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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仙官敕六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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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赠死敌金错刀》最快更新 [lw77]

    沈知寒垂下眼若有所思,握着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了些。gaoyawx

    “沈指挥使,您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吗?”

    “我已经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了。”

    黑衣人趴在地上,因为疼痛不住得想蜷缩起身体,但是膝盖只要一曲,背上的洞就都被扯得更大,哗啦啦地涌出鲜血来。

    他两条手臂都被折断,软绵绵地像条死蛇的尸体,无法移动半分。

    沈知寒看了他两眼,淡淡地说道:“我可没说过要放你走。”

    她俯下身,捏起黑衣人的下巴,把他的脸强行扭过一个弯,只要再稍微用力一些,脖颈就会立马折断,和头颅永远失去联系。

    沈知寒按在黑衣人脸庞上微微曲起的手指刻意地不断前后摩擦着,隔着手套略微有些粗糙的皮面,催促着人的心脏如同密集的鼓点般不断地收缩跳动,几乎要从喉管里被呕出一般。

    “你有没有同我说谎,是不是还有剩余价值,这些我还都不知道。”

    “我从不予人轻信。”

    “所以你放心,我会好好的…将你全身上下每一寸皮肉都掀开,然后绞碎,直到最后一滴血都流尽。”

    “到了我的手里,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连死都是种奢望。”

    黑衣人的眸中原本还凝着的一点亮光,闻言彻底黯淡下来,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开。

    他唇瓣嗫嚅着想要将被扣死的牙关合上,沈知寒勾了勾唇,咔哒一声。他的下巴生生脱了臼。

    “都说了别在我眼皮底下耍花招了。”

    说完便再也没给过他一个眼神,徒留他一个人干张着嘴,痛苦将所有的眼泪都烧到干涸。

    沈知寒拍了拍手,远远藏着的的锦衣卫便鱼贯而入。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把人带回诏狱:“先治。”

    “治好了交给宴洲慢慢审。”

    “是。”

    待人都走后,沈知寒清了清嗓子:“别躲了,你那黑衣服在白天还是挺显眼的。”

    谢无救轻笑了声,方才从屋檐的阴影里像只灵巧的黑猫般一跃而下。他抖了抖身上的灰,瘪了瘪嘴:“我藏得真有这么拙劣吗?”

    沈知寒抬了抬眼皮,瞥了他一眼,轻飘飘地应道:“嗯。”

    “特别拙劣。”

    谢无救扬唇笑着,定定地望向沈知寒,眼波潋滟盈盈,他微微踮起足尖,从一谭谭血沼中,轻挪脚步,如同一只翩然振翅的蝶,朝着沈知寒款款飞来。

    在弥漫着血腥的风里,却不染一丝冰冷的残忍,纯然无比地挟着满翼的彻骨的芳香。

    让无处不在的空气代替他拥抱她。

    结果蝴蝶还没落在柔润的花瓣上就先被竖起枝叶的锋利停住了。

    谢无救看着沈知寒虚虚停在他喉结上的箭尖,一点也没恼。

    只是眸光在触及裹在箭尖上的血时,仿佛被刺痛了一般微微眯起,从鼻尖发出声闷哼。

    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赌哪门子的气。

    是因为凌敕星那些他一听到便觉得四肢百骸都变得空荡荡的,只余翻江倒海般的醋意在不断奔腾着寻找宣泄的出口的话。

    还是因为沈知寒隔着手套赐予那种无关紧要的人一点点的温热。

    她都没有那样摸过他的脸。

    谢无救狠狠地扫了眼沈知寒的手套。不顾她诧异的目光,和锋利的箭尖将他皮肤刺出一个血点,朝前跨了一步。

    扯过了沈知寒的手。

    沈知寒有些莫名,急急将箭身朝后滑了半寸,她心头一惊,总觉得谢无救想法变幻莫定,怕真的伤到他,只好将抬着的手落下。

    任由他执起自己另一只手。

    她居然丝毫也没有排斥的感觉。

    明明隔着手套,谢无救掌心的温度却灼热得她不自在的曲了曲指节。

    “你要干什么。”

    谢无救充耳不闻,只是一只手托着她的手,另一只手在她半指手套的边缘轻轻挑起,把紧贴着肌肤的鹿皮扯松了些,在捏起脱下的动作间,悄悄地将指尖挤进些,蹭上一点浅浅的亲昵。

    如同两只在狭窄巢穴中痴缠的蛇般,绕身,收紧然后再彼此交融,不分离。

    “这手套脏成这样,沈指挥使也不知道换一下吗。”

    沈知寒不言,纵容着他心思昭然若揭的小动作,在各种不经意的触碰间,一点点地脱下她的手套。

    然后一等寒意撞向她的手背,她就干脆利落地立马把手抽出。

    “好了,摘掉了。”

    “可以言归正传了。”

    谢无救有些失望地看向自己落空的手,仿佛想要抓住方才那一点暧昧躁动的温热般空捏了捏。

    然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地收了回去。

    他装作漫不经心地懒懒回问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必须要刀剑相向才能解决的问题呢。”

    “我们可是夫妻啊。”

    沈知寒嗤笑了一声,一点也没因为他说后句话时,尾音不自觉带上的委屈和他无比认真诚挚的眸光而有半分的心神晃动。

    转手间便将箭横过来悬在了他侧脖颈边。

    “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

    “谢掌印如今是想借着夫妻之名,光明正大地窥探我们锦衣卫的内务了吗。”

    “你可知道看了不该看的,我会把那个偷看的人眼珠子挖出来。”

    谢无救闻言睁大了眼睛,稍稍低下头,刻意将自己那双浓黑、湛然、眼波横流的眸子,完完整整地捧着,展示到她面前。

    明光滉漾着,勾引人丢掉廉耻,将这颗稀世的珍宝据为己有。

    “那知寒就来拿吧。”

    “只是记得轻一些,我怕疼。”

    沈知寒的手指抬起,轻轻在他眼周描摹,装作流连忘返地停滞不前。

    她朗然一笑:“好啊。”

    “这样谢掌印可就再也不能找到我偷听我的公务了。”

    她指尖稍微用了点力,泛出些白色,连语气都带上了明显的威胁意味::“总是这样,我可是会烦的。”

    “我可以纵容你窥探我的生活,窥探我的一切。”

    “我都不在乎。”

    “但是只要我穿着这身衣服,你就给我记好了,离我远点,离锦衣卫远点。”

    在说出这句话时,她几乎是喝出声的,带着不容置喙的强硬警告道:“听到没?!”

    谢无救从没听过沈知寒这样情绪内收的人,也有厉声呵斥人的一天,而且那个对象还是他,登时冷汗遍沁满了后背。

    从前的他或许会不要命地笑嘻嘻凑上去,就像在沈知寒面前一遍遍挑衅,重复着他杀死秦镜的话那般,继续在她爆发的边缘反复徘徊,看到她生气,看到她恼怒,就会有难以言喻的快感和冲昏头脑的兴奋。

    但是现在的他特别害怕她生气,更怕她讨厌自己。

    大概是因为得到了光明,就会更患得患失地害怕它的离去,乞求着黑夜的不到来。

    他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嘴唇微颤地张了张,慌乱地想要解释:“没有…”

    “没有什么?”

    谢无救强行稳住心神,好不容易才敢迎上沈知寒戒备无比眼睛。

    他哑着嗓子,连声线都染上了不可控制的颤抖,开始口不择言。一股脑地将全部的真心抛出。

    “我只是想要守着你…”

    “想要保护你,害怕你再受到伤害。”

    “最近盯着你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我从没有想要窥探和插手锦衣卫的任何事务,从没有。”

    当那支冷箭险些射中沈知寒的头颅时,他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后怕的余悸如同噬骨销魂的鸩毒,一点点攀上他的脊背。

    他差点以为他要失去她了。

    沈知寒不知道,没有人知道。他默然地站在床边,用影子将她安然的睡姿包裹的严严实实,到底就那样流了多少滴泪,一直到天明。

    谢无救一股脑地说了一大堆,像连珠炮似得炸得沈知寒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只好反复咀嚼着谢无救的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应答。

    到后来,喧闹嘈杂的风穿巷而过。她好像听到谢无救用无比卑微的语气地在求她。

    求她相信他。

    求她不要讨厌他。

    沈知寒下意识地反驳,打断了他的话:“我不讨厌你。”

    斩钉截铁的语气,一点也不温柔,甚至也听不出半分情意。但还是轻巧地托住了谢无救悬着的心。

    他松下口气来,更恨起自己的骨头轻,为什么因为这样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瞬间被哄好。

    沈知寒叹了口气,认命似的又把箭收起,努力让口吻变得轻柔和缓些。

    但她还是不能对谢无救的用意抱有绝对的信任,仍旧不想轻易让步。

    就像她方才说的那样,她从不予人轻信。特别当她穿上象征着锦衣卫大权的飞鱼服时,她更加不能因为一点示好就服了软。

    即使那个人是她的夫君。

    最后沈知寒只能淡淡撂下句:“下不为例。”

    便当是两个人和解的意思了。

    谢无救幽幽地看了眼沈知寒,突然开始自嘲起自己的关心则乱。

    在沈知寒眼里眼里该是多么拙劣可笑的理由,一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北魏所向披靡的锦衣卫指挥使,摘星折月,无所不能,又怎么会需要他的保护。

    但他至少对她而言还是有一点价值的。

    谢无救如此侥幸地想到,便很快收敛好神色,就所有不可言说的神伤通通和着涌到喉间的心血一起吞进腹中。

    自己把碎得一地狼藉的自己捡起,重新拼凑出一个能与她平等对视的谢无救。

    “那沈指挥使是连我带来的情报,都一并毫不关心吗。”

    “还是你打心眼里认为我就是那样一个无聊的人,除了每天刻意盯着你以外便无所事事了。”

    “我们相识多年,你还不了解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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