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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盛京二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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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药无必刚坐上马车时,只乌云密布,抻着时间到了将军府,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modaoge

    “小娘子,将军府到了,待我取个雨伞您再下来。”

    药无必应好,规规矩矩地坐在车厢里等,窗外雨声滴答,宁静的独处时间对于她来说弥足珍贵,她掀开窗口的小布帘,一只小北国鸟为躲雨,歪歪斜斜地落在窗沿上。

    她伸出手指去逗,门帘突然被掀起来,北国鸟被惊走了。

    “药儿,等累了吗?”

    药无必有些懊恼:“郎君好莽撞,惊走了雀儿。”

    “先下来,车厢板子太硬了。”

    赤草朝她伸出手,药无必顺从地把手放到他的手心,赤草攥紧她冰冷的指尖,扶着她下马车,药无必跳进了赤草的伞下。

    赤草的伞不大,为了避免淋雨,他半箍住药无必:“离我近些,我不想打湿新衣。”

    他俩跟着等在门口的思贞朝将军府里的住处走,之前离开时从内朝外走过一次,现在倒也有熟悉之感。

    药无必早注意到了赤草的石绿竹纹袍,翠色的油纸伞隔断了天空,笼罩着二人,制造出一个小的天地。

    药无必想起赤草说她穿松绿色老气,她是极记仇的:“怎么穿一身绿?显得你黑。”

    其实不显黑,赤草肌肤麦色,石绿显得他很精神,常说人靠衣装,其实是人衬衣装,同样的衣服由不同的人穿出来,效果天差地别。

    “还记着呢?是我说错话了,向你赔不是。”赤草含笑望她:“你倒记性好,同我说说,我刚才惊走了什么?”

    药无必不想看赤草的脸,柔情蜜意令人生厌:“北国鸟么,无非是常见的雀儿。”

    “家雀儿?那有什么稀奇的。”赤草反而凑近了,气声道:“可喜欢海东青么?我赔你一只极品。”

    “郎君真能说大话,你当是随便可以弄来的?海东青是皇家专供,我们这种平头百姓哪里弄得到,平常已是难得,极品百只难寻。”

    赤草略略一想,说道:“若你喜欢,我自有办法,可我要与你打个赌,若我真的送你海东青,你就要无条件答应一个我的任何要求。”

    药无必撇嘴:“无聊。”

    “你既然不相信,干什么不与我赌?你稳赢的事儿,怎么看都是我吃亏。”

    “那你若是送不了我,你又如何?”药无必戳他握住伞柄的手:“你也得无条件答应一个我的任何要求。”

    “那是自然。”赤草伸出尾指:“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如有违背不得好死,好了,盖章吧。”

    赤草极黑的眼珠看过来时神采奕奕,不似打赌,倒似有天大的好事要诉与药无必倾听。

    药无必起了好胜心,两人尾指相勾,大拇指郑重按在一起,小孩子戏耍的约定手段,两人做得郑重。

    说话间路程短暂,思贞引两人到了住处,不卑不亢道:“阳大夫,药娘子,与之前一样,将军府中不可乱走,有急事同婢子说找我便是。”

    赤草同思贞道谢:“谢过贞姑娘,我同娘子都饿了,可否送些饭来?”

    思贞应了,顺着石子路朝厨房走了。

    药无必一进屋子,便觉隐隐约约有一股子异香,她下意识掩住鼻子,但还是迟了,她已觉得头重脚轻,超前栽倒。

    还是中计了,药无必对赤草识破她身份早有预料,但她没想到这小子胆大包天,在将军府也敢动手,若想要她性命或带回山庄复命,何必多此一举?便捷的法子有的是。

    莫非要行不轨之事?那又何必在将军府呢?说到底还是江湖经验少了,纵有千般盘算,实际也是棋差一招。

    药无必无暇再想,她已朝前软软栽倒,赤草自后面托住她,她失去了意识。

    赤草横抱起药无必放在床上,掏出一丸药送入药无必口中,她昏迷难以吞咽,赤草抬高药无必下巴,将药丸顺了下去。

    思贞带人端着饭菜送来时,听见重物倒下和瓷器碎裂的声音,她忙提起裙角推开了门,屏风倒在浴桶旁边,长颈花瓶碎片散落一地,药无必赤身倒在地上。

    “这是怎么了?”

    思贞忙叫侍女将药无必裹好抬到床上,看见阳迟背对她们在窗台上趴着看雨,显然因耳聋并未发现妻子摔倒。

    她上前拍拍赤草肩膀,赤草本面含笑意,转过来看见躺在床上的药无必瞬间大吃一惊,奔到药无必身边握住她的手。

    “她怎么了?”赤草故作惶然地看着思贞。

    思贞道:“许是地滑摔倒了,您就是大夫,又是夫妻,还得您看看她具体如何,我们把饭给您放在这里,有需要随时找我们。”

    赤草答是,送思贞到门口,目送她和已经收拾好残局的侍女离开后合上门。

    他给药无必吃下的药是一种会让人失忆的药,来自于师门的独家秘方,以香薰为药引,对脑子没损伤,副作用是仔细思考会头痛,一次效果维持十五天,停药后就会恢复记忆。

    其实他在接回药无必那天晚上,就已经独自梳理好了脑中的思绪,一个计划在他心里成型,接下来的每一步行动他都是清醒的,他要把药无必留在身边。

    赤津山庄曾交代过,一定要活捉回药无必,药无必只偷走了兵器谱的一半,若是为了兵器谱,人生或死都不重要,只要拿回被带走的兵器谱就可以。

    活捉是个很意味深长的词,意味着人才是更重要的那部分,也就是说,药无必是某个秘密的关键钥匙。

    赤津山庄老帮主得了迷魂症,记忆时好时坏,少爷继任指日可待,风荷堂的堂主赤河靠着舔臭脚上位。

    赤草虽是赤津山庄的总管事,势力却被赤河分割出一半,被迫与赤河平分秋色,赤河的姘头——如见夏也被少爷安插进雨芙堂,给了个雨芙堂的副堂主位置。

    风荷堂的小心思,他根本懒得揭穿,不如配合他们演上一场,他就喜欢看跳梁小丑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窘态。

    他虽然受“那位爷”重视,也就是个棋子,若有能力比他强的且更好把控的新人出现,他随时会被丢弃,他攥住药无必,是为自己留住保命符。

    再说到药无必本身,他是中意药无必的,虽然有时她的小聪明太简单,他还是会被取悦。

    他见过许多女子,像药无必这样让他觉得有趣的女人很少,他最初在不确定她身份时肯带她回来的理由也是因为她“好玩”。

    他自小至大,向来是随心至上,有时任性而为的行为,旁人常常难以理解,他却乐在其中。

    他虽然不知道宋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可宋圆的行为已经让他厌烦了,两日后,他要送宋圆一份大礼。

    随着咽下最后一口米饭,他心满意足地呼出一口气,回头看看药无必,她且还有时间要睡,他可以慢悠悠编出一个故事。

    赤草将餐盘搁在门外,坐到床边,读起医书来,他看得入了迷,直到药无必手指颤动,他才从书里抽出精力将药无必扶进怀里。

    “感觉怎么样?”赤草关切地看着药无必:“头痛吗?”

    “头痛?好像有点儿。”药无必迷茫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你是谁?”

    “我是谁?”赤草皱眉:“你不认识我?”

    “不好意思,能离我远些吗?我好像不认识你。”药无必试图思考,痛苦地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我一想东西,头就痛,为什么?”

    赤草扶住药无必的肩膀:“刚来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是怎么了?”

    “我不知道,这是哪里,我是……我为什么在这里?”

    “你磕到脑袋了吗?我们为什么在这里,你都不知道吗?”

    药无必拨开赤草的手:“请你放开我呀,我不认识你!再这样我就要喊人了!救命呀!来人!救命啊!”

    门外侍女很快推开门:“有什么事儿吗,娘子?”

    药无必指着赤草:“这有一个我不认识的人,他一直跟我说奇怪的话,帮帮我!”

    侍女露出为难之色:“娘子,您是与郎君吵架了么?”

    “吵架?郎君?”药无必指指自己,又指指赤草:“他是我郎君?我怎知你们不是在合伙骗我?这里是哪里?我是谁?他是谁?”

    侍女抿唇,恭敬答道:“娘子,这里是将军府,您是药无必药娘子,郎君是阳迟阳大夫。”

    “将军府?我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

    药无必冷静一些,她试图思考,头又痛起来,而且越是用力想越是从里向外的撕裂痛,她不信邪,竟将自己生生疼晕过去。

    赤草懵了,侍女也懵了。

    赤草将药无必扶着躺好,展开针灸袋,对侍女说道:“帮我拿盆热水来,劳烦了。”

    侍女小跑着出去接热水,赤草长叹一口气。

    出乎赤草的意料,通常人吃下这个药失忆之后,会依赖于第一眼见到的人,他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没想到她失忆之后不仅不乖顺,还这么倔,为了回想起东西能做到如此地步,他皱紧了面孔,疑惑于药无必的反其道而行。

    他捏住药无必的手腕,从脉象上看,药物绝对是生效了的,药无必的反应居然真的是出于她的本能。

    原来她的本能居然是这样的。

    赤草突然由衷地从心底散发从未有过的舒爽,难以抑制笑容,他喜欢这样跟别人不一样的药无必。

    这药,下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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