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匪
季司寒神色明显一促。msanguwu
像是做贼心虚被人发现,又像做错了事怕凤梓杞生气。
“嫂嫂,如你所见喽。季兄他……”苏文轩往帐篷里探头,一脸坏笑,“季兄他呀!金屋藏娇。”
他拖着尾音,俊俏的脸庞布满幸灾乐祸的笑。
锦月冷斜他一眼,随后悠悠淡道:“我凤家的姑娘暂且轮不到苏世子排喧。”
苏文轩一簇眉,讪讪收了笑意。
“大姑娘。”
就在这时,在不远处听到苏文轩胡诌的白新盛匆匆赶来。
他对着锦月浅浅一礼,从容解释道:“三姑娘惹了事,帝都那边暂且待不下。大将军让她前来寻您投靠。”
锦月终于能正面打量白新盛这个人了。
她微眯着狭长凤眸,细瞧白新盛的一举一动。打量间,锦月直觉眼前人的行为举止周到得体,言辞声色极为缜密。
便是多年经商,也未必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
须臾,锦月收回目光。
“算是有个会说话的。”她凉凉一句,苏文轩在她看不到的角度,摊摊手。
季司寒横了他一眼,苏文轩暗暗“切”了一声,摇着青扇离去。
“既是父亲之意,我也不好拂去。”锦月抬起半似含情的眸子,雾气朦胧,随后略有歉意道:“司寒,还要麻烦你了。”
季司寒心弦一动,他牵起锦月的手,轻轻“嗯”了一声。
——
凤梓潼再次醒来时,是在一顶新帐篷内。帐篷内的摆设极其简单,仅有一张书案,和三张可折叠的床。
除却她的那一张,还有一张上面躺着一个粉衣姑娘。粉衣姑娘样貌不凡,枕侧摆着两样简单的银蝶发饰,正陷酣睡。
凤梓潼好奇,蹑手蹑脚掀开帘子,想去外面看看。
帘帐轻开,漫山野的雾气扑面而来。水雾弥漫,白茫茫一片,尽是草木的香气。
帘外站着一个姑娘,像是在值夜。
姑娘一袭粉蓝蝶袖长裙,精致又素雅。发上别着的流苏银钗同帐篷里睡着的姑娘很相似,只不过不是银蝶,而是碎银星辰。
凤梓潼来到她面前,歪头看着。
那姑娘合眼犯困,凤梓潼站了良久,她都不知有人来。
凤梓潼心道:困成这样,还能值班么?季司寒可真会剥削下属。
随后,她轻拍了拍锦辰,见她睁眼,才指了指帐篷道,“嘿!小姐姐。天亮了,进去歇会儿吧。”
小姐姐?
锦辰的大脑还在重启中,被凤梓潼一句话搞成宕机。
……
临近辰时,季司寒休整车队,继续出发。
车队大概又行了三四天的路,才算真正进入沂水地界儿。
锦辰和锦蝶是凤梓杞拨来照顾她的。虽说是“照顾”,可凤梓潼倒觉得像是监视。
一路上,锦蝶对她是可谓是“形影不离”,片刻不见都要心慌的程度,巴不得两只眼睛都长在她身上。
凤梓杞在车队,凤梓潼又不好去找季司寒刷好感。找凤梓杞刷好感呢,她又每每在和季司寒待在一起。
总的来说,车队行了这么久。
她的系统任务一无所获,整个人都快被闷出芽来了。
如果说唯一值得高兴的事,那大概率就是巧云已经成功解锁了新植株——小麦。
这几日,系统账户积分噌噌上涨,想必是巧云打理的几家铺子有了新起色。
进了沂水地界儿,凤梓潼掀开车帘,才懂什么叫人间炼狱。
刚入境时,路上仅偶尔能遇到形影枯槁、骨瘦如材的逃荒者。车队过去时,凤梓潼于心不忍,让白新盛拿了一袋饼子给他们分下去。
可越临近沂水内部,路上逃荒的人越多。有时,车队行过,能看到数条野狗围着人的尸体啃食。
凤梓潼不禁想起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她想,如今齐国帝都之于沂水,便是这般场景吧……
不知道季司寒是如何得知凤梓潼分发干饼的事儿,想必是锦蝶告诉他的。车队停了一会儿,季司寒独自前来找她。
见到季司寒的那一瞬,凤梓潼略有惊讶。正要问什么事,抬眼见到季司寒紧簇的眉心,凤梓潼又生生把话吞咽下腹。
“别再给他们分发干粮了。”
他拧着眉,言辞之间透着刻意的疏离与冷淡。
凤梓潼不解,“为何?”
季司寒冷道:“你会害死他们的。”
阴沉的眸子如墨水般,欲滴不滴,却又让人望而生畏。哪怕是二人未和解之前,季司寒也从未用这样的目光看着她。
凤梓潼心尖一颤,左右思索,不知自己哪里得罪到他了。
“哦。知道了。”
她语气不是很好,心情糟糕极了。待季司寒走后,她兀自上车,将车帘全部合上。
好似只有这样,才不会被人发现糟糕的自己。
其实季司寒本是好意。
沂水荒灾,吃不饱肚子的百姓大有人在。饿上十天半月、性命垂危的,更是数不胜数。
凤梓潼若给部分灾民分发干粮,在这种情况下,便是陷他们如囹圄。轻则被人大骂一顿抢去干粮,重则被打死都有可能。
可是……
季司寒现在好乱。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凤梓潼……
他似乎对她有好感,却分辨不出喜欢与否,不敢承认,又绝不讨厌。
可他明明喜欢的是凤梓杞啊!
还有一天的车程才能到穆承司给定的地点。
车马已经走了一天,实在撑不住。
晚间,季司寒叫停车队,在临近的旧城客栈安营。破落的客栈荒无人烟,四处角落结着蛛网。
只有一个苍苍老婆,举着灯烛出来。“米面都没有了,诸位官人将就将就,安歇一夜吧。”
老婆嗓子干哑,面黄肌瘦。
为首前去沟通的,不知跟老婆说了什么,老婆眼睛里长满感激与激动。隔的太远,灯火昏暗,凤梓潼看不太清。
安排好一切,凤梓潼下车领了钥匙去自己的房间。
楼梯处,遇到季司寒和凤梓杞。
她低着头,闷闷一声,“大姐姐。”
季司寒没有看她,锦月掀下眼皮,轻“嗯”一声。
凤梓潼郁闷极了,进了屋,将门合上,瞧也不瞧便摸黑往木桌旁坐去。
白新盛托着灯敲门,凤梓潼郁郁请他进来。
白新盛将灯点上,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今天一路,脾气愈发沉闷。”凤梓潼摇摇头,又托起脸暗自惆怅。
待烛光彻底大亮,她才发现!整个房间!满是蛛网和灰尘。
她“蹭”地一下站起身,忙拍着衣服。一袭冰蓝蚕丝长裙,就这样被她糟蹋了!
简直暴遣天物!
凤梓潼心疼的快要哭了。
沂水大旱,吃还吃不上水,哪里有多余的水给她清洗衣服?!
白新盛见她愣在原地,一会蹙眉,一会叹气,好笑道:“姑娘,到了地方还是换些简朴的衣物吧。”
潜意思就是,凤梓潼的衣服太精贵,还是不要穿的好。
凤梓潼闻言,又是哀愁地叹了口气。这衣服是夜君凌做给她的,就这样被弄脏了。她道:“知道了。”眉眼间尽是疲倦。
白新盛见她不想多言,便合上门离开。
入夜,临近子时。
窗外突然传来细微声响。
凤梓潼睡的浅,只消一声,便被吵醒。她睁开眼,心烦的厉害。索性不睡了,睁眼望着一片漆黑。
吱呀——
又是一声。
凤梓潼竖起耳朵,立马警觉起来。
她正要喝道,却又觉得不合时宜。便压下声音,瞧瞧往声响处看去。
看不到,四寂无声,满是黑暗。
若是有幽闭恐惧症,凤梓潼这会儿怕是该要抱头痛呼了。
只见窗子缝隙隐隐有黑影晃动,凤梓潼屏住呼吸,悄悄往窗子处挪去。
近看,是一根吸管。
不待凤梓潼反应,吸管冒出一阵烟雾。
【宿主小心!屏住呼吸!】
系统登时提醒。
好在凤梓潼为了减小声音,一直没敢喘息,倒是这个缘故救了她一命。
白烟过后,吸管被窗外的人抽走。
只听微弱的脚步,渐行渐远。
凤梓潼贴在门缝,悄悄透过微弱的光线看去。
看不到,但能感受到不停地有人从门外经过。他们步履沉重,身上似乎拿着刀具。
凤梓潼心知,他们这是遇上匪了!
说起匪,她突然想起当初在青山寺的那个土匪头子了……额。。。她记得当初好像答应了那个人什么?嘶!大脑有些卡顿,暂时想不起来。
待门外不再有动静,凤梓潼从门缝挤出去,一招凌波微步,瞬间逃离客栈。
“潼儿——”
一道轻弱的声音夹着沙哑从凤梓潼身后传来。
一转身,入眸的便是夜君凌被阴影挡住大半的俊颜。月光透过屋檐间的缝隙落下,悄悄洒在两人身上。
扑面而来的竹叶香气令人安心极了。
凤梓潼往他怀里一扑,环着他的腰,安静良久。这一瞬,好似时间都为两人停住脚步。
半晌,她压下鼻尖的酸意,“你怎么来了?”
夜君凌抱着她,唇角含着笑意,“感受到小野猫情绪低落,就来了。”他将凤梓潼从怀里挖出来,摆正。随后捧着她的脸,拇指在她眼角下摩挲。
倏而,他无比心疼道:“病殃殃的。若是被季司寒养坏了,我可要杀人了。”话落,他眼底闪过一抹阴冷。
角落里太黑,凤梓潼看不到夜君凌眼底的神情。她只知道,此时此刻,她无比安心。一天的疲乏与不快,也在这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