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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重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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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过层层密码门禁,雨薇宁同雨欢一道,来到研究所深处。moweiwenxuan

    这儿,同秦川他们后来见过的,绽出九牢木笼的地方几乎没有什么不同。

    唯一不同的只是,从这儿看出去,整个人众制药的研究基地其实还很大,一眼看不到边,同后来他们看见的那座孤零零的研究所不同。

    而后来的他们看见的只是这位于正中的一栋独立研究所,大抵上是因为,所有人记忆最深处的存在都在这里。

    换句话说,一切的开始或许就是这里。

    同后来一样,此时研究所内四周楼层上都是紧挨的房间,正中是一个手术区,或者说叫操作区更为贴切。

    不同的只是,此时还远没有后来那般可怖,大家出入自由,有条不紊的同时看不出被|强|迫的模样。

    内中普通的一间房里,顾清澜已经妥当收拾过,正怀抱刚刚出生的婴孩喂奶。

    孩子异常乖巧,从出生到现在一声不曾哭过,甚至于,方才在雨薇宁的手中竟然爆发出了惊人的淡定。

    因此,总让人有些疑心,这孩子是否正常。

    然而,视线落过去那瞬,秦川瞧出,孩子粉嘟嘟的小脸上,大大的一双眼正一眨不眨看着顾清澜。

    顾清澜也瞧着他,说不上有什么情绪。

    如果一定要说,大抵是种满意。

    这本没有什么不妥,天底下的母亲大抵是没有不觉得自己孩子乖巧可爱,在看的时候不带满意和欣慰的。

    但,那种满意,带种考量。

    仿佛,面前刚出生的孩子不是一个人,只是一种工具,一种媒介。

    想起方才顾清澜说过的“此生此世,这孩子都不会知道他有个娘……他只不过是个试验品……”的话,秦川不禁汗毛倒竖。

    带着这点恐惧,人便下意识后退。

    而她身后,不出意外就是沐云。

    意外自然没有出,沐云此时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秦川独自离开,他像个尽职尽责的看守,守着秦川寸步不离。

    但,秦川靠上去那瞬,觉出沐云身上的一种僵|硬。

    他在害怕。

    不是害怕什么,而是身体里本能地一种应激反|应。

    像药物成|瘾的患者再次看到成|瘾药剂时那种根植于灵魂深处的恐惧。

    而这,就相当意外了。

    “怎么?”秦川问。

    沐云没答,人有种恍惚,带种失神。

    秦川便拉了拉他的手,一如他曾经做过的那般。

    那一瞬,沐云像触碰到了什么肮脏,突然大力地将秦川的手挥开,随即,躬身狂咳,脸顷刻就煞白,人也顷刻就佝偻下去。

    “你怎么了?”秦川从未见过沐云如此失态。

    沐云咳得天昏地暗,根本没办法回答,伸出的手朝外拒,示意秦川不要靠近。

    但其实,他那时给秦川的感觉是,不止是她,他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他不让任何人靠近,眼底血红,是种狠戾。

    秦川震惊,她甚至不确定此时的沐云是否还保有清醒。

    “沐云……”秦川叫。

    对方没有回应。

    “沐云……”秦川试图靠近。

    对方顷刻爆发出骇人的戒备。

    这种姿态下的沐云,秦川知道,不能靠近。

    就算是全盛时期的强哥和徐向南,也未必能够占到什么便宜。

    她只能驻足,然后,秦川阖了阖眸,轻声喊道:“江家哥哥……”

    这一声,沐云果然起了点反应。

    可那点反应,初起就相当燎原。

    沐云顷刻以无法抗拒的力量将秦川箍入怀中,而后,几乎就是无意识地,他的唇齿压|上了秦川的脖颈……血管。

    他在渴望,依着本能,极致地渴望。

    秦川便再次阖了眸,不做任何抵抗,只是随他,只是由着他。

    时间缓缓流淌,不知过去多久。

    然而,沐云的唇始终没有落下。

    人却越来越沉,终于挂倒在秦川身上。

    秦川将人缓缓放下,幻境还在继续。

    此刻,她大抵能够明白,沐云方才的反应为何那般反常。

    方才还在同母亲温情对视喝奶的孩子,此时落到了冰冷的手术台上。

    包裹孩子的褥子虽然足够温软,但此时也不得不敞开。

    孩子蹬着小脚,有种超脱同龄孩子的成熟。

    而后,有针尖扎入,带着透明细长的管子。

    鲜红于是流出,顺着细长的管。

    白大褂白口罩的操作人员技术大抵上是极好的,孩子没哭,只是有种不安,大眼睛随即在人群中找寻。

    直到看到母亲,便重新陷入安定。

    只伸手,似乎想抱抱。

    另外的针再次扎下,却不再是抽血,而是将新鲜的血液输入。

    一根、两根、三根……

    直到……

    秦川捂住口鼻,整整九根!

    也就在那刻,出生开始一声没有哭过的孩子突然爆发出了极致的恸哭。

    顾清澜终于走过去。

    孩子瞧住她,委屈的声音顷刻变小。

    他攥紧小拳头,似乎想要反抗。

    顾清澜便伸出了手,摸了摸孩子的头,同他笑了一笑。

    孩子便在那笑容里沦陷,不再挣扎。

    是啊,妈妈在这里,能有什么事呢?

    天底下的孩子,大抵都是这么信任母亲的。

    毕竟,他们生来又何尝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母亲是根本不配为人的……

    画面于是在那里断掉,突如其来地,如同前面数次一般,突然就断开。

    最后的画面里,秦川只是瞧见,十门中人三三两两就在一旁,围成很大的一个圈,他们的手臂上,有明显抽血的痕迹。

    静默的人群盯住操作台上的婴孩,形成一种让人窒息的威压。

    也是在那瞬,他们的脸突然都起了种模糊。

    细细去看,只觉得是一张张长得都差不多、苍老合目闭口的面孔。

    再细看,原来,那是无数的鬼面蛾。

    仿佛在开一场盛宴,一场吸血食肉的狂欢盛宴。

    尖叫声于是再起,这一次,内里似乎还含了另外一种声音,像是哭诉,像是呜咽,只是,都模糊。

    第七重幻境便在这种诡异的气氛中莫名其妙地解了……

    四周一时极端安静,第八重幻境迟迟没有开启。

    秦川有种直觉,幕后的第三只眼也被这种画面震撼,以至于生了点退缩。

    或许,也有种一切到此结束就好的渴望。

    有些真相,沉埋或许才是最好的结果。

    秦川有一整子忘记了呼吸,她那时的脑海,竟然生出这样一种渴望。

    她第一次,对自己追寻真相的执着起了质疑。

    沐云依旧靠坐在一旁的梁柱下昏迷,他的脸色白得吓人。

    秦川于是起身,来到他面前蹲下。

    也是第一次,她如此近距离地看着这张本该十分熟悉的脸,可是,无论如何,她也瞧不出一点儿时的痕迹。

    秦川不由得再次感慨,对于她的傀术施展得可谓相当高明,即便身在这九牢之中,也没有一点点同她有关的幻境被探及。

    那些记忆不像是被某种秘术封存,倒像是被连根带肉直接从她的脑海拔除。

    随着越来越多谜团的揭开,秦川觉出一种恐惧。

    在此之前,她从未觉得自己的母亲是多么十恶不赦的人,可是此时,她的母亲成了她从来没见过的样子,做着近乎疯狂、丧心病狂的事。

    在秦川的记忆中,她的母亲顾清澜同她的感情算不上多好,甚至大部分时候,秦川会有种直觉,觉得她的母亲憎恨着她。

    但即便如此,她眼中的母亲至少还算正常。

    可此时,那不是她记忆里任何一种状态下的母亲,从长相到恶毒行事,全都陌生。

    可是,她却又明白,那必定是她的母亲不假。

    且不说九牢幻境的运转机理,沐云的佐证,就是对方处事的凌厉、思维的缜密、办事的果决,也同她母亲一个模子。

    像,很像。

    以至于,她在此刻怀疑,一切背后的真相或许真的会要命。

    秦川不是惜命的人,为了心中那点子明白,她这一路没少吃苦,也从没把自己的一条命放心上。

    毕竟,如若不能明明白白活着,那么稀里糊涂一辈子莫如去死。

    天底下的人大抵并非如此,但秦川就是这样。

    但是,此刻的秦川觉得,那种揭开一些秘密背后的真相,其致命程度将会超过一切。

    她忽然有种不确定,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

    第一次,她怕了,觉出一点退缩……

    然而,思绪念及此不过一瞬,她随即明白,这条路,她没得退了。

    翻手割破血管,秦川垂眸,将带伤流出鲜血的手臂凑到沐云口中。

    “喝吧,醒来吧……”

    “然后我们继续这样不清不楚地纠缠下去,直到最后……”

    鲜血入喉,沐云即刻便起了反|应。

    他的眼球快速翕动,而后,猛然睁开,带着血丝,赤红一片。

    但内里,秦川皱眉,相似的符相再次出现。

    不及细看,秦川已经被沐云反|攻扑在地上。

    “你……”沐云的瞳仁急速变动,忽大忽小,随即凝成一线,锁定秦川,“是谁?!”

    声音带种嘶哑,如同困兽最后的死拼。

    秦川怔住。

    面前的沐云,不再儒雅,唇边是鲜红的血迹,眼底是鲜明的赤红,就连瞳仁,也同野兽别无二致……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戾气,危险而野蛮。

    而他膝下,已经顶|死了秦川的要害。

    只要稍微用点力,秦川肺心交汇的经脉就会断绝。

    人,自然也就活不了。

    沐云,下了死手。

    ……这便是十门血脉的命门,十门徒生生世世受这血脉的苦楚……如若无药,便只有同处命门两端的门徒血脉可压制……否则……你,便不再是你……

    那一瞬,秦川却还能想起沐云曾经同她说过的这几句话。

    初听时秦川并不明白,“不再是你”是怎么个不是。

    如今,她明白了,那是兽化是沉沦,是不再是个人。

    “你!”沐云面目扭曲,“是谁!!!”

    膝下随即用力。

    “唔!”秦川一声闷哼。

    “说!!!”

    “秦川,”秦川于是咬牙道,“或者说,顾一然……”

    膝下的力道并没有松懈半分,反倒因着秦川说这句话的气息,又压实了几分。

    霎时,秦川胸腹内一片经脉混乱,随即便是气血翻腾脑海眩晕,几抹岔开的气便裹挟着胸腹之中的痛楚化了点血沫从嘴角溢出。

    那一瞬,秦川眼前的世界有种虚幻。

    她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否是真的,一如她不确定她听见沐云接下来问的那几个字是什么意思一样。

    甚至于,事后的她也根本不确定,沐云是否说过那样的话,而那发音又是否准确。

    因为那时,她嗡鸣的耳底和已经泛出虚影的眼前,沐云狠戾地膝压在她身上,伏低身子朝她问。

    一字一句:“门里?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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