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八月秋季，树叶已然开始凋零，小小不敢远走，在周边堆了树叶怀抱回去。李慕思回来时看到的就是两处用干树叶和茅草铺就，离的很近的…床。“师父你回来了”，小小起身迎了上去，她接过李慕思怀里的水袋，邀功似的说，“师父你看，小小厉害不厉害”？李慕思点头，“厉害，我再去捡些柴回来，你先歇息一会儿”。李慕思出去后，剩小小一个人百无聊赖。“白灼儿，你不要睡觉了嘛，起来陪我玩可好”，小小扯着白灼的尾巴尖，拉直，蜷曲，再拉直，再蜷曲。白灼怒了，它甩开小小的手，一扭头顺着小小的手臂向上爬去。“啊”！小小惨叫一声，不远处正在捡柴的李慕思心中顿痛，小小……怀里的柴散落一地，李慕思旋即施展开轻功，双目紧紧盯住庙宇的方向，急速冲回了庙中。“小小”！李慕思慌张的奔回，唯恐回来晚了再也不见小小。小小僵直着身子看着李慕思欲哭无泪，“师父……白灼……”。“白灼怎么了”，李慕思话音刚落，就看到从小小脖颈后面露出一个尖尖的小脑袋，白灼的脑袋低垂，身子在小小脖颈上轻轻滑行，然后……就溜进了小小的前襟，李慕思眼里快要冒出火来，“你把它给我拿出来”！小小看着李慕思发脾气，不禁后退了一步，比起白灼的调皮，她更怕师父发脾气。“师父，你不是常常说让我和白灼亲近亲近么，如今我们亲近了，你……”“我不管，你让它出来”！李慕思打断小小的话，此时的他只想着狠狠蹂躏白灼，没有规矩的东西！小小一梗脖子，倔强了起来，“你说过以后白灼跟我的，我怎么安置它不要你管”！李慕思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你再说一遍”！小小攥紧衣袖，“我要怎么安置白灼都不要你管”。李慕思狠狠的压住怒火，一甩衣袖什么也没说就出去了。小小看着李慕思出去，心里纠结的不知什么是什么滋味，她轻轻的将手放在前襟上，“白灼别怕，有我保护你，师父不敢怎样你”。李慕思怒归怒，但还是任命的把柴捡回来，夜深天冷，小小柔弱的身子坚持不住。李慕思抱柴回去后，等到天黑时分他燃起了火堆，小小抱紧手臂背对着他睡去。他看着红色的火焰，不知在想些什么。夜里，李慕思醒来添柴时听到小小痛苦的哼哼，山路难行又崎岖不平，赶了三天的路，小小都咬牙坚持了下来。李慕思看着小小，真是坚强的女子。李慕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打开塞子时有袅袅青烟冒出，小小蹙起的眉头慢慢舒展开来。李慕思看着小小睡的香甜，温柔的一笑，好在出来时带了安神香。小小一夜无梦，早起醒来的时候，李慕思就已经开始打坐了。小小说，“师父，早”。李慕思听到小小的声音，睁开眼睛问道“昨日睡的可好”？她点头，示意睡的挺好。小小起来收拾一番，然后将沾了水的丝绢递给李慕思，“师父，先擦把脸吧”。李慕思接过小小的丝绢，丝绢上有她的味道，清新自然。两人坐在那里吃过干粮。李慕思问她，“接下来就是蛇山了，小小怕么”？小小啊了一声，她使劲儿抓抓头发，“怕”！想起漫山毒蛇，小小就头皮发麻，心里发冷。李慕思问她，“小小，白灼呢”？小小一捂胸口，在这里。李慕思眉毛一挑，“不要离开白灼，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小小紧紧捂住前襟，“死也不离开”。李慕思点点头不再言语，两人就上路了，一路无话。山石慢慢的变成了黑色，白灼从小小衣服里钻出来，爬上了她的头顶，警惕的看着四周。“白灼，快下来”！小小想要把在头顶盘踞的白灼揪下来时，这时李慕思开口讲道，“不要管白灼了，你过来”。小小跑到他身前，“师父有何事情”？李慕思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小盒，盒子里有几块腐朽的碎木头，他说，“脱鞋子”！啊咧一声，小小愣住了。“快点”！李慕思沉声说道。小小坐在地上，乖乖的把鞋子脱了下来。李慕思拈起一块沉木，用力碾碎，均匀的洒在小小的鞋子里，当李慕思弄好之后，盒子里已经不见了沉木。“穿上吧”，李慕思站起身对小小说。小小乖乖的穿上鞋子，“师父，这是什么”？李慕思说，“驱蛇香，这个在加上白灼，你过蛇山就不是问题了”。“师父把香都给我用了，那师父怎么办”？小小抬头问他。“小小可是在担心师父”？小小点头，“小小出事了还有师父能够救我，如果师父出事了，小小只能束手无策；小小舍不得师父出事”。李慕思眼波荡漾，“小小……”。但是小小下一句把他的柔情彻底揉碎。“如果师父出事了，还请师父拖住那群讨厌的蛇，好给小小逃跑的时间”，她笑眯眯的说。“……”，他知道的，知她是何德性还对她抱有希望，这就是所谓的自作孽不可活么……“师父不用驱蛇香真的没事么”，小小嘴角一拉，她可是真的替他担忧。“为师百毒不侵，小小莫要担心”，他说。李慕思记得上次路过蛇山时，一条胆大的蛇不怕死咬了他一口，然后蛇死了。虽然它不是存心咬人，但是李慕思踩着它的尾巴不放是不是太可恶了点。“师父是药人”？小小听到他说百毒不侵时心里立马想到之前在悦来时听说的事情，她小心的问道。李慕思挑了挑眉，顿时来了兴致，“小小还知道药人么”？“嗯，在悦来时听来往的江湖人讲过，他们说被做成药人的人百毒不侵，但是生活却是极苦的，好像都会有什么隐晦的疾病缠身”，小小说完之后，给了他一个同情的眼神。李慕思略显尴尬，谁乱传的，让我知道非劈了他不可！“传言不可信，你看为师不是好的很”。“可是师父都没有成亲唉”，小小坏坏的笑了，她可是听说被做成药人的人都不会有孩子的唉……“……”，李慕思意味深长的看着小小，以后你就知道了。小小被他看的忐忑不已，心想，师父不会公报私仇吧。“闲话少说，注意脚下，我们已经快到蛇山了”。李慕思伸手拉过小小护在了身后。小小看师父认真的模样，也收了玩笑的心态，注意着周围的环境。通向蛇山的那段路如今是寸草不生，枯死的老树只剩腐朽的枝干，小小看着路旁的树，有一棵奇特的树吸引了她的目光。那树有鲜艳的红色从树干一路蜿蜒到树冠，树冠上却是五彩斑斓，有些地方还闪着光芒。小小一愣，细细的看过去，那哪是树，明明是一树成千上万细小的蛇，密密麻麻，相互缠绕，蛇身蠕动着。小小捂紧嘴巴，好恶心，好可怕。他不自觉的扯紧李慕思的衣袖，李慕思回头问她怎么了？小小煞白了一张脸，手指抖动着将那树指给他看。“那是……”，李慕思看后呵呵一笑，“这就怕了，后面还有比这更骇人的”。“师父，我要回去，我怕……”，小小抖的像是筛糠，说着要走手却死死的拉住他的衣袖不放。“小小不怕，为师以命担保，不会让你受到一丝伤害”。李慕思深深的看着她，那个胆小的柔弱女子。“那，我能拉着师父的衣袖么”，小小征求道。李慕思反手握住她的手，“不许乱看，你只须看着地面就好，为师带你走”。小小慌乱的点头，眼睛被拉到了两人相握的手上面。师父的手很好看也很温暖。小小嘟囔一句，我说的是拉衣袖不是拉手，李慕思就当自己听不见。白灼吐着蛇信，蛇尾缠在小小的发簪上，蛇身慢慢的垂下，两眼直盯着面前幽深的路口。李慕思看着蓄势待发的白灼，微微眯眼，能让白灼有这反应，看来前方似乎不太平静呢。蛇山的界碑到了，被吓坏了的小小死命的低下头，白灼也顺势……吧嗒，掉在了地上。白灼翻过一个身，欢快的向小小游走过去。“白灼回来，往前走”！李慕思说道。闻言的白灼只好掉个头往蛇山界碑游走。蛇山通体黝黑，阴森的有些可怕。白灼不过小小手掌大小，游走也是极慢的，李慕思不堪忍耐，“白灼，回小小身边去”。左右摆动身子的白灼听言之后如离弦的箭，飞快的窜上小小的身体，然后盘踞在小小头顶不动了。李慕思无言已对，聪明的小东西，知道耍诈了。“师父，白灼那么小，过蛇山会不会受伤”，小小摸了摸头顶的小蛇，问他。李慕思默默的看了白灼一眼，它不欺负其他的蛇就已经很不错了，“不会，打我养白灼到现在，它一直就是这般大小。蛇族只看毒性”。李慕思答道。小小嗯了一声，暂且放心了。李慕思一手牵着小小，一手拿着匕首，“小小把脚步放轻，莫要惊动了它们”，本来就怕的小小听到这话不知该抬左脚还是右脚。李慕思紧握一下她的手，小小甩甩昏沉沉的脑袋，这般胆小怕事，还是孙小小么！李慕思牵着小小走出了很远，“很奇怪，蛇山不见蛇影，不该发生这事的”。白灼在小小头顶吐着蛇信，脑袋不安分的摆动着，显得躁动不安。李慕思看着白灼，能让小家伙流露出这样的神情，比白灼更加剧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