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五颗鱼籽<!>
《奉籽成婚[豪门]》
文/宝棠
仲淮秋厉声吩咐匆忙赶来的两位阿姨给仲义打120, 然后往泳池边扑去：“小鱼儿！”
他衣服换到一半, 空着上半身, 头发湿着，此时也不知流的是水是汗。
仲淮秋几乎拿出了他此生最大的体育天份，跨过一地碎玻璃, 几步奔到泳池边，看着只余小半的池水里, 一尾浅灰色的, 尺余长的大鱼悬停着一动不动，周围有数个半透明的水泡泡一样的东西, 里面是粉色的鱼身人头的宝宝，一个个仰天大哭，顿时脑子嗡的一声, 当即跳下池水里，小心翼翼地环住大鱼的身体, 声音抖得要命：“小鱼儿？”
大鱼没有回应, 像是睡着了一样。
仲淮秋手抖得几次都摸不上鱼身, 咬了咬舌尖强定下心神，对着终于冲上来的特管办的人冷目以对：“别的话晚点再说，先把鱼然和孩子们转移走。”
特管办一直有收容妖类的历史, 对于水系妖也算有经验，很快由妖族办事员撑起一个域场，先将现了原型之后昏迷不醒的鱼然妥善放好，然后小心翼翼地用特制工具隔空托着一个个在水球里哭闹不休的宝宝放到鱼然身边。
仲淮秋不敢上手, 只能在旁边盯着，盯着盯着，发现有点不对。
一、二、三、四、五、六……七？
他数错了吗？
一眨眼。
一、二、三、四、五、六。
没错啊。六个
仲淮秋觉得自己似乎产生了幻觉。
那边停止了动作，向他确认：“一共是七个宝宝。对吗，仲先生？”
仲淮秋：……你等会儿。
“七个？”
不是六个吗？
他又俯首去数：六个啊！
十以内的数数他都不会了？
妖族办事员似乎理解了他的疑惑，伸手一拂，某个在肚子里就一直隐身着的宝宝不情不愿地露出了他的小身体，冲着办事员身躯一阵扭动，用屁股对着大家。
仲淮秋：……
他曲指抚了抚额：“检查的时候只拍到六个。原来是七个吗。”
妖族办事员了然点头：“是的。应该是七个。”
时间紧迫，确认现场再无其他隐身的宝宝，特管办的人带着鱼然和孩子们上了直升机。
仲淮秋理所当然要跟着。
直升机有限乘，妖族办事员点了两名属下留下来善后，一路护着撤了。
仲淮秋一上飞机就借了办事员的手机，给母亲应文君打电话，想了想，又给父亲仲景明打电话。
让应文君来收拾海景房这里，比如伤了的仲义，破了的整面落地窗，还有闹出这么大动静后可能有的各种后续问题，都需要有一个主人家去沟通。
又让仲景明去公司那里。
“我会让江淮和顾舟都协助你。”
应文君听说家里出了大事，自然是没二话就赶来了，听着儿子电话里婴儿们嘹亮的哭声，又心疼又欣慰。
孩子们虽意外早产，到底都好生生的。
至于仲景明，正和朋友打球的他愣了愣，错过了第一时间和儿子说话的机会，电话被挂后，他只能瞪着手机大骂儿子不靠谱。
老婆生孩子江山没空管，要让太上皇重新出山先帮着管管。
这是人干的事？
等他骂骂咧咧给应文君打电话问到底怎么回事，手术不是安排在下个月吗的时候，才知道事情有多严重。
当下球也不打了，脸上那种懒散的神色也收了个彻底。
球友问他哪儿去，他答：“家里有点事，下半年恐怕都不来了。”
孙子都快被犯罪分子搞没了，还打个屁的球。
……
仲淮秋又给江淮和自己的保镖分别打了电话把自己暂时有事不去公司，电话落在家里，有事找仲景明和应文君商量的命令下达了下去，就把手机还给办事员，后半程一动不动地盯着被重重保护着的水箱。
好容易到了地方，大家小心翼翼地转移了鱼然和孩子们，一是要给鱼然做检查，二是要给孩子们做检查，仲淮秋想跟一个，却被妖族办事员拦下：“先去填表。”
填尼马。
哪个有我老婆孩子重要。
仲淮秋想发火，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自己又确实没带人过来，万事只能亲力亲为，只得一抿唇，扭头跟人走。
手续拉拉杂杂办妥，什么也没带的仲总头一回体验到了没钱没势的平民待遇。
好在大家至少是认脸的，许多事他或是签字或是按手印都能缓着办了。
很不必像人类医院似的，非得等交费。
仲淮秋办完手续，族老也匆匆赶到，见到坐在检查室外面的仲淮秋，族老眼皮就是重重一跳。
仲淮秋什么身份什么人，能把他都弄得如此狼狈，现场该有多凶险可见一斑。
简单了解了情况后，族老立定不动了一会儿，忽然手心翻转，拿出仲淮秋的手机钥匙钱包衣服等物，递给他：“我刚用分神之术过去了一趟，您母亲说仲义已经送到医院了，没有大碍，只是撞到了头，有点轻微脑震荡。之所以流了许多血，是
因为耳朵被窗框的合金削了一块，已经缝上了。”
“现场被特管办的人接管了，应女士正在向别墅搬东西，说等鱼然和孩子们出院了直接去那边。海景房这里就暂时住不了人了。”
仲淮秋一件一件把衣服穿上，就又恢复了的平时业界精英的样子。头发早就在等待中烘干了，只是因为没梳成背头，额前发垂到眼角，显得没那么精神。
“谢谢族老。”
“应该的。只是，应女士问，您没住在仲氏医院，是住在哪里，我用了点小手段暂时含混过去了。先跟仲总说声抱歉。”
这是用妖法的意思。
仲淮秋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且并不介意。
眼下重要的是先确认鱼然和孩子的健康问题，至于家里人，先稳住，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说不迟。
可谁知仲淮秋拿到手机，和世界恢复通讯后，就知道了应文君的下一步行动，不得不先打破了自己的计划，准备和应文君摊牌。
“怎么就报了警。”
仲淮秋揉着额角。
他已经守了一夜没睡。
“仲总放心。警方和我们也是有合作的，已经打过招呼了，会妥善处理。”
族老也一样。
仲淮秋沉吟片刻，准备让应文君先过来一趟。
本来如果鱼然按计划在医院生产，应文君知道不如不知道。
但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应文君被特管办的人接来之后，越走越是神色凝重。
以应文君的层次，她不是不知道国家有这样的组织，却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会踏入此地。
见到眼底泛青的儿子，她又是心疼又是难过，还没等她开口，仲淮秋就先说：“妈，你跟我来。”
应文君以为是要去见鱼然，却被带到一间办公室内，桌上厚厚一叠文件。
她狐疑地拿起最上面一份：“保密协议？”
等她完全看完，根本压不住心头的震惊。
应文君目瞪口呆：“淮秋，这些的意思是，小鱼儿他不是人类？”
她的儿子找的是男媳妇。
男媳妇怀孕了。
男媳妇不是人。
最近的事情给她的震惊真是一层接一层，一次比一次夸张。
应文君扶着椅背慢慢坐下：“你等等，我缓缓。”
这世界太奇幻了，她得消化消化。
仲淮秋静静等母亲接受事实，亲自和她讲这些文件要怎么签，等应文君也成为知情人，才领着她回到检查室外一起等。
应文君知道了事实之后，很快就把这件事的处理方案调整了。
打完一堆电话，她问儿子：“孩子也在里面？”
仲淮秋嗯了声，迟疑了一下，开始跟她说孩子的事。
男媳妇不是人，孙子自然也不全是人。
应文君早有心理准备。
宝宝们是因为早产，加上母体虚弱，无法用妖力哺育，因此在检查了身体确认健康后，一直被放在水系妖类的保育箱里，倒是可以探视了。
仲淮秋更早的时候已经看过一回，给孩子们补买了许多妖族特有的营养剂等物，此时陪着母亲走到门口，想了想，主动搀住她。
应文君脚步顿了顿，拍了拍儿子的手，母子二人对视一眼，一齐推开保育室的大门。
七个孩子分别分开装在营养液的小箱里，莹亮如水晶的泡泡在水里半沉半浮着，里面的小东西大多在睡觉，睡姿各异。
应文君所有的提心吊胆在看到孩子们可爱的睡颜之后都飞了。
宝宝们虽然长得小小只的，完全不似人类婴儿大小，但脸孔精致，皮肤白皙，粉色的鱼身圆滚滚，还都有漂亮的泡泡装着，浮在碧蓝色的营养液里，看着就可爱得不行。
应文君一个个看过去，小声问儿子：“这些孩子，是男的是女的？”她看不懂。
仲淮秋：……
鱼身该怎么看男女？一样看关键部位吗？
他第一次来看孩子的时候，光顾着孩子们的健康状况，还有弄清老七到底是怎么回事了，也没有去了解这个。
保育员适时走过来，为母子俩解惑：“仲总，应女士，您家的孩子是五男二女。名牌还在制作中，我们稍后就会挂上。”
并主动跟他们说了一下宝宝们的排行，和性别。
送走应文君，仲淮秋看着前六个保育箱里睡得很香的宝宝们，慢慢走到第七个箱子前。
这个孩子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生得极为瘦弱，比起他六个兄姐们，还要小上一圈。
据说是个男孩子。
仲淮秋看了会儿，老七像是有所觉，睁开了眼睛，向他看来。
一般的人类婴儿在刚出生的时候，视力没有发育好，只能看到眼前极近的物体。
但鱼然生的宝宝是半妖，自然不会跟人类一样。
仲淮秋被这双黑溜溜的小珍珠一样的眼睛看着，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抚在箱壁。
七宝动了动，忽然不见，再出现的时候，已经靠在仲淮秋手心位置所在的箱壁上，两只鳍状上肢努力摆动着，似乎想要触摸他。
仲淮秋的心几乎一下子就被这可爱的小东西
击中了。
他问保育员：“可以把他拿出来让我抱抱吗？”
保育员查看了七宝的数据，开箱，示意仲淮秋亲自去拿：“轻一点就可以。”
仲淮秋深吸一口气，探手把他从里面捧出来。
七宝的鳍状上肢挥动得更勤，发现自己无法从泡泡里出来之后，干脆直接趴在泡泡底端，隔着薄薄一层泡泡，跟仲淮秋的掌心来了个热情的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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