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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最后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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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能相信皇帝的话。yousiwenxue”总统专机上,抚森的罗德里克语重心长地对业伽说道。

    业伽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我希望,你能像怀疑我一样,去怀疑皇帝。他的那些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他是无神论者,哪怕见到真的神明也只会开枪射死对方。他说他喜欢你,他要立你为后,这更是不可能的。”

    红屿已消失在眼前,从这里到抚森的边界,再没有一片土地可着陆,新连为跟随行官员们被安排在另一架飞机上,她本是拒绝的,但罗德里克去征求了皇帝的意见,皇帝同意了,所以她不得不离开业伽。

    业伽也就只能和罗德里克待在一起,她上了专机后,便没有说过话,之前去帝国,去红屿,都是与地面大海相连接的,现在却彻底脱离了那熟悉的一切,飞上了高空,天空她在飞溅时常常接触,这种高度的却还是头一次,所有的水都远离了,她靠在窗边,望着大海,生出了一股陌生的抽离感,因此并不想理那些人间的事。

    “虽然皇帝说这是婚前旅行,但世界上唯恐不乱的坏人还是太多了些,他们巴不得抚森跟帝国一直打下去,而你现在的身份太敏感,万一在抚森出了事,抚森就要承担巨大的后果,所以我不能放你去外面。你在抚森的具体行程,就是总统府、歌剧院、动物园、费奥拓战争纪念塔这些,除此外,你有想去的地方可以进行申请,但被批复的概率非常小。”

    “没有河流参观吗?”业伽问。

    罗德里克板着脸:“河流是不能化身成人的,这是科学的世界,皇帝一个人疯了,不能带着其他人一起疯。”

    “嗯。”业伽被拒绝后没有再问。

    她这顺从无疑与罗德里克那小女儿的顺从是一致的,因此罗德里克心中的念头愈发多了些。

    “我们等下直接去总统府参加私人晚宴,算是你的欢迎仪式。你有喜欢的菜吗?我可以让人安排。”

    “没有。”业伽的脸贴在玻璃上,谈话过程中一次都没有转过来,罗德里克想批评她这行为没礼貌,但想到小女儿失踪的缘由,总算是忍着没把话说出口。

    如果业伽真是他的女儿,也不怪会被皇帝那种口蜜腹剑,永远把温柔挂脸上的坏蛋吸引,毕竟家里的气氛总是太凝重了些,他虽有意克制,但为时已晚。

    还想和业伽再说些什么,可该说的话都已说尽了,舒格小时,他也不知道跟她说什么,只有在她做错了事时,他才能自然地开口,扬增为此批评过他很多次,但他实在改不过来,舒格失踪后,他很是怨恼自己的行为,发誓如果能把舒格找回来,就再也不对她说狠话了。

    可业伽,这疑似舒格的女孩站在他面前时,他能想到的还是训导,这已在多次实践中形成了固定的行为方式,远不是他想改就能改的,为此他只能尽量少说话。

    总统专机平稳地落在府邸前,抚森的大臣们已等待多时,他们在见到业伽的面容后,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完全是接待贵宾的模样,只有一个女人默默地看她,不敢上前。

    业伽从罗德里克的眼神中,知道了那就是他的妻子——扬增。

    不同于抚森人年轻时过于高挺,年老后则显肿大的鼻子,扬增的鼻子是非常小巧的,挺的幅度刚刚好,柔和又精致。配上她那纤长的睫毛,深邃的眼睛,给人一种忧郁的破碎感。罗德里克面对她时,声音都放轻了很多。

    业伽看了几眼,倒没什么感受,只觉得她可能不是抚森人。

    晚宴在府邸召开,大臣们说了很多恭维她的话,也送了她很多礼物,新连为把那些一一收下,警告他人要保持合理的距离,不能握手,也不能过多交谈。业伽看着新连为红扑扑的脸,这里需要应付的人太多了,新连为虽然是优等生,但毕竟刚出军校不久,她参加过的晚宴少得可怜,在座的又都是大人物,这无疑给了她很大压力,让她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

    幸好抚森这边怕旅途劳累,并未安排舞会、参观、谈话等活动,新连为也就得以在短暂的劳累后进入休息状态。

    “未来的皇后殿下,我们就先行告退了。”晚宴随着大臣们的散场而结束,罗德里克亲自把业伽送到了卧室。

    这里完全是给小女孩住的样子,倒不是颜色多么粉嫩,而是新奇的小东西实在太多了,光玩偶、洋娃娃就有上百种,堆积在床边、桌上,彩带也是一条条的,装饰房间的每个角落。

    新连为看见的时候,虽然神色未变,但业伽知道她犯难了。

    “不用检查,我没什么秘密,也不会有危险。”作为贴身护卫,新连为是要把业伽用的所有东西都排查一遍的,所以虽然业伽说不用,她还是细致地检查了每样东西,并用仪器确保现场不存在监听设备。

    等一切忙完,业伽洗漱后上了床,她才准备离开屋子,去隔壁住。

    只是,“殿下,总统夫人扬增看您的眼神不对,如果她诱导您单独谈话,您千万不要同意。”新连为罕见地说了公事以外的话。

    说完后,她直直地看向业伽,似乎觉得自己逾越了,不该管对方的私人行为,因此有些不好意思地抬了下自己眼镜。

    业伽点头:“好的。”

    新连为于是关门出去了,只是这一晚虽平安度过,第二天的剧院之旅,扬增却明目张胆地做起了业伽的向导。

    她是抚森的文化大臣,此前做过国家美术馆馆长,业伽的旅行计划里不包含美术馆,但对方以歌剧院也归□□所管为理由,堂而皇之地与业伽近距离接触了。

    “抚森大剧院是世界公认的大剧院之一,这里的历史虽不如帝国悠久,但建筑更大,选拔更多样化,每种职位都做了细分,半年为一次考核期,来督促人们进步,防止其僵化,且积极从世界各地寻觅有天赋的人,向他们发送邀请函。听闻殿下与格温小姐相识,她是非常优秀的舞者,剧院也曾向她发出过邀请,但她拒绝了。”扬增笼统地介绍着大剧院的情况,她的女儿舒格是不会跳舞的,那个内向的孩子在别人的注视下,会手足无措,连摆手的动作都忘得一干二净,业伽在影像里却跳得很自然,拥有完全不输于顶级舞者格温的天赋。所以虽然罗德里克说业伽非常像他们的女儿,她也觉得业伽光看脸,完全可能是舒格长大后的样子,心里却非常戒备,唯恐这是一场误会。

    是会让她陷进去,最后残忍将她溺死的误会。她想离业伽远些,又想近距离看看她,犹豫与期盼几乎完全摧毁了她的心理防线,最终她来到业伽身边,和她说些公式化的介绍,但相处的时间只是长了那么一点,心里就软了一大截,觉得这个眼神纯净的姑娘和自己的女儿越看越像。

    觉得舒格或许是失忆了,又被人以另一种方式养大,没了罗德里克的教训和那个压抑的家,她终于释放了天赋,才会是现在的样子。

    “格温说她喜欢自由,不过她也说过,抚森各方面条件非常不错。”业伽坐在台下,看舞者们展示,哪怕以河流的眼,也能看出谁跳得更好,格温如果肯来这里,必定是首席。

    “殿下喜欢舞蹈吗?”扬增问。

    业伽说:“还可以。”

    “那殿下喜欢画吗?”

    “也还可以。”

    “这样的话,我能否邀请殿下去家里看看,这虽不在殿下的日程安排里,但我敢保证,它是安全有趣的,我家里有很多画,而且没有外人。”扬增说到这里,看了眼面色凝重的新连为,“殿下喜欢画,可国家美术馆的人太多了,临时清空也容易造成骚乱,所以我才想,是不是可以去家里看看。”

    业伽点头,新连为想阻止,却实在没有理由,毕竟来自总统夫人的善意不是那么容易拒绝的。

    汽车秘密开进罗德里克位于总统府外真正的家,庄园里没有喷泉,只有一丛丛的灌木,扬增打开私人美术馆的大门,隐秘的小空间跟外面的美术馆完全不同。

    画非常密集地排列着,各种风格混杂在一起,不加任何区分,但竟罕见的和谐,雕刻作品跟颜料在昏黄的灯光下发着柔和的光,一切都是有生命的,不是死板的,跟冰冷的建材紧挨的画框。

    “夫人是抚森的吗?”业伽竟然问。

    扬增愣神:“殿下觉得我不像抚森人。”

    “嗯,夫人知道齐尔古拉卡吗?”业伽凝视着眼前的画作,非常明显的风格,她虽不曾用人类的画笔,但见过的画作不比人类少,常有些在河边绘画的,他们以真挚的感情看她,她也回看过他们。

    齐尔古拉卡是个不幸的国家,处于长河泛滥区内,几乎每年都要遭受洪水的袭击,生命、财产完全没有保障,因此,他们的画作是悲观的,不是描绘死前的场景,就是人在巨大挫折下扭曲的脸,哪怕是鲜艳的色彩,也要悄悄注入破碎的瓶子。

    扬增收藏的画便有这类显著特点,而且很可能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业伽看着那些死物,心中有了些猜测。

    “我长得像齐尔古拉卡人吗?您还是第一个这么说的,我母亲的确是从齐尔古拉卡来的,六十年前她旅行到这里,遇到了我父亲,从此定居,而我和她长得有些像,但齐尔古拉卡人的面部特征并无突出之处,殿下是怎么判断的,根据画吗?这些都是我妈妈的画。”扬增抚摸眼前的画布,她愈发觉得业伽可能是自己的女儿,这些画作唤醒了她深藏的记忆,舒格小时,最喜欢盯着她外祖母的画看了,往往一看就是一整天。

    “的确是画,夫人的母亲还健在吗?”

    “几年前去世了,她虽然是齐尔古拉卡人,但非常痛恨那里,也痛恨自己的画,说这些都带着死意,齐尔古拉卡人是世界上最不适合画画的人,齐尔古拉卡也是世界上最不适合生存的地方。”扬增悠悠地叹了口气,“但我很喜欢妈妈的画,偷藏了很多,只是我从来没去过齐尔古拉卡,那里太远了,妈妈也不肯带我回去,她在那里留下了很多非常不美好的记忆,她的双胞胎姐姐,被当做祭品献给了血拥里。”

    业伽听到自己的别称,明白了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她记得那个女孩的样子,当时世界已进行科学革命了,很长的时间里,都没有人向她抛撒那些她并不需要的杂物。但在齐尔古拉卡,她的确收到了目前为止,最后一个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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