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重复

    凌晨以后这座城市的车就很少了，司机开的很快，他急于把我送回家，似乎他不愿意让我欣赏两边平静的夜景。我们一路上没有讲一句话，直到下车我也没有听见他的声音。司马夫人和我几乎是同一时间到家的，我没想到她走的那么快。我洗完澡后，就休息了。没想到第二天是端午节，她给我发了节日快乐。她告诉我昨天她吃了药，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这个女人，只剩下自己可怜自己了。她打算中午还要出发去做美容，她说药效还没过，在美容店里继续睡大觉。

    又间隔了几天，我收到她的消息，她每次来的消息都是求助于我。

    “怎么更好的解释，小朋友即将面临腿要残疾的事情呢…”

    “确定了吗。”

    “维持现状是最好的结果，目前看来维持现状都很奢侈。最近汉堡给我说觉得自己很尴尬，每次还要别人帮忙穿鞋子，喜欢的漂亮的鞋子都没办法穿，跑也跑不快，跳也跳不起来。每次这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想到这里就开始内疚自责，消耗不了这种负能量。”

    “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怎么做。”

    “我好像陷入了这种自我厌恶的状态了。是我毁掉了一个小朋友的生活。今天讨论的时候，她说都是我的错，我在妈妈肚子里没有把腿弄好，然后我说不是你的错，这是命运安排的，没有对错，但是妈妈觉得很自责，很内疚，我不知道怎么能让你变好，她就说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妈妈你一直在努力，然后我说不出话了，我怕我怕一张口就哭出来了…”

    “已经发生的事情不要再自责了。”

    “说一下，感觉好一点了…刚刚忍不住想给你打电话的，焦虑到我不知道怎么缓解了。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变化，这种深深地无力感每天都在吞噬我。如果她闹，或许会减轻我的痛苦，但是她从来没有，每次都会站在我这一边，就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和爱，让我觉得自己特别没有用。我以为我可以坦然接受每一次的变化，但实际没有的…”

    “你自己独自承担了太多，这种生活压得你喘不过气。”

    “好了，短暂的发泄结束了…下回分解。你怎么样了。”

    “一如既往。”

    后来在我女儿生日那天，她约我吃饭，我随便编了一个恰当的理由拒绝了。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想让她知道实情，可能是没有现实的意义吧。司马夫人偶尔会和我提起去临沂的时候，她说她的女儿总会想起我们。今天的天气很凉，我坐在椅子上想不到关于她们任何新鲜的事情了。我只想到昨天还很热，我亲自接我女儿放学，然后陪她写作业，晚上和她一起吃了火锅。昨天的事情我记得清清楚楚，可前天的事情我已经忘了。突然，外面变得很安静，连风也骤然停止了，它在上一秒还是呼啸欢腾的，这一秒却戛然而止了。我的记忆也是如此，这意味着什么，我每次都想从这些无聊的东西中寻找出一点蛛丝马迹，希望它们和一些现在的事情或者将来的事情有所启示，有所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