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爬山
那晚我见了她之后,她连续好几天给我发消息,分享一些她自己爬山的情况。我记得那个山我也和她一起爬过,好多状况混淆的记忆很是零零碎碎。她发给我一张照片,上面是一只松鼠在树下觅食。我凭借这张不太清晰的照片回想起来,曾经是我和她在山脚下发现这只松鼠的。她说自己到了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年纪了,我很是嘲笑她。不过,我在一本书里看到过类似的话,也许只有城市中的人才能发现自然的美而乡下劳作的农民是很难发现的。那一次我和她是属于夜爬,我们沿着山间的道路走到一块视野很旷阔的地带,站在那里我和她望着这座城市中的点点亮光尽收于眼底,我们感慨着,此处的静谧和远处的喧嚣是如此的不同,仿佛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夜晚上山的灯光几乎是没有的,我们看不见山上远处的景物,可昆虫蛰伏在林中的娑娑声我们听得一清二楚,这种自在的歌声让我们驻足了很久,我们成为它们唯一的观众。
她最近经常去爬山,听她说那里的紫色小山花开的很鲜艳。我很长一段时间再没有登上那里,它和那座有名的佛山隔着一条长长的马路。我第一次爬那座山是于生叫我过来的,那是一个白天,天气很温暖。当时我觉得很蹊跷,周末应该是于生和汪音在一起才对。后来我在于生和汪音通电话时流出的只字片语中获悉汪音的儿子在她家里。前因后果搭上以后,我才明白过来于生的生活和司马夫人的生活本质上没什么不同。于生说他和汪音也爬过这座山,只是她肥大的身体实在是他登山的累赘。那天我只不过算是陪他散心的伙伴,他有什么好事从来不会想到我。
也是在彼此联系频繁的那段时间司马夫人约我吃饭。六月的早上她问我有空吗,要不要这两天一起吃个饭。我回答的还是那样简单,可以。我多了一句嘴,我说我不知道吃什么。
“那就我想吃啥你就跟着一起呗,要喝酒吗…”
“你想喝酒啦。”
“就是一问。”
“我都行,那你喝多了,我还是背得动你的。”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跟她说。
“别给我扔沟里就行。今天明天都行,你时间定好给我说一下。”
“明天吧,明天一天我都有空。”
我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说明天,可能我当天晚上并不想见她。我总是想把事情推后,这是我多年养成的一个坏习惯。到了第二天,她一大早就问我要吃什么。日式料理,鲁菜,西餐和印度菜非要我从中选一个,我又重新把这个难题推给她。她想吃的那家店就在她亡夫家的后面,也许她的本意并不想这么安排,事实上它们离得真的很近。
她本来打算过来接我,我不喜欢她这种恩情。乘坐brt需要走到一个钢结构的过街天桥上。我要从桥的中心走下去,走到宽大马路的中间,在一个蓝色的公交车枢纽的窗口里刷码买票。比起十几年前方便了很多,只需要一个二维码,不再是口袋里那些晃晃荡荡的钢蹦了。一个穿着白色制服的中年妇女站在窗口处负责检查每一位坐车的人不要逃票。她的表情很冷漠,紧绷着自己的脸。我瞧了她一眼,就刷码过去了。人不是很多,有两个年轻人,三个背着包的老年人,从他们的穿衣打扮上就很容易分辨他们。一看就晓得他们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人,朴素颜色黯淡的衣着是旧时代的,新时代的人身上会呈现出某种时尚的潮流。其实仔细观察他们的眼睛你就会发现这一点,旧时代人的眼睛里会有一种麻木和鄙夷,是对新时代的不屑和敌对。我和他们保持了一定的距离,我在期盼着公共汽车快点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