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獃串了皮
佟世熙的怒火随着情绪升温中,随时都有可能口出恶言,伤及他心爱妻子的心。
冲击还不只这些,无疑的,雪的退怯必须再次隐藏起来,免得被他发现她对婚姻感到盲目的事实。
这桩看似令人雀跃的毫门婚姻,其实是一个错误,而意外成为女主角的雪,根本就来不及思索。
万一先生真的恼羞成怒,她又该怎么办?
雪不喜欢先生的态度,责任将她推回妻子的角色上,她必须臣服于这样的身分,以最大的耐性──走向他。
他触碰到她的右手指尖,然后是整只手时,他的意志便得松散,而且很有热情。
抬头凝视雪时,他主动示出爱意,“雪,你为什么要这么怕我?我们好不容易能在一起,你知道我不能没有你!”
那片黑色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着……
雪轻放下衣物与他并坐在床沿,“世熙,你真的觉得我们适合结婚吗?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是,你真的只爱我一个吗?有没有可能去爱其他的女人呢?”
“你是我老婆,我只爱你一个──我发誓!”
“不──不要这么做。我身为你的妻子,我知道你很爱我,可是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我并没有你想像中那样的爱你。”我嫁给你,纯粹是为了责任;对姑妈而言,她的话我不能违背。因为她很照顾我,在我痛失父母之后,而你只是我用来报恩的工具,你知道吗?”
说出这样的话来,她没有争扎,只有对他坦诚。
佟世熙立刻放开了他们刚刚共有的温度,他的心有一半以上已经结冰。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信你吗?我娶的女人,就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我不会看错的。──你走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你嫁的男人,也是你的唯一。”
雪不明白他的固执,万般无奈之中,她起身步出房间,每一步都是一个疑问,逐渐遮住的迷雾──没有光照进来,也没有什么方向可以指认。
下楼梯时,她没注意,滚落坠下。
猛力撞击的结果,她的身体变得很轻,疼痛的感觉渐渐消失;她的意识里彷佛看见有白色的光芒围绕──先生的叫唤,离她越来越远。
碎裂的声音,从梦里到梦外,所有的界限都已不复存在了。
紧急送医后,雪昏迷不醒已经一天了,陪在她身旁的是她的先生和公婆。
佟世熙在深遂之间,来回奔波,频频在记忆中捞取──看似实体,但却是幻影的东西。
爱慕唤不醒妻子,他难过地掉下泪来。
“世熙,这里有最好的医生和护士照顾她,你就别再多想了。跟我们回去吧。”
佟父要他振作起来。
“爸妈你们先回去,我要在这里陪她。万一她醒过来,我不在──怎么办?”
温柔的雪,就躺在宁静里,呼吸在心跳的驱使下,微弱的飞行。
在另外一个镜头
我漫步走到家门,这里听不见城市的夜生活,拿出钥匙开门,顺便从信箱里抽出信件。
由于空气闷热,以我这么怕热的体质,全身被汗淋湿了,很不舒服。
迫切需要一份工作糊口的我,可以说心情一直躺在谷底。
眼看存摺里的存款已经用到只剩下五位数,怎不心急。
我再无心思去整理这些来路不明的广告信件,有封还是某房屋仲介的专刊,问我要不要卖房子?
真想问:哪天我会不会连房子也得卖,才能苟活的悲惨命运。
刚想完,就马上一个箭步冲到房间内,打开电脑上网,看看有没有来自人力银行的信件。
信心的存款不知够不够让我度过今晚?
丽芬来到我家门口按了三次门铃。
她还带着两份外卖的披萨,海鲜与牛肉两种口味,还有两杯冰沙。
我被这种香味给摇醒,肚子真的是饿了。
“祈恩你怎么那么久才来开门?──我的手酸死了──快帮我拿进去。”
“好。马上。”我说。
再怎么灰心,也要先顾肚子,看我这没有小腹,只有凹陷的肚子。
我们就在盘坐在木质的地板上,就是特力屋都能买到,自行diy就能大功告成的拼贴木质地板。
当我忍不住拿起切好的披萨时,就被她拦下,“──你干嘛那么心急,还有件事我们还没做!”
“对喔。谢谢你这么好心,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开动吧。”
她用食指在我眼前左右摇晃,头部也跟着同步,她像似在说不对──我想也是。
“丽芬你说好了,我们除了吃,还有什么事比吃还重要啊?我真的不晓得耶。”
“谢饭祷告啊,你忘啦。”
“喔!你说得对。可是我又不是基督徒──祷告这种事,我不会耶。该跟上帝说什么呢?”
“很简单啊。只要跟着我一起做,来──先闭上眼睛,双手交握,然后我说什么,你就跟着我重覆一次。”
“……我们天上的父,愿人都遵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丽芬祈恩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奉主耶稣基督的名祷告,阿门。”
第一次跟基督徒一起在我家共享饭食的感受,我说不出来,可是感恩的心情持续延续到饭后……
丽芬的胃口不大,吃的也不多,可是我始终认为她是因为有心事,吃不下这种美味;在国外披萨就跟泡面一样普通──在──价格却贵得离谱。
“……丽芬,你这样吃就饱了吗?”我问。
“我不是那么饿,你负责帮我吃完喔。”
“没问题。”
我还以为她是为了顾及淑女形象,所以不宜狼吞虎咽──否则会破坏她的形象,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生活里的每件事都跟上帝扯上关系,这样的日子,过得不辛苦吗?
我反问自己──内心另有想法──只是我没说出口。
疑问的表情,促使我进食的动作,慢了下来,跟着细嚼慢咽。
无疑的,丽芬她的心思真的很细腻,精准察觉到我脸上的异样,用令我能够接受的方式,问我话。
欲望在她身上,没有很复杂──简单直接,又这么平易近人,深入我心。
她打量着我,没有刻意。
“……祈恩你在想什么?要不要跟我分享啊?”
“被你知道啦。”
一开口便语出惊人,基督徒就是有这般能力。
我只能说,见到他们时,我无法拒绝。
我在想,她是不是有第三眼──看透我的一切,为此我感到一阵惴栗。
在另外一个镜头
“抽烟会致癌”,姜裘瑜管不了这么多,一根接着一根抽着。
真会要她命的,不是那些致癌物质,而是男人。
一个令她心碎不已的男人。
她开车到河滨公园的外围,自己单独一个人坐在河提边的草皮上,一声不响的昂首天际。
那蓝蓝的天。
悸动的浮云,逃难似的闪避光的追逐。
眯着眼的她,有如惊弓之鸟,在不确定之中,坐上一片云之后,吐出浓稠的气体──呛鼻的味道,就从她口鼻里,窜出。
生命,也跟着流逝,停格在某日的进行曲中。
音符,竟是尖锐撕裂的痛,在烈日下乾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