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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舞台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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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爱格伯特那种人远一点,商人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无利不图,为了钱能卖了自己的父母妻儿。mbaiwenzai”格温带着业伽放下行李,就去了练舞室,这里空旷明亮,没有任何监视物的存在。

    富商在和兰萨尔小姐聊天,他们每次相见都会闭门聊上很久,其他人则因着路途的劳累选择了休息,只有格温,稍有精力,便在跳舞。

    身为首席,她对自己是非常严格的。

    “兰萨尔小姐也是商人吧。”业伽说。

    格温没有停下动作,但语气中明显夹杂了烦躁:“没错,兰萨尔小姐跟爱格伯特是一类人,虽然她对我有知遇之恩,但那是因为我身上有利可图,如果卖了我能得到更大更长远的利益,她肯定会想方设法把我卖了的。”

    “抚森国家大剧院的邀请。”

    “抚森那种地方我才不想去,虽然建筑很美,城市很棒,人员也都更专业,但他们一年到头都在同一个剧院里,只有很少的机会去外面。长时间困在一个地方,任人摆布,真是想想就糟糕。”

    抚森是世界最知名的大剧院,无数舞者心中的圣地,能成为里面的首席,是很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格温小姐现在伸手就可以拿到那个位置,但她不喜欢。

    “总之,我很讨厌别人干涉我的行为,业伽,你肯定也不喜欢别人干涉你吧。听我的,在兰萨尔小姐面前多长个心眼,我觉得她目的十分不单纯,从遇见你的第一眼开始,她便在酝酿什么了。”

    格温说完就继续练舞了,她似乎心事重重,焦虑到整晚没再说别的话。

    第二天的演出是傍晚时分开始的,出人意料的是,观众席上不光有富商,还有德科的首相,其实他并不是第一次来看剧院的演出,但那都是他未当首相前的行为,自他当了首相,已有三年多的时间不曾来这种场合了。

    “是私人行为,其他官员都没有来,大家像平常一样就好。”兰萨尔是这么说的。

    但格温觉得很怪,“是来看我们的新剧目?”

    皇帝寻找河流之神的命令下达不到三天,兰萨尔小姐就在歌舞团内开会,要大家编个名为《河流赞歌》的新剧出来,还说这个题材接下来肯定会很流行,据她得来的消息,已经有几所大剧院开始编舞了。

    虽然很不高兴,皇帝是帝国的皇帝,又不是她的皇帝,但格温还是顺从了,她也想编个新舞出来,《莱昂布尔的春天》《亚苏旦》《跳跃、接着跳跃!》已经表演了太多次,她急需个新鲜的,充满她个人特色的舞。

    “是的,上次在巴托维亚的演出很成功,爱格伯特先生特意跟首相说了,首相很感兴趣。”

    “哼,我看他是想讨好首相吧。这里的头发编紧一点,你是觉得有碎发很漂亮吗?一点专业素养都没有,不编紧,到时候散了怎么办。”格温不再疑神疑鬼,演出快要开始,她现在的所有心思都放在舞台上,得到了答案就开始训斥化妆师,训完了化妆师又开始训斥服装师。

    总之,她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对舞台更是苛刻,绝不允许别人破坏自己完美的演出。

    大家都知道她有多难相处,但她是当之无愧的首席,整个歌舞团的活招牌,所以没人敢得罪她,只乖乖地听她吩咐,承受她所有合理的不合理的要求。

    业伽曾无数次被人拉住,倾听那响彻耳边的低声言语,“不就是个来自乡村的野丫头吗,努力把自己包装住高贵优雅的样子,其实暴发户的嘴脸遮都遮不住,稍有点权力就对别人颐指气使的,当我们是她的仆人吗?真正有教养的贵族小姐可不会对人这样。”

    “书都没读过多少,所有舞蹈动作按部就班的,根本没理解里面的深意,这样也配做首席?”

    “别看她对富商们表面上爱答不理的,其实舞台上经常冲他们抛媚眼。”他们是这么说的,歌舞团的三百多人里,似乎没有一个人喜欢格温。

    业伽默默地听了那些话,没有任何反应,她和格温的关系还是和最开始时一样,而别人关于格温的话题仍在她耳边继续。

    她不会把听见的话跟别人讲,而别人也不会因为她的立场就停止背后的编排,就像有些人喜欢对着水诉说,知道水不会把秘密告诉任何人,而水也的确不会说一样。

    格温其实知道所有,但她依旧自我。

    《河流赞歌》的乐声响起时,业伽已在舞台上站好了,她是无数伴舞中的一个,毫不起眼,舞台上还有53个人做着跟她同样的动作。

    而就在第一个变奏中,格温登场了。

    她的步伐极大,狂暴地切进舞台中央,将所有人的位置挤占,非常干净利落的起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自信大胆,一贯而成,宛如河流刚从发源地汇集那样,所有的力量都到位了,无需犹豫,只管向下流淌,一直流畅!

    兰萨尔小姐曾纠结于这个出场方式,因为长河的起源是众说纷纭的,最著名的是冰川融雪说,所以她想以更温柔的,涓涓细流的方式开场。但格温拒绝了,说长河这种存在,这么大的水量,最开始就是不平凡的,而且发源地再多,来自高原这点总是不可否认的,那么大的海拔落差,让长河的上游气势惊人,所以她不允许温柔的开场,她要以力量,惊人的力量来夺走所有人的目光!

    蓝色的裙摆上没有任何装饰,这件单薄脆弱的衣服,裹在格温精瘦有力的身躯上,随四肢的舒展而荡出水一样的波纹,她的脚尖绷紧,她的肩颈放开,手臂到指尖的所有弧度都是自然的,但一个接一个的跳跃已在舞台上席卷,爆发吧!以高落差带来的势能。动力!来自柔顺之物的刚强。长达十多分钟的猛烈跳跃填满了舞台的所有角落,哪怕是看过这位首席《跳跃、接着跳跃!》舞台的观众也不得不为之震撼,在高强度的舞蹈中,所有动作都没有丝毫变形,更不会懈怠,高昂的情绪一直在持续着,而格温天生的强空间感使她不仅完成了平行的位移,更赋予了舞台的上下感,所有方位似乎都是共通的,她一直在动,但不会为了炫技做华而不实,扰乱视听的繁复动作。

    至河流平坦处,她的昂扬消失了,但并不畏缩,极致的舒缓让一切都慢了下来,她可以充满斗志,也可以瞬间隐于山林中,从石上拂过,冲洗鸟儿蹼足的淤泥,轻柔俏皮,滴滴水花溅落满地。

    五十分钟的时间,高质量的舞台,格温的确无愧于世界第一舞者的称号,歌舞团虽比不上大剧院,但真正的王者不会因为场地就失去自己的光芒,而接下来还有两场舞在等着她,谢幕后她紧接着就去化新妆了。

    不过走到业伽身边时,还是说了句:“跳得不错。”

    “你跳舞时还分心看别人啊。”业伽开口前,幕后诧异地问。

    格温仰着头,似乎因为这插话没了交谈的欲望,什么都没回答就大步往前走了。她平时当然不会分心去看别人,但业伽太显眼了,在别的剧中还好,在《河流赞歌》中却只让人觉得,她才是真正的河流,不会像首席一样抢占所有人的目光,但水声就在那里,无法忽略。

    兰萨尔小姐会把业伽培养成歌舞团新的首席,还是会把她卖给别的地方?这种好苗子,她知道兰萨尔是不会放弃的,她看业伽的眼神隐隐的像老鼠一样精。

    回想起十多天前,在湖边初遇业伽,听见她名字的那一幕,她却只觉得对方属于天地自然,现在是无处可去,才在歌舞团暂居。虽然天赋很好,所有动作教一遍就会,像个老手一样,但格温知道,业伽并不爱跳舞,如果一辈子都跳舞,被困在舞台上,对业伽并不是好事。

    就是兰萨尔小姐那边,或许她可以再观察观察。

    《新颂》的歌声从舞台传来,德科的首相却已不在台下,不光是他,还有出资人爱格伯特先生,他们两个神秘地离开了,而与此同时,兰萨尔小姐把业伽带到了地下酒窖。

    谁也想不到德科大剧院的下面藏了多少东西,不过这里交通很方便,如果从正确的道路出发,五分钟就能抵达。

    业伽来时,首相跟富商爱格伯特先生已经坐在那里了,他们面前有四个杯子,里面是蓝莓酒的芳香。

    “业伽小姐的名字是谁起的,真是人如其名。”首相和蔼的脸上露出笑容,他起身,将酒递给业伽及兰萨尔小姐。

    业伽摇头:“不知道,但大家都那么叫。”

    “不是父母起的吗?”

    “不是。”

    “业伽小姐从哪里来呢?”

    “很多地方。”

    “真是含糊的回答。”

    首相举杯,看得出来,虽然嘴上说业伽的回答太少,但心里是满意的,于是图穷匕首见:“不知道业伽小姐愿不愿意让名字长一些,比如将业伽改为泽米布雅真文业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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