她,反正离得近,把你们送回去,我再去接她。”
越灵雨接过妈妈递来的手机,塞进中控的包里,细致调整车内后视镜,停驻两秒后若无其事发动车子。
有些事不是她该管的。
耳边的声音一道比一道好听,谈论着伦敦的风光,引她几分向往,十年不曾到过的地方,或许还埋葬着些惭影。
车头才驶进别墅院子,就有佣人来接。
出乎意料的是秦幼宜
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来的,第一时间飞奔出门抱住越灵雨的腰,边敷衍着跟每个人打招呼。
平时不三催四请她绝不露面,今天却赶个大早
“你姐姐刚才还说要去接你呢,你倒自己来了。”
越尧把行李箱推给佣人,想伸手摸摸她的头顶
“额姨夫,我和姐姐去买点吃的喝的回来啊!”
巧妙躲过那一抚,环着越灵雨就往外撤,不顾后面的人都什么表情。
在这个家里,秦幼宜是唯一一个不用守规矩的人,也没人会责怪她。
买东西当然是借口
家里什么都有,还需要她们买什么?
这种传统节日,在别人眼里是欢聚一堂,在她眼里和上刑无二分别。
小小的车厢,是她和姐姐的避风港,像小时候家里的顶层阁楼。
只是再怎样,也不过属于掩耳盗铃。
“姐,你说他们到底要这样到什么时候啊?”
越灵雨保持沉默,手里的墨镜挂在指尖摇晃,眼神没有焦点,没在回忆什么,只是放空。
沉默到秦幼宜有点难以承受的地步
她才开口,听不出情绪。
“别这么说,我们是一家人。”
淡淡带过。
“你被说服了吗?开始赞同他们?”
秦幼宜言辞忽然激烈,眼里全是不可思议与拒绝,转身同她对望,期盼着期盼她可以与自己一起反抗这种荒谬。
遮光板掀上去,停车场昏暗,她们的脸齐齐蒙在阴影里,越灵雨没和她对视,反而将目光转移到别处。
幼宜
你知不知道
没有家的日子
有多难熬?
“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大人的事别管。”
冠冕堂皇又傲慢至极的话,如今她也说上了,还挺讽刺
“我才不管他们,那我管你好了姐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这次演出中有事发生?”
这丫头真长大了,眼睛尖得像针心思也细腻
十六岁,真是脆弱又敏感的年纪,不过,比她强。
“废话太多抓紧下车!”
四周不断有车进进出出,前灯晃眼,越灵雨避开眼神,从秦幼宜手里接过包,带着她往直梯去。
今天属于特殊情况,所以吃饭时间推后一个小时变成十一点
“先逛再吃还是先吃再逛?我们要赶在四点前回去。”
这顿就算了,晚上必须到场。
“秦幼宜?好巧啊~”
两人同时回头,对上一大一小,两双眼睛,陌生又熟悉。
“姐姐好~还记得我吗?我是戴思潼~”
不得不说,冤家路窄。
她小跑着过来,后面那人步伐缓慢,不经心地跟。
“这是我小叔。”
辈分当场拉开差距。
秦幼宜不情不愿,但被越灵雨的眼神压制,只得回应。
“hello~叔叔好”
戴鸿深的脸色有些沉,微微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那抹白上,见她好似毫无波澜,没有跟他讲话的意愿,只是上前一步,略俯身,观察起戴思潼的脖子。
“恢复得很好啊一点都看不出来了,望冬的服务怎么样?满意吗?”
将与他不熟演绎得很真。
一声不吭就走,还不回消息
“很好啊~我这段时间每天都有去呢,谢谢姐姐~”
“姐,我们快走吧,来不及吃饭了。”
秦幼宜催促着她,于是越灵雨准备出口道别,没想到他却先她一步
“一起吧,我和思潼也要去吃饭。”
“对啊对啊,姐姐,我们四个人吃吧~”
戴思潼眼里闪着单纯真诚的光,话接得飞快,审时度势的功夫可见一斑。
秦幼宜真是看不上她这幅装模作样的做派,拉上越灵雨就要任性离开,她姐从来顾忌颇多,她可不
她向来作恶多端惯了,也不在乎别人怎么评价。
“好啊。”
可她得听她姐的话
于是一组怪异的人在西餐厅落座,全凭戴思潼活跃气氛。
戴鸿深今天的打扮很随意,没有西装革履,只是一件烟灰色的羊毛衫搭卡其休闲裤,袖子挽起一半,与她同样,露着小臂。
他也白,但不如她白。
相对而坐,视线难免交织
“哎!姐姐你的纹身好漂亮~很少人会纹在手腕呢不疼吗?”
越灵雨翻手轻摸了摸那里,脸上浮起笑容,目光从对面人的腕表处移开他的手确实很适合戴手表和戒指
“不疼。”
“大概和你被抓伤差不多的程度。”
所谓揭伤疤
倒也不在乎有心无心。
“幼宜,你帮我点菜,我去下洗手间。”
收起笑,拿着包离开。
毫无疑问,她会被堵在洗手间的拐角。
相同场景擅自重现脑海,竟让她有些红脸,强撑着不挣扎,直视他。
平底小皮鞋没了加持,她矮他一大截,好在他肯低头
戴鸿深也不说话,就那么压着她,捏住她的双臂,仔细端详她的脸。
半晌,他得出结论。
“回去就没再睡?”
越灵雨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脱妆了
可刚刚还照过镜子,半点瞧不出不妥。
“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很重要?”
他的态度,叫她莫名有些不自在
“你怎么不问我别的”
“生气了?因为昨天的事?”
昨天的事?昨天什么事?昨天发生了一堆事。
她当然不会生气。
她为什么要生气?
有什么可气的?
“没有。”
可她看上去就是生气了。
一切烦躁心绪的起因
秦幼宜比她还像大人一点。
她甚至脆弱得连十几岁的孩子都不如。
当然会在他面前落败。
“对不起,我不该试探怀疑你。”
他却向她道歉,搞得她措手不及
“以后不会了。”
戴鸿深这样的人居然会认错越灵雨本想着打退堂鼓再没以后来着,被他这么一说,又可耻地动摇了。
抵抗力和控制力日渐低下脑中的弦争先恐后发出警报,劝她离开,也即刻被唇上的柔软触感浇灭。
只剩短路的滋滋声
她被吻得双腿发软,裙子太短,一直还不觉得冷,这会却有些凉,总像是哪漏着风似的。
手臂早已经被放开,也早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缠绕上他的肩膀,这家餐厅人很少,洗手间根本没人来,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但他却只是揽她入怀而已,在她耳边平复呼吸,为她带来热流,造成一种他在挽留她的错觉。
“让我缓缓。”
她明白他的意思,所以也不敢动,悄悄脸红,任由他抱着,恢复了从前的乖巧。
维持了半天的刺终于一根根软下来,重新趴回羽毛之下。
抱了好久
她才获得自由
在他气息范围内的自由。
“回去吧。”
“你先回去,我等一会。”
“这么怕他们知道我们认识?”
越灵雨不再说话,只伸出两根手指勾住他的表带,轻轻摇晃,下意识撒娇
让人很想逗她
然后戴鸿深就那么做了。
“可是你身上染上我的味道了,怎么办?”
“要洗个澡吗?”
“今天早上洗澡了吗?”
晦暗的用词,玩味的笑意,处处显露着难得的不正经,鼻尖的痣逐渐逼近,很快对不上焦,越灵雨突然分不清他在说什么
猛得推开他,欲盖弥彰地掸了两下衣服
“我当然洗了!”
即刻跑开,一眨眼便没了影。
都是拜他所赐,这一天一夜记不清洗了多少遍澡!
他致力于弄脏她。
吃饭的过程鸦雀无声,她和秦幼宜也就算了,连戴思潼都安静下来,明显是餐桌规矩。
他们戴家的规矩。
食不言寝不语,越灵雨不禁回忆起来,她在他面前最爱讲话,吃饭睡觉都爱碎碎念,他从来没制止过她,甚至会回应她
还不觉得她烦。
五分熟的牛排,她只吃了一半便放下刀叉,偷偷拿出手机在桌下翻
【什么时候走的?】
【开了我的车?】
早上九点的消息。
她那会正站在机场里
【五点走的啊~你想要车的话就来我家拿】
点击发送,下一秒,对面的手机叮咚一声,格外明显,吸引得埋头吃饭的两个孩子也抬头去看。
戴鸿深眉尾轻挑,手指上下刷刷屏幕,余光不小心看到坏笑的小白猫,正举止泰然地喝橙汁,不晓得把手机藏哪去了。
当然是用翘着的腿夹着
高度自以为挡得住,殊不知全被秦幼宜读去,盘子里的意面瞬间变得难吃
【定位发给我】
他还真来
倒没什么不敢的,反正有机会被吓到的人不是她。
“姐,今晚不想一个人住,家里又没我位置,我可以去你那吗?”
“不行,回你自己家去。”
“你也太狠心了吧果然我没爸爸疼没妈妈爱,连姐姐也不要我”
“你少装。”
“”
秦幼宜不服,愤怒地喝光半杯橙汁去了洗手间。
戴鸿深忽然有点想笑
【你就这么做姐姐?】
【我需要男人,暂时不需要妹妹】
他不由得抬头望她,她倒是掩饰得好,一眼没看过他
暂时?
需要?
男人?
“姐姐幼宜她没有父母吗?”
就这么个漏洞,被她逮住了。
要真无父无母的话,她那行事作风得让人打成沙包。
也就不会有这暴脾气了
“她开玩笑的,望冬就是她妈妈开的。”
准确来讲,是两个妈妈一起开的。
戴思潼眼里的笑登时收尽,只将将维持嘴角弧度
越灵雨基本可以肯定,她再也不会用那张卡了。
【我今晚过去】
【你回家之后给我打电话】
“越小姐不吃了吗?你没吃多少。”
“我姐不爱吃这些。”
“叔叔,你选错餐厅了。”
戴鸿深终于知道自己方才为什么想笑
眼前这个孩子和十年前的她,太像。
双生花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
幼宜一怒之下怒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