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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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敖只是看路:“没什么好说的。mbaiwenzai”
“我都说了我的身世,怎么不说你的?都要上战场把性命托付了,还不把我当作自己人。”说罢撇嘴看着他。
“你这么爱打探消息,萧镜没告诉你吗?”
“她只说了你的小名叫小乖,小时候有次屙屎没带纸……”
他转了一下脸丢出一句:“行了。”自己的糗事显然是已经被抖搂光了。
远山和低云叠在要落山的红日前,茫茫前路铺着余晖。
“三岁那年,我娘改嫁,他刚开始对我们很好,在我娘生下儿子后就把我卖了。我在杂技班子里,每天饿肚子练功,生意不好,班主对我们天天打骂,后来公主救了我,我求她去救我娘,可是我娘已经死了。”
“我想杀了他们全家,公主说,我杀了他,他的孩子就是下一个我,杀了全家人,自己就成了更恶的人。以为是血债血偿,其实是无尽罪孽。她可以放我去报仇,如果想世上再也没有无力保护孩子的母亲,就留下助她做君主。”
青炎假意赞叹道:“果然是攻心为上,把你的仇恨化为己用。”
“公主只是信奉风教罢了。”
“你们风教信奉什么?”
谈及风教,邱敖眼底放光:“我们信奉至理真情。我母亲生的弟弟被抱去给正室养,她也因此整日郁郁寡欢。正妻漠视自己的女儿却要把别人孩子视如珍宝,那个人和他全家上下对弟弟的期盼和重视,不是天然对孩子的喜爱,他们没有真情,是被叫香火邪祟附身了。”
“你们风教不是也有祠堂和香火吗?”
“我们供奉的都是有贡献的神母和教徒,这种骨肉分离的事在风教绝不会出现。香火是敬神不是为了私传,也没有必要执着千秋万代,有母亲和女儿在,生命就不会有终止。”
青炎愣住,回想可以被称作母亲的人,形影神有照顾幼儿的乳母,不过已经太久远记不清面容了。她看着邱敖脸上的虔诚,他们这些人的信仰,也许比她想得还要不可撼动。
梁宝竺在看望完姐姐回家的路上闷闷不乐,原本以为姐姐日子再难,熬着等公婆老去孩子长大也总会有出头日的,但是她患了妇疾又忧思过度,面色惨白缠绵病榻。原先踢蹴鞠的好手一病不起,心内如千万根针扎一般酸痛。
她十三年的生命里只有母亲和姐姐陪伴最多,姐姐出嫁五年就病倒了,母亲也去世一年多,只剩她一个人在深闺终日枯坐。
身边的丫鬟见她垂头丧气的,提议道:“小姐,我们去聚德斋吃点心吧?”
“没胃口。”
“去南山社看折子戏吧?”
“李娘不会让我去的。”
丫鬟忧心忡忡道:“小姐你这般下去,也得了大姐的病可怎么是好?”
梁宝竺听说和自己定亲的夫婿比姐夫还要纨绔,难道自己也是被气死的命运吗。心想要是有人从天而降救走自己就好了,信女愿日日奉香诵《神母经》。
她被人撞上,双脚离地,是个褐衣蒙面人把自己拦腰扛到肩上,跑得飞快。
她很快意识到这不是做梦,有人绑架自己,立马大喊大叫。
接着被扔到暗巷里,蒙面人用布条缠住她的嘴再抱起来跑。
到了云坊城墙边又跑出来一个蒙面人,两个人一起拉自己上墙,脑袋还撞在墙沿上磕了个大包。
一路摇摇晃晃到了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山洞里,她终于被放在地上,绑住双手,松了嘴上的布条。
刚想叫,寒意从脖子上传来,是一把长刀。
她抬头看见两个高高的人一脸凶神恶煞地瞪着自己,吓哭了。
“不许哭!”拿刀的男人把她的哭声吼住。
“你们要干什么?我爹是员外,他会给你们钱的,不要杀我。”
“我们不要钱。”一旁的女人说。
“拐卖良家子,你们要流放的!”
握着刀的男人凑近:“我问你,你会风教的占卜术吗?”
见她不说话,另一个也凑到她脸上盯着她。她想如果自己没有用,他们必然是要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连忙说:“我会一点。”
“你算算我是什么妖?”女人问。
梁宝竺看着她两个眼睛一张嘴长个人样,哪里像什么妖怪,只能随便想一个,自己是六月生的,数生肖鼠牛虎兔……
那女人等得不耐烦抽出来自己的刀,梁宝竺喊道:“蛇!”
女人收起刀,说:“你接着算,怎么解封我的妖力。”
梁宝竺这时反应过来他们没去找自己精通风教占卜的爹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不会轻易杀了自己,便决定拖延出去寻时机逃走:“我学艺不精,得再看看书,算术占卜这种大事,也要龟壳和蓍草,讲究天时地利,急不得。”
“我们去临城里,买你要的东西。”男人说。
“好好好,先给我解开,我要小解。”梁宝竺说着伸出捆紧的胳膊。
男人向外走,女人一边用刀割开绳子一边说:“尿完赶紧出来,我们进城。你要是敢耍花招乱跑,小心自己的脑袋。”
萧镜和柴俭一出洞,看着对方脸上还没有完全出戏的狰狞表情,哈哈大笑。
“你说她和怀安一样大,怎么长得这么瘦瘦小小的?”萧镜问。
“说不定是个占卜术的天才,慧极易折,有所得必然有所失。”柴俭答。
梁宝竺走出来看见他们一脸笑容轻松和蔼,觉得他们阴晴不定更可怕了。
萧镜俯下身道:“一会进了城,你敢喊一声试试,是你的声音先落地还是人头先落地。”说着把刀拔出来在她眼前晃晃。
梁宝竺看见锐利的刀尖,点头如捣蒜:“我不喊。”
“你从现在起是我们的妹妹,你叫萧宝,我是你的姐姐萧镜,这是你的表哥柴俭。”
“好,都听你们的。”
下山进了临城,他们给梁宝竺额头正中高高鼓起的包上了药,带她吃午饭。
一路上梁宝竺本来想寻机会溜走,怎奈他们盯得死,她便换了思路,开始想让她们主动放弃自己:“你们为什么不去找我爹呢?”
“你以为我们没去找吗?他宁死不屈。”萧镜想起就来气,作为风教教徒竟然不愿意为风教复兴尽力,还说什么天道已死的丧气话。
“那还有别人啊,又不是只有我们梁家会。”
“现在只找到你一家你说怎么办呢?”
“我学得不是很好,你们就不怕我说个封的更死的方法?”
“你怕死,就好好卜。不要以为自己逃得了。”
梁宝竺见他们不依不饶,泄了气,化悲愤为食欲,吃了一大碗。
饭后三人去书铺集市买了一堆风教术书和卜算的东西,把她关在客栈里研读。梁宝竺看着一个个熟悉又陌生的字符,不知所云的术语,加上因为惊吓消耗了精力和体力,很快昏昏欲睡。
她被萧镜敲醒,没多久又沉下头去。
“你想吃什么东西?”
梁宝竺立刻抬起头,刚经历生死的她有许多舍不下的东西:“糖葫芦!糖衣不要太薄也不要太厚,栗子糕不要买太松散的,聚德斋的最好,在城南牡丹街就有一家。还有胡记的甜水,不要红枣多放松仁,要好多好多的松仁。”
萧镜在一旁冷眼瞅着她说完,道:“你这不是挺有精神的吗?”
梁宝竺看见她冷冰冰的眼神,立马蔫了,垮起小脸:“你不去啊?”
萧镜轻拍她的脸:“你算出来再去,就是要好多好多的金子也有。”
她低下头绝望地看回古书。
柴俭买回来蓍草,梁宝竺说明日再卜,看着两人扶着腰上的刀,硬着头皮按书上的方法来占卜。她净手焚香,面东立在桌前,用龟壳摇骰子,又用蓍草卜算。
看她摆弄了半天,萧镜问:“这摆完都多久了,你还没看出来?”
梁宝竺小时候跟着父亲学了点占卜的皮毛,不到十岁便半途而废,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只能模糊看出一个“西”字,硬着头皮想自己去过西边的哪里:“是……西川。”
“西川那么大,我要的是怎么解封,你就卜出来一个地名?”萧镜说着用指节敲了敲桌子。
“我都说了我学艺不精,这已经很难得了。”
将手按在肩上“你再试试。”
梁宝竺听了瘫倒在地:“今天是一点力气也没了,到了西川再卜吧,那风水好,也更准一些。”
晚上,萧镜把自己和梁宝竺的手腕用根长布条连接住,绑了死结,防止她逃跑。
梁宝竺想,临城挨着云坊县,来玩过好几次认识路,自己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等萧镜熟睡,她轻手轻脚掀开被子,刚露出一半身子,大刀擦着自己的手腕和衣领落到脖子上。
萧镜睁开眼看见她还在:“吓我一跳。”把刀收回去。
“谁吓谁啊?”梁宝竺被突如其来的大刀吓得一半魂都窜出了身子。
“不要闹快睡。”萧镜闭上眼咕哝道。
“我要解手。”
“床底下有夜壶。”
梁宝竺下床,看见桌子上有一把剪刀,目测了布条的长度,勉强能够着。看见萧镜还闭着眼,刚想走过去,萧镜突然睁眼直直盯着她,惊得她差点一屁股坐翻。
“你快点。”萧镜说完翻了个身把布条压住。
这下彻底够不到了,梁宝竺死心回到床上。不敢翻身怕惊醒她,一个失手,自己缺胳膊少腿,一夜没睡上两个时辰。
第二天她精神恍惚地飘在萧镜和柴俭之间,被拖着走向西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