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月之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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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期定下之后,晋国公夫人连着几日都没睡好。mbaiwenzai不仅时常半夜惊醒,还总要把边上的晋国公也折腾醒,然后问:“夫君,如今是何年何月了?”
晋国公睡得正香,忽然被妻子一巴掌拍醒,脑袋都是晕乎乎的,哪里知晓今夕何夕。但他被问的多了,也就知晓妻子究竟想问什么,于是一旦被拍醒便下意识翻身喃喃:“宣和的婚期在七月,已经定下了……”
只有确定这等喜事不是在梦中,晋国公夫人才能安心地再会周公。
请期之时,晋国公夫人一直试图把婚期提前,就怕中间再生什么幺蛾子打搅了这场她期待已久的大婚。只是一场婚事总要走完三书六礼,处处繁琐,从四月到七月三个月便要完婚,已然是极快的速度。
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比她更心急的。
“……广陵王府与相府的婚事,竟是一月便要完婚,这怎么可能?”收到消息的晋国公夫人甚至怀疑是旁人传错了话,“兴许是听岔了。”
晋国公却很肯定:“柳府两位近日都把喜事写在明面上了,这事还是柳侍郎亲口说的,如何还能有假?”
柳侍郎柳谦是柳相的嫡长子,如今年过不惑,官拜正四品户部侍郎,刚巧是户部尚书晋国公的下属。平日二人虽无太多私交,但柳侍郎比起他圆滑至极的亲爹可是憨厚多了,半点没继承其父之风,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子大愚若智的味道,之所以能待在户部,还是因为有个宰辅爹。是以晋国公虽然头疼下属脑子不好使户部事情难做,但很少怀疑柳谦有猫腻能瞒得过他。
果然,听到“柳侍郎”大名,晋国公夫人顿时不再怀疑消息真伪。
“若此事为真,那可真是古怪。”她抿了口茶水,神情露出不属于内宅妇人的凝重,“柳大姑娘的婚事定得突然,从前也没听到风声。如今又匆忙定下婚期,柳侍郎作为亲爹,嫁女儿嫁得这样仓促潦草,竟还能高兴得起来?”
按照内宅的手段,这样处理家中小辈的婚事,一般都是出了世俗难容的丑事,为了遮掩才赶着成婚,譬如……珠胎暗结。可晋国公夫人想到这里,却摇了摇头:“不,不对,且不说柳侍郎心中喜悦不似家有丑事,只说那位柳大姑娘……早些年我还为宣和婚事操心时,也曾查过柳大姑娘,那可不是个离经叛道的主。只是若不是为了遮掩丑事,那柳侍郎这样作为,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晋国公试着提醒:“夫人还是太聪慧,柳侍郎的心思,得和他相当的才想得明白。”
言下之意,按着柳侍郎的脑袋,可能压根想不了那么多。顺便还把爱妻吹捧了一把。
晋国公夫人:“……”
她有些哭笑不得,拧了把晋国公腰间的软肉。
她道:“原本我也不喜窥探旁人家事,只是这事却总让我觉得古怪……我那自幼不对付的远房表妹如今还在柳府做她的二夫人,当年多骄纵的人,认定了情郎不会负她便一心要嫁到相府去。彼时我劝了几句,棒打鸳鸯没打成,反成了恶人。按她的性子,若是过得顺心,如今怕是恨不能日日在我眼前晃。可你瞧瞧,二十多年了,年节都没听到过半点她的消息,从这些琐事上看,就该知晓相府是何等虎狼之地。”
“总归同我们无关了。”晋国公笑着揉了揉被拧了一把的腰间,这才又问:“怎么忽然惦记上相府的事了?”
“我……”
晋国公夫人揉了揉额心,压下心中隐约的异样感。
大抵是她怕中间有什么事会让儿子的婚事横生波折吧,如今竟是有些草木皆兵了。
只是毕竟无凭无据,只从这门婚事中感觉到了些许怪异,她很难说清,索性暂时放在一边。
出乎许多人的意料,广陵王府与柳相府的喜事仓促到了极致却没有出什么岔子,大婚如期举行,赶在了五月末尾。
天气渐热,婚事又急促,但迎亲队伍走过时撒了不少铜板,一路走一路有百姓跟着捡钱,倒是也未曾失了排场。
只是苦了一路随护的王府侍卫们,在后头不停地分开人群,免得这种撒钱行为引起百姓混乱,个个满头大汗。
新娘子的花轿要进附近的广陵王府,吹吹打打的动静难免传到定北王府。
过去有些日子了,谢瑶那件完成了□□成的嫁衣还没动一根线头。时间越来越紧迫,她不久前才又被催促一回,正坐在嫁衣面前苦大仇深地研究绣法。听到外头隐约传来的锣鼓声,拿着绣花针的手不由得动了动。
“这是什么声音?”
窗边站着的青兰眨了眨眼:“郡主,似乎是广陵王府小郎君成婚,今个儿王爷也去喝喜酒了呢。”
后头的消息自然来源于她的同胞兄长青竹。这段时日谢瑶也对周围的人渐渐熟悉,听到“成婚”和“喜酒”,眼前晃过一个多月前广陵王府下聘的场景,只是“嗯”了声,没再多问。
她已经被这身嫁衣折磨得要愁死了,无暇他顾。
为了给她练手,定北王妃差人送了不少大红布料。谢瑶还没开始缝嫁衣,但天天盯着那些红布,感觉自己眼睛都要染红了。
外面热闹非凡,待嫁的谢瑶却拿着那根绣花针,枯坐半晌,最后终于动手,绣出了视死如归的气势。
把这一幕尽收眼底的染墨:“……”
算了,好歹郡主终于肯动手了。
兴许这世上真的没有十全十美的人,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的平阳郡主在这等细致活上始终没有天分。弹琴是,绣花也是。那根不足一指长的绣花针比七尺长剑还使得艰难,自从开始练习绣嫁衣,谢瑶的手上就多了一个挨着一个针刺的伤口。
冒出来的血珠是红的,练习绣法的布料也是红的,混在一起,指腹一蹭,时常绣着绣着就忘记看伤口。直到不小心压住感到疼了,才皱眉抬手看看。
针刺不算很疼,但却能让本来就繁琐的事变得更加烦人。满打满算过了一个月,绣法还没练出来,谢瑶却已经到了宁愿拿着针出神都不想下手绣花样的地步。
如今拿着针盯着手里那块红绸,又过了一会儿,花轿进了广陵王府,终于暂时安静下来,谢瑶抿唇绣了几针。
红绸上没有打好的样子,她绣完往桌子上一摊,喊染墨过来看。
得练习得勉强能看,才能对嫁衣下手。
染墨毕竟比较稳重,这个判断是否“看得过去”的标准就被定北王妃交给了染墨来定。看到谢瑶绣完,染墨过来瞧了一眼。
谢瑶把针丢到一边,支着半边脸,了无生气地发问:“……这次如何?”
“……”染墨沉默片刻,“郡主,您绣的这是什么禽鸟?”
谢瑶看了一眼自己绣的那只长了翅膀的东西:“难道看不出来吗?”
“恕奴婢直言,鸭子不该绣在嫁衣上。”
谢瑶唇角动了动,勉强扯出一抹笑:“有翅膀的一定是鸭子?为何不能是鸳鸯呢?”
那绣成半成品的嫁衣上就有鸳鸯图样,只差上半脑袋没绣。但正所谓“画龙点睛”,最重要的眼睛也得谢瑶亲手补上,她试着绣了许多回,模样最差的就是眼睛。
事关主子的婚姻大事,染墨不敢跟着一起糊弄。她指着那只翅膀硕大的“鸳鸯”,评价道:“郡主,拇指大小的脑袋配上了如此醒目的翅膀,如何能认得出是小巧精致的‘鸳鸯’?”
这其实还是委婉的,她真的很想说:绣成黑豆似的眼睛,配上农户家肉鸭都没有的肥硕身姿,不仅看不出是鸳鸯,而且真的很有些童趣幽默。莫要说是待嫁女子,寻常勋贵之家八九岁的女儿家都绣不出这样……纯真质朴的花样。
可即便染墨没把话说完,谢瑶也又受到了一次打击。
兴许是被连日失败所刺激,谢瑶整个白日都耗费在了研究那只鸳鸯上。到了夜里,因为再绣下去实在伤眼睛,才丢开针线洗漱休息。
第二日又折腾了一整日,却还是没太大的进步。
染墨在心底叹了口气,安慰道:“绣技并非一两月便能练成,郡主又志不在此,临时抱佛脚实在不可取,怕是强求不得。还是先歇息一日罢。”
话虽如此,她却多少了解主子的性情。等夜里谢瑶入睡,染墨便把青兰唤上,把嫁衣上缺少的图样又补了大半,只剩下那对鸳鸯的眼睛和牡丹的花芯。
青兰一向听话,但绣完之后,她有些茫然:“染墨姐姐,我们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染墨低声道:“王妃本就只是想让郡主绣上一些聊表心意,留下最点睛的部分也是足够的。郡主失忆之后心下没有着落,常常彷徨不安,绣技并非短期可成,再这样下去,兴许会钻牛角尖。”
其实王妃也是考虑到了这些,所以嫁衣赶工绣得七七八八才送来。
但谢瑶的心境变化,她却没办法处处顾及。
——天气冷热交替,乍然炎热,本就体弱的定北王妃已经连续好几日都要服用汤药才能安寝,形容憔悴。女儿失忆后那些敏感的小心思,王妃精力不足实在难以察觉。
入夏鸣蝉,染墨同青兰坐在外面的石阶上,仰头看着满天的星子,齐齐叹了口气。
距离郡主婚期只剩下一月。
听闻晋国公世子私下里同王妃承诺了许多,所以婚期才能顺利定下。只是按照郡主如今的情况,嫁过去真的不会出事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过渡一下,下章开始写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