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亲亲
小狸轻哼一声，它才不吃这一套，木剑就能对着它了么，真是可恶！
离陌微微睁开眼，偷偷看它，小狐狸高傲地仰着头，一双浅蓝的瞳孔在阳光的照射下衬出晶莹的光泽，耳尖的白毛在风中微微摇曳，仿佛一只闪闪发光的小兽。zhaikangpei
真是只漂亮的小狐狸。
离陌眯起眼，他徒然抱起小狸，白皙的手指抚过它的面颊，亲昵自然地用脸颊蹭了蹭它的绒毛，他的唇碰过它的耳尖，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
小狸睁大了眼睛，它的心跳快要不听使唤，一下一下地跳得好快啊，就快要蹦出来一样。就像细雨浸润大地，沉在心底的一颗种子冒出翠绿的小芽，抑制不住地破土而出，一下子长成娇艳的花朵突然绽开，它的花瓣敞开着，释放出出甜蜜的气息。
还没有哪只公狐狸亲过它。
这可是它的第一次。
小狸突然踌躇不知所措。它见过春天时，公孔雀展开漂亮的羽毛只为吸引雌孔雀的注意，然后交颈而眠，也看过山林里的雄狮为了争夺一头母狮子和其他雄性撕咬地头破血流，然后母狮子为胜者舔舐伤痕，它甚至见过其他野狐狸相互追逐，咬着尾巴嬉戏。
唯独它从来都是孤零零的，只有它一只狐狸，狐狸洞旁边有一只蓝色的咕咕鸟，每到春天才会飞回五荒山同它一起说话，给她讲人间的趣事。有天它偷偷跟着一个柴夫，溜去人族的领域，躲在一只罐子里，等到晚间人少了才钻出来，窜进一栋灯红酒绿的房子。
摇曳的烛光与柔和的夜色相互呼应，小狐懵懂地看着榻上的人交缠着，进行一场惊天动地的欢愉。
小狐收回思绪，扭头别扭到不要看他，虽然，虽然他只是在亲一个宠物，但是真的是亲了它，它的心真的像要化了一样。
小狸一下子泄了气，不再张牙舞爪，蔫蔫地趴在他的腿上，尾巴也耷拉下来，随意地垂下。仙族真轻浮，做宠物也要被亲，真是…太晕了…
门“嘎吱”一声，还未等小狸回过神来，殿外就走进来一个女仙，她的白裙绣了兰花，忸怩地看向离陌，刚一抬眼，脸颊就微微泛起红来，支支吾吾地给离陌递上一张帖子。
“离陌仙君……这是天君的帖子，八月初九有百花宴，仙君一定要来，一定要来啊……”兰花仙子踌躇地上前，凑得更近了些。
小狸还趴在离陌腿上，伸长了脑袋，抬起鼻尖，嗅了嗅，瞬间沉醉在这片清新的兰花香气里。离陌眉头一皱，不着痕迹地把它伸到兰花仙子衣袖里的狐狸脑袋拽了回来，收下帖子，面不改色道：“嗯……既是天君相邀，我会去的。”
兰花仙子含情脉脉，欲语还休。
“还有其他事？”离陌抬眼，见她一直在殿内停留，淡淡说道。
“啊…没有…没有事了，仙君，那我先告退了。”
兰花仙子送完帖子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羞然离去，小狐狸想着他刚才拽它脑袋，突然有些生气地埋进他的衣袖，张开嘴叼起他的手腕。
“小狸，松开！”离陌语气森冷，颇有些不高兴。
小狸不怕他，放肆地咬出一排牙印，才满意地放开他的手腕，临走时，还不忘用温热的小舌轻舔一下手心，满是欢欣地跳出他的怀抱，扭头跑了。
给他点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亲它！
留下离陌揉了揉手腕，看着手心不知所措，这小狐狸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月光透过窗子，洒进来，映成白茫茫地一片，离陌在殿内摆了颗半人高的夜明珠，四周亮堂堂的，丝毫不像晚上。
小狸蹲坐在他榻前，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离陌，嘴角微微翘起，有些甜甜的。像是品尝到了春日的粉嫩花蕊，沉浸在一片甜蜜花香之中。
离陌见它盯着自己，也望着它，只是望上一会就不管它，自己躺上榻去，翻了身背对着它睡觉。他平日里尚且不会去想人的心思，若是此时来揣摩一只狐狸的心思，场面属实诡异。
而且它只是一只狐狸，理应不会有心事才对……
小狸见他背过身去，不理它，心底不知为何，有些不是滋味。只失落的转了头，默默跑到墙角睡觉，刚走出两步，就听得榻上传来一声叹息。
“过来，怎么每天都要等我抱你回来。”
小狸顿住脚步，难以置信地回头，看见他已经闭上了眼睡觉，一旁留出了它的位置，它才开心地跑回榻上钻进他的袍子里埋头睡觉，这玉华宫实在是太冷了，明明是夏日，怎么会冷得像是从窗外灌进冰雪来一样，冻死了。小狐狸打了个盹，梦里有一双手在摸它的尾巴，冰凉的指腹停留在它尾巴尖尖的那一缕淡淡的红毛上，嘴里还念叨着，“真是一只漂亮的狐狸。”
小狸惺忪的睁开睡眼，摇了摇尾巴，怎么总感觉尾巴上还残留了些许冰冰凉凉的触感。它狐疑地瞅了一眼旁边闭眼睡得好好的离陌，才又闭上眼，过了一会儿又把尾巴也卷进袍子里藏好。
次日清早，小狸站在窗前伸懒腰，身后就传来了冷冷的声音，“小狸，过来。”小狸扭过头，照例跳到镜子前，由着他给它梳毛。
铜镜有八尺高，表面光滑平整，透出玄妙的光晕，镜边雕刻精细的花纹是霜花，若是它能再往上一看，就能发现镜子顶部还有两个斑驳的小字——约摸是浮生。除了每天梳毛，离陌看着它的时候，其他时候他都不会拿出这面镜子。甚至警告它他不在的时候不要接近这面镜子，小狸不以为意，只好奇这么大的镜子不知道他平日里藏哪？
离陌把它的毛梳得整整齐齐，小狸往铜镜里一看惊了。他这梳得什么发型，怎么可以给母狐狸梳成一个大背头！实在是太丑了！什么审美，它美丽飘逸的留海呢！
小狸看他镜子里颇为满意的表情，越想越气，直接抬了爪子就把刚梳顺的毛挠得乱七八糟。
“不喜欢？”
难伺候的狐狸。离陌目光发寒，只是又顺着它的毛给它梳理好。小狸看着失而复得的留海，这才满意起来。翘着尾巴扫扫他的脸。
还不错，有长进！
最近它恢复了许多，原本它醒来那日一丝法力都不剩了，谁知道才在这玉华宫呆了短短三个月，它的法力就恢复了许多，这里果真是仙宫福地，那可是它修行了五百年的法力，居然这么快就回来了大半。
待它全部恢复，就可以变回人形了！若它一直待在这里，说不定还可以修成称霸一方的大妖！到时候它想吃多少葡萄就吃多少葡萄！再也不会受欺负！
小狸感觉身后没了动静，扭头一看就见到他望着它的尾巴，黑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小狸嗖地收起尾巴，板着脸拿爪子邦邦拍他：快去找今天的果子！
“呃…这么着急啊？”小狸盯着他，催促他快去，离陌这才无奈地一手抄起狐狸，登上祥云，悠哉哉地载着它去到往日里他摘果子的仙山。
仙山之上有许多桃树，饱满圆润，粉粉嫩嫩，十分好看。离陌驱动木剑一闪，就掉了一地的仙桃，霜花连忙爬过去捡起，从肩上翻过来，递了一个给小狸，就默默退了回去，举着一堆仙桃跟在身后，离陌问：“还要不要吃葡萄”
小狸抱着霜花递过来的仙桃，咬了一口，又毫不犹豫地肯定点头。
离陌微微勾起唇角，抱着它捏了个诀，就瞬间变幻了番景色。
眼前是一园子的葡萄，紫莹莹，沉甸甸，一串堆着一串，就快压弯了葡萄架，小狐狸看得两眼放光。
仙族的地方真好，到处都是果子。
离陌抱着它上前摘了两串葡萄递给霜花，霜花矜矜业业地举着，紧随其后，前面好像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靠近，小狸竖直了耳朵听，原来是有两个女声。
“近日里少了好些葡萄，也不知道是哪个小仙，馋嘴摘走了。”
“可不是，也真是胆大，这可是天君从瑶山移过来的，要是抓住这小贼，可不得被押去锁仙台，好好抽他二十鞭子。”
锁仙台？抽鞭子！小狸脸色煞白！这可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是被抓住。他会被锁起来，抽鞭子的！
小狸拿尾巴扫扫他的脸，它吃的葡萄居然是他偷来的，不会真害他被锁起来吧？那可不行！他还要每天喂它呢！虽然他有些可恶，又经常戏弄它，但是不可以被锁起来，也不可以被抽鞭子！
霜花跟在后面已经抬了一包桃，又举了一堆葡萄。
小狐狸收起利爪，赶紧拍拍他：够吃了，不要再偷东西，我以后不吃了，我要吃桃子，不吃葡萄！
离陌扯了一串葡萄，转过头，头顶的树叶一下子晃晃当当，嘶拉作响。
“谁在那！”
“莫不是那个小贼，小贼站住！我看见你了！我要拿你去见天君！”
两个女仙疾言厉色，提了裙摆寻着声找过来。
眼看就隔了个葡萄架了！完了完了！！这下真被发现了，俩女仙越来越近，小狸慌得一头插|进他怀里。
不会真要被抓走吧！苍天！想它一向循规守矩，与狐为善，头一次犯事就要被抽鞭子…真是倒了个大霉。
狐狸埋头不敢看，埋了半晌却不见任何动静，怎么回事？
莫不是俩女仙有眼疾不成，那…是不是可以逃过一劫…
小狐狸试探着探出半个脑袋，眼睛左右一打量，啊？北边已经是玉华宫的寝殿，南边是前几天被他练剑劈了的桃树，树中间还留着那个劈出来的张牙舞爪的剑痕。
它松了口气，倒是忘了，这个小仙御空术学得颇为不错，从来都是来去无踪。寻常仙子想抓住他，难！
不过这个小仙居然因为它去偷葡萄，他平日里虽然坏了一点，喜欢戏弄它，但是也不像会偷东西啊，莫不是它非要嚷着吃葡萄，他才去的吧。
小狸的心一点也静不下来。
“小狸，看什么呢？”
他的眼睛是浸润的黑瞳，闪着水光十分潋滟。
小狸越来越不知所措，他好像真的挺喜欢它的，他最喜欢它的皮毛了。小狸贴上他的白衣，用脑袋蹭蹭他，把毛茸茸的耳朵主动伸到他面前，就让他摸一次好了。
“啊……这样不好吧……”小狐狸居然投怀送抱，离陌暗自勾起唇角，抱它躺在躺椅上，好不悠闲。
快摸！快摸！有什么不好的。
小狸又用耳尖蹭了蹭他的下巴，不小心蹭到他滚动的喉结，粉嫩的耳尖微微颤动起来。
离陌饶有兴致地抬手，眼底是幽暗的光。
“唔”小狸歘地羞红了脸，三下两下跳出他怀里，蹲在门口不敢进来，他他他怎么摸的是尾巴！它明明是让他摸耳朵，怎么可以摸尾巴，尾巴是很私密的位置啊。
“哎呀，抓错了啊。”离陌一愣，看看手心，又好似无辜地看看翘着尾巴瞪他的小狸，“小狸，你回来。”
抚摸它的尾巴的感觉跟其他地方很不一样，尾巴似乎有着更为致命的吸引力。离陌翻看手心，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
真是奇妙的感觉。
小狸蹲在门外纹丝不动，又羞又恼地看着他。故意的，他分明是故意的！明明好好的让他摸耳朵，他却摸它的尾巴！
离陌叹了口气，说：“小狸，不要让我亲自抓你。”
离陌看向它，目光染上它未曾见过的威胁，霜花一步步漫过脚底，小狸脚底冰凉，激得后退几步。
他，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