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颗鱼籽
《奉籽成婚[豪门]》
文/宝棠
仲淮秋鼻尖一酸, 这么个大男人了, 眼泪差点掉下来。
他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位会隐身的七宝背对着自己。与上回明显是因为被人识破真身的生气不同，这次的七宝，是想和自己亲近。
这些似人又似鱼的小东西虽不是从自己肚子里出来的, 在这一霎那，仲淮秋觉得自己和七宝的心, 紧紧联系在了一起。
这种感觉微妙又难以形容，仲淮秋单手捧着七宝，另一只手小心护着, 生怕这好动的小东西滚下去。
保育箱是特殊装备，禁锢任何非物理能量的通行。
一出箱，七宝就开始了自己的隐身之旅。
它第一次隐身的时候, 仲淮秋的心慌乱了一下，但他的手很稳，没动。
七宝的隐身很快解除了, 还在他的手心没动。
等到第二次隐身的时候, 仲淮秋感觉掌心一轻, 他想找到这个顽皮的孩子, 但他不敢乱动，生怕伤到了不知躲在哪里的宝宝，只能耐心小声唤道：“宝宝？”
他僵在原地，不敢多动，七宝没有出现。
仲淮秋用眼神示意保育员：“他会跑出去吗？”
保育员微笑：“仲先生放心，这间房子是密闭的。您进来前关好门了。”
而七宝的能力只是隐身, 并不能穿墙。
七宝要是动了门窗或是通风口，他会知道的。
仲淮秋等了等，七宝没有现出身形，他有点急了：“宝宝？”
父亲的呼唤对于半妖血统的孩子们来说并不陌生。
这个好听的声音曾在孕期时每晚给他们念故事，和他们说话。
仲淮秋声音略微放大一些的呼唤，没能得到七宝的反馈，却换来了其他孩子的回应。
离得最近的是五宝和六宝的箱子，刚才介绍过，这是两个女孩儿。
她们齐齐苏醒过来，一个翻过身，好奇地看着姿势僵硬地仲淮秋，一个则把尾鳍卷到身前，抱着咬得津津有味。
仲淮秋的注意力被这对双生姐妹花吸引，垂头去看她们。
他慢慢把手扶在六宝的箱壁上，小声说：“不要吃脚脚。”
六宝的动作停了停，抱着尾鳍继续用她无齿的小嘴啃啃啃。
仲淮秋无奈地转头询问保育员：“她这样没关系吗？脚，呃，鳍……会不会被咬坏？”
尾鳍从粉色过度到淡粉，末端呈现半透明的样式，看起来好薄。
孩子现在虽没长出牙，但这么薄的尾端，磨也磨坏了。
保育员：“不会的，仲先生。您的宝宝们，身体都很健康。特别是鱼身的部分，因为是妖体，比人类婴儿的身体还要坚固呢。”
正说着，七宝似不满仲淮秋不来找自己，在他头上现出原型，叭嗒一下盖在父亲的额头上，慢慢从上面挂下来。
仲淮秋只感觉头上一凉，然后一个滑滑的，有淡淡腥味的果冻一样的东西，从脸前滑下。
他伸手捧住快要落下的七宝，又好气又好笑：“肯出来了？”
七宝却不想从他脸上离开，挥舞着短短的鳍状上肢，想要挡住他的眼睛，小嘴一咧，哇哇大哭起来。
仲淮秋被近距离音波攻击，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忙双手捧着泡泡，贴到自己脸上哄着：“宝宝乖，不哭哦。”
才哄了一句，六宝也不啃尾鳍了，用力甩动着尾鳍，在保育箱里翻滚，也放声大哭。
七宝、六宝一哭，其他宝宝们都被带动，先后大哭起来。
在保育员的帮助下，仲淮秋先把七宝顶在头上，又先后把其他六个兄姐都拿出来搂在怀里，哄了好一会儿才把孩子们又重新放了回去。
从育婴室出来，被震得七荤八素的仲淮秋掏了掏耳朵，觉得他的老父亲生涯前途无亮。
保育员体贴地没有和他继续说话，而是手写了一张便签条给他，又将他引到鱼然的检查室外安顿好，才走开。
仲淮秋闭目休息了好一会儿，才从魔音穿脑中缓过神来。
鱼然还没有出来。
他先看了看保育员给他的便签。
只一眼他就皱起了眉：这什么字啊。
歪歪扭扭的像爬虫，难看的要死。
仲淮秋努力认字，发现这是保育员给他写的孩子们的注意事项。
原来孩子们是在孕七月早产，所以才会有外头的泡泡。
不对，那不叫泡泡，大概相当于鱼卵的卵壳。
总之这些孩子要在模拟羊水的营养液里待到足月左右，才会破卵而出。
到那个时候，孩子们就可以像人类的婴儿一样吃奶了。
看着喂哺指导，仲淮秋不仅庆幸自己薄有身家，否则真不知该拿什么养活这么多宝宝。
正看着，检查室的灯一变，有人开门出来，仲淮秋忙把便签条往兜里一塞，起身迎上去：“小鱼儿怎么样了？”
护士打扮的人微笑着说：“仲先生，恭喜你，鱼先生只是因为妖力用尽所以脱力晕过去了，生命没有大碍。”
仲淮秋松了口气：“那我可以进去看他吗？”
护士：“一会儿我们会带他去观察室，您再等
一会儿。”
护士说完就又进去了。
又等了会儿，装有鱼然的大水箱才被放在车上推出来。
妖类到底和人类是不一样的。仲淮秋跟着一行人来到观察室，发现这里还有其他的水箱，他看了几眼，发现里面的生物他也不认得，不由问道：“可以要个单间吗？”
鱼然居然是所有水系妖里最小的一个，这要是有个万一……
医生拒绝了他：“仲先生，妖类和人类是不同的。像鱼先生这样的情况，最好是周围有同类，这样会产生一个他们同在海中的气息和氛围，反而有利于他身体的恢复。”
顿了顿。
“当然，如果他恢复了神智，是可以转移到单间的。”
仲淮秋：“那他什么时候能醒来？”
医生为难道：“这个不太清楚。”
他颇有些同情地看着仲淮秋。
妖类和人类的生命构成不一样。
也许人类的一生，大妖们闭个关就过去了。
鱼然是非常少见的怀孕生籽的男鱼，这次被熊妖攻击，提前生产，又用光了所有的妖力，要想恢复……也不知在仲淮秋有生之年能不能达成。
仲淮秋的心一沉。
他不能理解医生同情目光的涵义，却能明白那是指鱼然很可能不会那么快醒来的意思。
他抚着水箱壁看了好一会儿里面乖乖巧巧悬停着的大鱼，轻声跟他说：“宝宝们都很健康。他们很想你。我也很想你。你快点醒来啊，小鱼儿。”
确定鱼然和孩子们没有生命危险后，仲淮秋得以暂时喘口气儿。
他开始询问关于抓捕北极熊妖的进度。
特管办外勤组对于这次的恶□□件十分重视，很快就将他们所调查到的事情和目前的进度都告诉了他。
内心暂时安定下来的仲淮秋又恢复了以往的稳重与锐利，问了几个关键问题后，沉吟片刻，说：“我希望除了按妖类法则惩罚他们以外，我能保留用人类法则追究他们民事赔偿的权利。”
一般人遇上这样的事，多是不求民事，只求刑事上重判。
但其实这对于法律的推动，并不是件积极的事。
凭什么刑事和民事会是一个选择题？这明明是一个是非题。
做错了事，就该从各个方面付出代价。
如果民事处罚和刑事处罚只能选其一，法律不就成了有钱人花钱买命的保护伞。
仲淮秋这么说，就是要让他们付出刑事代价之外，还要让他们倾家荡产的意思了。
就凭仲家的财力，给鱼然和孩子们的花费哪里需要等北极熊妖的赔偿款。
他的要求合情合理还合法。特管办的人也没什么话说。
熊老大在鱼然最后的奋力一击中受了重伤，又从顶楼跌下，受了重伤。
特管办的循着血迹一路追踪，最后终于在城外的山里找到了重伤未愈的熊老大，并顺利抓捕归案。
熊老大在上楼做恶前，将熊老二和熊老三都派出来混淆视线，他们二妖早一步被抓起来，这下刚好团圆了。
特管办分别审问了熊老大等妖，跟鱼末的口供两相结合，就发现了许多地方对不上。
鱼末被连哄带吓，不得不说了实话。
戕害同族，还做假口供，罪名一下子升级，本来的暂时扣押，直接变为刑拘。
族老一夜老了好多岁，去看鱼然的时候，都觉得老脸羞愧。
仲淮秋也没想到，当初那个只是想着攀附繁华的小角色，居然能惹出这么大的风波，害他差点家破人亡。
他冷冷道：“鱼末害得小鱼儿这样，我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还请族老不要拦着我。”
族老唉地叹了声，默许了。
仲淮秋看了详细口供，对熊老大说的，他是被不明物绊下楼的这一点十分在意。
他来到育婴室，熟练地把七宝从箱里捧出来，长指点了点他小脸蛋的位置，轻声问：“把熊老大绊下楼的，是不是你？”
七宝愣了愣，害羞地用鳍状上肢捂住脸点了点头。
仲淮秋把他送到唇边亲了亲。
七宝高兴地扑到泡泡上，抱住仲淮秋的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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